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系列之一 离歌行》风逸

58、谁为谁受伤？

　　秦峰到入夜才进的城，入城后直奔秦宅，远远的便见门口有兵把守，他转到后墙，轻轻跃起飞上屋顶。
　　院子里景物依旧，一点看不出曾发生过何时，就如所有安静过日子的小家一样，窗明几净，家具什物摆放整齐。
　　厨房里隐隐有药香飘出，小丫头艾草端着个碗走进卧房，过了会，空手走出来，卧房门窗紧闭，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秦峰在屋顶上看了很久，就只见到艾草跑进跑出，一会儿去厨房，一会儿去卧房，一会儿又拿起扫把打扫院子，直到快亥时左右，小丫头才走进自己的房间关门休息，
　　月色下，整个屋子安静异常，一切景物还如那日他离开时的一样，熟悉而亲切，他的眼角有微微的湿意，才不到一个月，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事事休！
　　男子的目光最后落在那扇紧闭的窗户上，久久无法移开，她就在里面吧，为何窗户不开？还有那厨房传出的淡淡药味，是病了吗？
　　欧阳平说，是她陷害的他，那些信也是她故意放在床下的，是那样吗？可是为何她每次望过来的眼神是如此的柔情万缕？秦峰实在无法相信，那每日抱在怀中的女子尽然心全不在他身上。即使，在山里冷静想了几日，他仍要回来看看，看看她现在如何，问问她为何要那样。
　　即使知道危险！
　　只因，他心不甘，实在是不甘啊。。。

　　房内传来几声轻微咳嗽声，打断了秦峰的思绪，她真的病了吗？身子已不受控制跃起，落在院中，又有几声咳嗽声传来，秦峰浓眉紧皱，伸手轻轻推开了门。
　　屋内一片漆黑，没有点灯，秦峰闪身而入，在门后站了会，眼睛慢慢习惯了黑暗，便看见，床上有个人影半坐半靠在床头，长发披散，身姿消瘦，咳咳，又是几声咳嗽，秦峰紧绷的心忽然柔软下来，在门边站了许久许久，终于还是缓缓走了床边：“佩瑶。”他低声唤道，包含了千言万语的话只化为轻轻的一声呼唤。
　　“啊。”床上的女子显然惊吓到了，她惊呼一声，身子吓的往床里缩去：“你。。。谁？”声音有一丝嘶哑，不若平时的清脆。
　　秦峰在床边坐了下来，柔声道：“是我，秦峰。”
　　“啊”女子又是一声轻呼，身子更往里缩去。
　　秦峰看到一阵心痛，紧握住拳头控制自己的悲伤：“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女子只蜷缩在角落里，惊恐地望着他。
　　“你还好吗？他们没有伤害你吧。”他想伸手去抚摸她的长发，于佩瑶慌张躲避。
　　“佩瑶，对不起。”男子的声音极其悲苦：“我连累你了。”
　　两人就这样对坐着沉默不语，于佩瑶一直蜷缩在床角，秦峰望着那个模糊的人影心中痛苦不已。
　　才多久没见？就如此生疏，她是恼他了吗？还是。。。

　　屋子里有股淡淡的药香，夹杂着一抹薄荷清香，那是她惯用的熏香。
　　“你病了？”
　　女子轻轻点头。
　　“咳嗽厉害吗？”
　　女子又点了点头。
　　原本想要责问的话，如今一句都说不出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她害的自己？是欧阳平为了怕他回城故意那样说的吧，她不是还说屋子被查封，于佩瑶已走？可现在，面前的女子不正是于佩瑶？一切都如他刚走的时候一般，妻子、丫头，连熏香都是原来的味道。
　　秦峰心中升起几许柔情：“过来。”
　　女子只盯着她 ，披散的长发遮住半个脸，模糊的看不清表情。
　　“佩瑶，你过来，让为夫看看病的如何了。”
　　于佩瑶摇头。
　　“唉！”秦峰轻叹口气：“佩瑶，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佩瑶，为夫这次来是想带你走的，你，愿意跟我走吗？”他忽然想，功名利禄其实也没什么可惜的，不过，陷害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耽误之际，先将于佩瑶安置妥当，而后，他必然要找出真凶，还自己一个清白。
　　“佩瑶，你和我走，我将你安置好，为夫必然会搞清楚整件事的幕后指使，等为夫蒙冤得雪，再去接你，现在，过来我这边，我带你走。”
　　于佩瑶一直沉默不语，秦峰焦急起来：“你不愿意？”
　　许久，女子轻轻点了点头，移动身子向床边而来，秦峰见了非常惊喜：“佩瑶。。。啊。。。”
　　变故突然发生，正当于佩瑶慢慢向床边的秦峰过来时，紧闭的窗户忽然被人撞开，啪，木头四溅，那人来势极猛，重重一把推开秦峰，扑哧，刀入肉的声音，接着便是一声闷哼，嗤嗤几声，几支飞箭应声而入，啊，一声女子的惨叫，秦峰不顾一切想扑过去救于佩瑶，另一条身影破门而入，一把抱住他就地一滚躲入床后，秦峰目欲尽裂，怒吼道：“放开我，佩瑶。。。”
　　来人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狠声道：“你看清楚了，那是谁。”随手甩出一抹冷光烟，瞬间房内大亮，床上被当胸一箭而过的女子手握匕首圆瞪双眼已经死去，脸色惨白，容貌有三分像于佩瑶，却绝对不是她。
　　光亮一闪而灭，房内恢复漆黑，嗖嗖嗖，箭如雨般射进来，门外有人哈哈大笑：“秦峰，本将军今晚就送你去见阎王，哈哈哈，放火箭。”
　　嗖嗖嗖，带着火焰的箭射入房内，一时间，房内火光大作。
　　莫玉黑了脸，狠声道：“妈的，这帮兔崽子想烧死咱们，欧阳平，你还好吧。”
　　一个声音从床底传来：“恩，死不了，我们得闯出去，呆在这里很快就便烤猪了。”
　　莫玉大笑：“我只喜欢吃烤猪，可不愿变成烤猪。”
　　床底那人哼了一声：“傻不拉几的烤了也只是只鸭，怎会是猪。”
　　莫玉笑的更大声：“欧阳平，你怎知我瘦，难不成看过或者摸过？”
　　“我呸，我还怕瞎了眼烂了手。”
　　“欧阳平，这你就不知了吧，本公子可是相当的秀色可餐，你若真摸了看了，恐怕还舍不得停手了呢。”
　　欧阳平满脸黑线，败下阵来，这人，可真。。。好吧，她承认，他比她脸皮还厚。
　　几句话的功夫，屋内已经火光大作，浓烟滚滚，一直发愣的秦峰忽然说道：“我们三人之力，将床抬起来，冲出去。”
　　床下的欧阳平跐溜一声窜出至他们身边：“咳咳。。。好。”
　　莫玉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你受伤了？”
　　“没”。她抹一把满脸的灰黑，忽然向莫玉做了个手势：“我喊一二三，三人一起发力冲出去。”
　　“好。”
　　“一二三。。。”

　　原本正得意洋洋站在院中指挥的齐大鹏，猛然见到一团火光撞墙而出直接袭来，一下子愣在当地，等反映过来时，已经晚了，脖子上一凉，耳边有人低喝：“叫他们住手。”
　　于是，齐大鹏悲惨地发现，他第二次当被人挟持了，他那个怒啊，到底是个带兵打仗的，即使怕死，此时也怒的不顾一切，脖子一更便吼道：“要杀便杀，本将军绝不受要挟。”
　　“好，骨头硬，只是。。。”莫玉毫不手软，左手一伸咔嚓一声脆响齐大鹏的手臂已被折断。”
　　“啊。。。”一声惨叫。
　　莫玉阴森森的说：“只是你的骨头好像还硬不过本公子的手吧，快喊停，否则。”手中微用力，一刀长长的口子便开在脖子上，鲜血直流。
　　齐大鹏脸色发白，咬紧牙就是不松口，上次让秦峰逃脱他已后悔不已，被李郑地狠狠骂了一顿，若这次再失手，他这将军之位恐怕也保不住了，与其那样，还不如鱼死网破：“你要杀便杀，那二人本将军这次一定不会放过。”
　　莫玉微皱眉，一时间倒是不知该如何对付他，此时场中急剧变化，刚才三人用床板挡着破门而出，当场撞飞了几人，此时，床板已碎，无所抵挡，弓箭手退后几步，第二批训练有数的刀斧手迎面而来，一时间刀光剑影，二人奋力搏杀，顷刻间满身是血，可是，一旁的秦峰却在此时渐显不支，欧阳平用余光看到，心中一凌，秦峰的武功不弱，怎会如此快就显出败势，看那样子，好似内力不继，难道。。。忽然忆起刚才撞进屋子一瞬间鼻端嗅到的那股清凉味，对了，是晚亭，那日刺杀赵轩的女子被带走后，晚亭中便是余留了这样一股香气。
　　一分神，对面的刀已劈过来，欧阳平旋身避开，再顾不得自己危险，飞身扑过去，挡在秦峰身前，猛喝：“快走。”
　　秦峰脸色煞白，他已发现不对，内力渐渐无法凝聚，他伸手推开欧阳平沉声道：“别胡闹，你快走才是，这里有大哥。”
　　当当当，欧阳平挥剑挡开攻来的长刀，微侧目苦笑道：“你中了迷香，赶快走，若在不走，反而连累了我的小命，走啊。”她猛然大喝一声，一掌劈出，将秦峰推开几步，回身冲入战圈，口中大喊：“莫玉，你在发傻吗？小爷我快没命啦。”
　　挟持人质的莫玉原本因为齐大鹏话而稍微发了下愣，场中却已几番变化，欧阳平拼死护住秦峰，秦峰坚决不肯独自离去，两人被围在中间，刀斧手退后，飞箭如雨般而至，眼见两人便要毙命当场，莫玉霍然发怒，挥刀便向齐大鹏砍去：“既然如此，我便送你去地狱吧。”
　　“住手。。。”
　　所有人停住手，回望。
　　齐大鹏惨白脸，脖子上鲜血淋漓，一只手以怪异姿势拗在背后，身旁男子持刀而立，浑身逼人煞气。
　　“住手。。。”齐大鹏抖着声音又说了遍：“都退。。。下。”
　　士兵们相互看了眼，整齐退后几步。
　　“欧阳，过来。”莫玉冷声喊道。
　　欧阳平抹把脸上的血，搀扶起秦峰退到莫玉身旁。
　　“命人备马。”
　　齐大鹏马上喊：“马。”
　　“走”
　　。。。。。。

　　到了城外，莫玉没有像上次那样把齐大鹏打晕，而是一把将其拖下马，挥拳狠狠揍了一顿，打的他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三人退回山中，到了洪家，秦峰直接从马背上晕倒在地，欧阳平扑上去扶起他，半抱半拖将他拉进屋子。
　　“给我一盆水。”欧阳平头也不回的说道。
　　莫玉没问什么，转身出去端了盆水进来。
　　“你先出去下。”
　　莫玉挑眉：“为何？”
　　欧阳平抬着张惨白的脸笑道：“有些小伤我要处理下，你。。。”
　　莫玉径直走了过来，沉着脸说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既然是小伤，我帮你包扎。”
　　欧阳平忙挥手：“不行，我不习惯别人靠近，你还是出去吧。”
　　莫玉脸色更沉：“是吗？为何赵轩可以？”
　　“这个。。。那我出去吧。”她摇摇晃晃站起身，莫玉霍然抬手一拂，欧阳平便僵立在那里，她惊恐低喝：“你干什么？”
　　莫玉并不理睬，上下打量一番，伸手将她抱起平放在床外侧，床上秦峰由于迷香的效力已昏睡过去，他想了想，还是顺手点了他穴道。
　　欧阳平急的大叫：“喂，快些解开我穴道。”
　　“闭嘴。”男子怒喝。
　　欧阳平一下噎住，从没见过他如此生气，平常的莫玉不管发生何事都风轻云淡的表情：“莫玉。”她小心轻唤。
　　“什么？”他盯着她腰际一大片血迹皱眉。
　　“你。。。在生气？”
　　“没有。”男子抬手轻轻撕开她腰间的衣服，欧阳平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颤声道：“喂喂，那个啥。。。你疯啦？快住手。”
　　莫玉忽然抬眸，看了她一眼，柔声道：“别怕，我只是看下伤口，不会怎样。”
　　欧阳平全身不能动弹，感觉确相当灵敏，那伤口处疼的快让她昏厥过去，此时，一只微凉的手指轻轻拂过，吓的全身一阵战栗，男子抬眸看了眼，眸中闪过几分心痛，干燥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眼眸，声音低缓温柔：“乖，睡一下，醒来便不疼了。”手过处，欧阳平头一歪昏过去。

　　看到那伤口时，莫玉满脸震惊，腰腹处那个刀伤非常重，血不停往外流，幸好，刀上没有毒，否则，真不敢想象她此时是否还有命在。
　　为了他，她尽然是这般的不要命。
　　心中莫名的怒气又长了几分。
　　欧阳平，值得吗？他为了他的夫人，你却为了他，他知道吗？

　　谁为谁受伤？
　　谁比谁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