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溺》雪意心

5、第五章 新皇

　　“皇上！”一句低低的呼声令萧恒止住了脚步，对了，他是皇帝了。
　　小德子快步来到萧恒身侧，低声道：“皇上请慢些，让宫里的人见到您在跑动，会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了呢。”
　　原来如此，作了皇帝连跑都不允许了。
　　见萧恒脸色不太好，小德子小心翼翼的道：“您若是着急，走快点就是了。其实这样对张小姐也好……”话没说完，萧恒已经说道：“知道了。”再也没瞧他一眼，快步向延香阁走去，他知道小德子是为他好，只是心中牵挂瑞雪姐姐的伤势才会如此。小德子暗道声命苦，马上跟了过去。
　　到了延香阁，太监宫女们见到今日刚刚登基的小皇帝，都是忙不迭的下跪请安，萧恒一摆手，走到内屋。太医朱旭见了他，也是下跪行礼，萧恒问道：“瑞雪姐姐怎么样了？”朱旭马上答道：“回皇上，张小姐已经醒了，伤势也已无碍。”
　　“那瑞雪姐姐就是能活下去了？”萧恒欣喜的问道。
　　“是，请皇上放心，在调理些时日就可以下地了。”
　　“太好了！”萧恒笑着便来到床前，只见帐幔低垂，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试探的道：“瑞雪姐姐？”
　　帐幔内一个低低的声音细细回应，“皇上……”一听就是元气不足，虚弱得很。
　　朱旭与小德子一起跟在身后，暗暗想到自己只知道治疗的是张丞相的孙女，皇上却连她的闺名也知道，还姐姐、姐姐的十分亲近，看来两人的关系十分要好，突然想到太皇太后之前将她接入宫中，说是因为老年寂寞要找个伴，其实也许就是想在将来将之立为皇后。朱旭暗道太皇太后的眼光极好，这位张小姐年纪虽小，却已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小巧的瓜子脸，肤色雪白，样貌秀美，眉间一颗小小的朱砂痣更添娇媚，长大了定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除去相貌不说，单凭她是当今丞相的嫡亲孙女，身上又有一半太皇太后齐家的血统，将来就很有可能会成为皇后，母仪天下。这么说，自己有可能救了未来的皇后一命？这样可就发达了，朱旭心中一乐，随即又不由得一忧———这位张小姐这么小的年纪就伤到了肺部，自己与其他几位太医虽然全力施救，但还是可能落下病根，若是有人把这笔账算到自己头上，那可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萧恒挑起帷幔，眉开眼笑，“听到了吗？太医说你没事了。”
　　“嗯，”女孩儿低声答应，“谢皇上关心，太医说过了……”
　　萧恒顿时垮下脸来，“你怎么也叫我皇上……”
　　瑞雪轻轻笑了下，“因为您就是皇上啊……”
　　“我不喜欢作皇帝。”萧恒撅着嘴说道，想起了登基大典上种种繁琐的事，皱起了眉头。小德子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哎哟皇上，这话可不能乱说，传出去出大事！”心道伺候这位，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脑袋就会落地，得找个办法让他不再说这种话才好，眼前的萧恒虽然身穿龙袍，但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不知道当皇帝的好处，想着想着，便听瑞雪道：“皇上，您是天子，要慎言，以后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说着捂住嘴猛的咳嗽，单薄的身子轻轻颤抖，似乎快喘不上气来。
　　萧恒吓了一跳，忙叫道：“太医！”朱旭连忙上去将张瑞雪扶起，替她在背后顺气，向小德子道：“拿杯茶来。”小德子还没反应过来，萧恒蹬蹬蹬跑到桌上倒了杯茶递到朱旭手上，朱旭慢慢喂了些水给张瑞雪，见她呼吸渐渐平复便又让她躺回床上，号了下脉，道：“皇上放心，张小姐身子无碍，方才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才会如此。”
　　瑞雪觉得喘气顺畅了些，低声说道：“皇上不必担心，我没事……”
　　萧恒担心的问道：“真的没事了？”
　　瑞雪浅浅笑了一下，“嗯……皇上，刚才那句话，不要再说了，好吗？”萧恒撇下嘴，看到瑞雪清澈的眼睛望着自己，里面满满是恳求之色，心中一软，只好道：“好，我……朕答应你。”
　　似乎松了口气，瑞雪微笑道：“皇上金口玉言，可不要忘记啊。”
　　金口玉言，又来了一条。萧恒不悦的想到。
　　“你们都退下吧，”萧恒挥了挥手，“小德子，告诉内务府，太医朱旭医术精湛，有赏。”
　　“是，奴才告退。”小德子朝一般伺候的几个宫女挥了挥手，与朱旭一起退出房间。小心带上房门，小德子向朱旭道了喜便在外面等着召唤，不知怎的，他觉得方才萧恒让他们退下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真的有了几分皇帝的气派。张丞相家的小姐就是不一般，几句话就能让皇上答应不再说那样的话，看来以后有什么事也许能求得上她。若是以后张小姐能作皇后就好了，小德子不由得想到。

　　见到萧恒有些无精打采，瑞雪问道：“皇上已经给太皇太后请过安了？”
　　“嗯。”萧恒坐在床边，“刚从太皇太后那里出来我就来看你了。”
　　“皇上，以后要自称朕了。民女知道您还不习惯，但是这是作皇上必须要做的，不是吗？”瑞雪实在是担心萧恒，若一直这样下去，会让人瞧不起的。
　　“嗯。”萧恒又答应了一声，瑞雪见了他这个样子不禁心疼，微笑着问道：“今日很辛苦吧？”她虽然不知道新皇登基具体的礼仪制度是什么，但想想也能猜出必然是十分繁琐，对萧恒这个只有八岁的孩子还说，一定是非常辛苦的。
　　“不辛苦，只是觉得很烦。”萧恒对瑞雪向来没什么隐瞒，“那些人向我拜来拜去，还喊什么万岁，假惺惺，若是作皇上就能万岁，父皇才三十几岁，怎么就驾崩了？”瑞雪听着这话不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明白萧恒需要有个人说说知心话，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瑞雪姐姐，你不让我对别人说我就不说了，但我……朕真的不想当什么皇上，我只想和你、和三哥、五哥还有雅儿一起玩，”萧恒神色黯然，“瑞雪姐姐，你说三哥怎么会死？卓贵妃也死了……我真的很想三哥……”红了眼眶，再也说不下去。
　　瑞雪一下子愣住，三皇子萧怿，她今生再也见不到了。今日刚刚清醒过来，模模糊糊听伺候的宫女唧唧喳喳的说什么登基大典，便叫来她们细细询问，才知道先皇驾崩，遗命萧恒继位，而永安宫发生大火，三皇子萧恒及卓贵妃都已经薨了。那日宫中突然来了刺客，幸亏自己替萧恒挨了一剑，他才能性命无碍，但是萧怿却……瑞雪觉得一连串的事来得太突然，太不对劲，但是她还那么小，根本没有办法去查证。再说，就算去查证又能如何，萧怿已经死了。想到此处，心如刀绞。
　　沉默许久，瑞雪说道：“皇上，这些话，以后只能跟瑞雪说，好不好？若是对别人讲了，对您有百害而无一利。”
　　萧恒点头，“好，我答应你。”虽然不是十分明白，但他对瑞雪一向言听计从，既然她求自己，就一定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