《T部落》文白

7、第七章

　　我在刘可和美琪旁边坐下后，还没说上几句话，刘可的手机就响了。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号码，随即站起来对我和美琪说句“你们先聊，我出去接个电话”，就匆忙的拿着手机出去了。
　　刘可一走，我就开始不自在起来，毕竟和美琪还不熟悉，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倒是美琪先开了口：
　　“陈凡，你工作几年了？”
　　“今年刚毕业，差不多半年吧。你呢？”
　　“想来我应该和你是一届的，我刚读研。还有刘可，也是今年毕业的。”美琪笑道。
　　说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可以进一步了解刘可的机会，于是顿时来了兴致，也没那么不自在了。我好奇的问道：
　　“美琪，你和刘可是大学同学？你也是警校的？不，好像又不像……”
　　“呵呵，哪里不像了？”美琪反问。
　　我一时说不上来，总之是感觉不像，可又不知道怎么描述。
　　见我这样子，美琪笑了起来：“跟你开玩笑的。我和刘可确实不是大学同学，我们是高中同学。”
　　“哦。——高中同学还能一直保持联系，很羡慕你们啊。”我说。
　　“是因为刘可人好吧。”美琪若有所思，开始了回忆。

　　“其实刘可她，挺与众不同的……”美琪把时间拉回到遥远的高中时代，向我描述起那时的刘可，“我还记得最初见到刘可时的情景。那是高中入学军训的第一天，我们都穿上了前一天学校统一发放的军训服，男生是军衣和长裤，女生是军衣和裙子。开始的时候谁也没在意，大家叽叽喳喳的，忙着认识新朋友，我也没留意到刘可。
　　“后来训练的时间到了，教官给我们分组排队的时候，我们才慢慢发现女生的队伍中站了一个穿长裤的人。教官看到后，走到刘可前面打量了一番，问：‘为什么不遵守规定？’刘可没有回答。然后教官说了句：‘记得明天换上’，就吹起口哨让我们训练了。
　　“哪知到了第二天，女生的队伍中仍旧站了一个穿长裤的人。这次教官忍不住了，走到刘可面前严厉的警告说：‘明天如果再不换，就受罚。’
　　“第三天的时候，好像全班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刘可身上，因为她还是穿着那条长裤，格格不入的站在女生队伍中。教官朝她走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跟着转过头，脸上是各种各样的表情。我当时真为刘可捏了一把汗……
　　“‘你，出列！’教官命令道。刘可就走了出去。教官罚她站军姿，半小时。于是在我们休息的时候，只有刘可一个人顶着烈日站在操场上。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有别班的同学跑过来看热闹。
　　“第四天、第五天，刘可还是坚持穿那条长裤，任凭教官怎么惩罚都不换。说来也怪，她也不辩解，说罚就罚：站军姿，在操场跑圈，一圈，两圈，三圈，四圈……她就是不换。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她挺固执的，但渐渐的我有些佩服她了。”
　　“一个星期后，教官可能觉得这样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竟然不再管她，将所有的惩罚都取消了。”美琪停了下来，笑着对我说道。
　　我没想到刘可还有这般经历，一边暗自庆幸我们的军训服不是裙子，一边深深的佩服起刘可来。

　　“刘可就这样走到了全班同学面前。她不怎么爱说话，但我们每个人都对她印象深刻。”美琪接着讲了下去。
　　“虽然军训的那件事让我有些佩服她，但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怎么敢和刘可交朋友，觉得她人有点儿‘冷’，不太容易接近……下课的时候，其他女生都聊得热火朝天，就她一个人安静的坐着，就好像那些热闹完全与自己无关。有时我真觉得她像一个修行者。”说到这里，美琪又笑了起来。
　　“一直到高二，我和刘可成了同桌，我们才渐渐熟悉起来。稍微熟悉些，我发现刘可其实挺能聊的，尤其是聊到她感兴趣的话题，那时的她就会神采飞扬，从容而自信的向你讲述她的看法。不过多数时候，刘可都是安静的，是一个话不多、但让人心里踏实的朋友。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扭了脚，扭得挺严重的，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方便行走，刘可就每天帮我打饭，帮我打开水。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刘可就说‘这样挺好的，下次如果我扭脚了，就有人帮我打饭、帮我打开水了’，一句话把我逗乐了，也就不再过意不去了。那之后，我和刘可才算是真正成了朋友。”
　　美琪顿了顿，似乎搜索起另一些记忆。“不过，即使成了朋友，对于刘可，我始终是有些陌生的。聊天的时候她很少谈到自己，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在说，她只是静静的听着。呵，好像自己挺能说的，总是拉着刘可当听众，到现在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那时班上有过一阵子议论，说刘可从不在教学楼上厕所，我也好像确实从没在厕所里碰到过她。当时心里有些奇怪，但也不好意思直接问刘可。后来有一次，我去厕所的时候竟然碰到刘可了，我当时有些惊讶也有几分开心，直接就走上去跟刘可打招呼，但刘可却一脸尴尬的样子，说：‘我有点儿拉肚子，所以……’
　　“呵呵，其实那个样子的刘可挺可爱的。到高三的时候，我们换了一次宿舍，我和刘可又成了舍友，于是更加熟悉了起来。但这个时候我发现，刘可冬天从不去宿舍楼的公共浴室洗淋浴，而宁可自己打开水在宿舍的卫生间里洗……”
　　“但不管怎样，刘可都是我最值得信赖的朋友。我想，每个人都有他人所不熟悉的地方吧。有刘可这个朋友，心里就感觉踏实很多。”

　　美琪的一番话让我深有感触，我想我能深深的理解那时的刘可。我总能从刘可身上找到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我们必定会成为知己一样。
　　半个小时后刘可回来了，向我们道歉说刚才有突发事件，没来得及跟我们打招呼就赶去西区那边处理了。而我却在这短暂而珍贵的时间里获得了一段难得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