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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舞台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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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大的圆台上同样铺设了柔软的织锦,几乎可以说是简陋的道具陈设:一道打开着的仅有着半圆顶拱窗户的木墙全当是将圆台分成了两个地域。
被一些爬山虎攀着的那面是街道,而一位轻柔摆动身体的精灵舞者的是屋内。
穿着半传统半改良的服装,“少女”就好象日常生活那样随着台下渐渐响起的长笛主旋律乐曲缓步着。柔软的肢体嘴角的笑容告诉所有的观众,“精灵少女”一如既往清纯且单调的生活。
旋转的舞台在光源下,使地“少女”颈项手腕的细小水晶首饰闪动着灵动的光芒。
她在打扫,她在闻花,她在微笑,轻柔的拭去窗台上每一片叶片上的灰尘。一系列的动作就象飘荡在馆内的音乐那样,柔和且自然,虽然偶尔会跳跃着滑动几个特殊的音阶,但是在“精灵少女”的诠释下,不难看出那仅偶尔被突然出现的小虫或其他突发状况的悄皮慌神罢了。
一笑便带过了——
慢慢地慢慢地,变的安静起来,随着舞者动作持续轻缓,随后——破雷般地,沉重定音鼓音一阵猛击。
停止的圆台一角,集中的光束中,三个打扮地穷困潦倒的“人类恶棍”踏上舞台。
圆台再一次开始旋转起来,
舞剧启幕了——
持续变化的滑音预示着“少女”每每在“恶棍”手中争脱,可惜这并没有持续很久,她被“恶棍”们抓住了。他们从她身上扯下了刚刚还在闪光的首饰,包括扎着柔软金发的发带。
T·D·班卡再一次艰难地转头看向身边的血族,难道这就是他所谓整场舞剧“特别”的地方?更甚者T·D·班卡不难想象接下来可能会上演怎么样的景象……所以才选择了如此风格的副馆?
不知道是否是巧合,雷维正好也将视线调了过来,坦然的一笑后径自持起他面前的酒杯,也不做答复解释。首先把注意力转了出去。
这时候,背景音乐风格一转,舞台上响起混杂着亨佩尔手号的错落节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民间流传并不广泛的乐器奇怪造型的缘故,那间断的节奏听起来分外透着一股子阴险、凶狠的味道。
三个扮演“恶棍”的舞者抓住了“少女”,他们操着粗哑的嗓音用诡异的唱调威胁着“少女”。
用尖刀上的生命来威逼强迫“少女”到窗边引诱过路者供他们抢劫。
“精灵少女”楚楚可怜地摇头用凄婉的歌声表示不愿,波浪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灯光在如同缎面发丝的反射丝毫不逊于刚刚的水晶,比那更动情等荡漾。
可惜的是,矜持的坚持并没那么久,在“恶棍”的威逼下,“少女”还是跳起了勾人的舞蹈。
在窗口,“少女”开始羞涩的摇摆着身体,虽然表现的僵硬却更多反映出她的羞涩。好象故意遮掩的肢体反而充满了欲盖弥彰的诱惑力。白晰肌肤上也开始渐渐染上红晕……
拉长了摇摆滑音的竖笛在乐队衬托下开始独奏。
第一个上钩的是个贫穷的“老者”,扮演他的矮人在才上台的时候就用滑稽的踉跄舞步引来阵阵笑声。T·D·班卡淡淡扫了眼下方传来笑声的区域,不意外地找出几个熟悉的身姿,看来雷维的面子还是很大的,那群平时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也不少在座。
不久前——或许自己还不能进到这个奢华的包房,而是应该和那群人混杂在一起。
竖笛夸张地、痉挛地形象奏出滑音,矮人舞者踏着一个老人般猥琐的步伐在“少女”窗前流连不去。用可笑的身姿,断续颤抖的歌声向美丽的精灵求爱;无视她求救的眼色一步步走进“恶棍”的陷阱。
很快,他被狠狠丢下了圆台,因为三个“恶棍”发现他没钱。
第二个进来的是一个怯弱的“青年”,有着一张白净俊脸的“青年”踩着小心的舞步靠近的时候,“少女”跳起艳治的舞蹈已然变地像模像样了,微湿汗水将金色的发丝缠绵的留在她的脸庞。比一开始更加打开的动作渲染着靠近圆台的那些观众。
因为圆台还在旋转,观众可以看到她扭动的腰支,面对窗台那道“墙”的时候或许还看不清楚,但是在缓慢的移动中转换的角度让看客们不由的遐思着:
角度转过来的短短时间里,她的腰臀刚刚是这样摆动的吗?如此的幅度?
进入房间的“青年”并没有马上被赶出来,”少女”和他跳起了舞蹈他们唱着缠绵的词调,彼此的音调混杂在一起,但美丽羞涩的女孩似乎脱掉了最早的面具,从那主导地位的舞步位置来看。她逐渐从一个被强迫的可怜受害者变成了捕获者,两人粘乎乎的步伐好象是拖着猎物在细丝上行走的蜘蛛。
双人舞很好看,双人舞很煽情,双人舞很暧昧;不过这一切都不能掩盖“青年”没有钱的事实。不同的猎物有着相同的命运,“恶棍们”又将他走,而且还被剥去了那身还能看的过去的衣服。
在那匀称的上身暴露在观众的视线里,T·D·班卡确定他听到了台下细微的急促喘息,大部分来自女性。
“少女”依旧回到窗口,扭动着套路但纯熟的舞姿。
等待着下一个上钩的家伙……
“恶棍们”依旧潜伏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
等待着下一个上钩的家伙……
这时候,萨克布特古长号的美妙音色出现了。
长长的一声,这种主要用于宗教教堂、宫廷合唱音乐伴奏中的乐器勾勒出一个极富古大陆南部色彩的形象。
“精灵少女”的摆动突然停止了,她僵直在那里,比拟着木偶发条走完时候的空洞不安。
虽然是背对着新角色上台大方向,但就如他们排演了千万次的动作。
她感觉到了他的存在,一个不样的、用长号奏出的人物,华丽的斗蓬、华丽的配饰、一点都不华丽的步子。
穿带上就透露出浓郁达官贵人气质的舞者走向台中央。
是的,那是毫无舞蹈技巧的迈步。就象是一个自满的贵族——
走向台中央……
“少女”继续之前的摆动,可是仿佛因预感到悲剧将要发生而颤栗害怕着。
直到“贵族”出现在她的窗前,美丽的“少女”克服了恐惧,颤抖着伸出手带着一丝乞求,用甜腻的嗓音请他进来并为他跳舞。
舞姿从害羞而逐渐变成充满挑逗……
“贵族大人”屹立不动,手牢牢地按在腰间那把镶嵌着硕大海蓝色宝石的匕首。
但他的眼睛却喷射着狂热的火——观众这样觉得,他们觉得自己站在“贵族”的视角;端着自己身份该有的架子,用眼神一层层去揭那美丽朣体上的遮掩物。
他的眼睛确实喷射着狂热的火,班卡觉得能感觉到那不着痕迹改变站姿“贵族”的内心地急切。站在厚重斗蓬里的“贵族”背后似乎变成了满是炯炯眼神的眼睛,在刀一样的注视下。
双手按在软塌上,为了不在假象的视线下颤抖。
班卡知道,“贵族”只不过是在默默的注视中抑制着他的冲动。
“少女”终于抵受不了恐惧而扑到“贵族”的脚下——他想拥抱她,但她恐惧地挣脱了。
于是,他开始追逐“少女”,弦乐的快速音群在低音乐器强烈的持续背景上飞奔,在渐渐快速旋转在观众视觉里的圆台上飞奔。
“贵族”大人终于抓住了“少女”,两人扭成一团。
瞬间,三个“恶棍”栖身上来,抢走了“少女”和“贵族“的珍宝,高举着冷光赫赫的刀要杀死他。
但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贵族”那强烈执念和欲望,无论三个“恶棍”用什么方法都无法置他于死地。
哪怕尖锐的刀刃穿刺过舞者的胸口——
(这时候,个别学识渊深的人终于吃惊地看出那“贵族”是由爱里司米亚斯族族人扮演的。特殊的体质给了这特殊一幕的真实性。)
之后,他被吊在高空缓缓落下的吊钩上,用以代替悬梁。灯光穿透他的身体,从那把还扎在斗蓬破口处的刀边。
映出蓝绿色的光,他那充满欲望的眼睛随着头颅骨迟缓诡异的移动始终追随着“少女”。
舞台上,舞台下,鸦雀无声。只有班卡耳边还回荡着方才浮动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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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滴滴荧光的液体从高悬的斗蓬里滴落在舞台,即使马上就被铺设柔软的锦缎吸收进去,却还是在暗黑的圆台上晕出一片越来越大的荧光。
最后,在诡异的气氛里“贵族”被放下,重新去追求“少女”,极度恐惧和扭曲的表情布满了她原先美丽的脸蛋,几乎是没有挣扎的。“少女”算是答应了他的求欢。
班卡一开始预测的发展至此才得到落实,三个分开站立的“恶棍”拉起薄翼般轻飘飘的红纱郦。旋转的中央,观众只能隐约看到互相扭动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回响在整个馆里的不再是背景音乐而是娇弱却依然嘹亮的女声呻吟,和“贵族”大人急促低沉却仍旧清晰的喘息。
声浪起伏带起人心理最底层的欲望,跟着浪起落下地起伏着——一波一波——
最后,在一声哑然息止的尖叫中——灯光大亮。
“恶棍”们撤走了红纱,架走了“少女”。
而依旧躺在舞台中央衣裳零乱的“贵族”,他的愿望满足了,他胸口的伤口开始流出荧光色的粘稠液体,浸润蔓延在他身上的舞台。
他安详地走向了死亡。
居高临下的班卡已经从软塌上站了起来,就在那声尖叫响起的时候。
他看着那位敬业的舞者,嘴角带着的满足的笑容。
= = = = = =描写结束的分割线 = = = = = =
静寂之后,掌声如雷。
舞者和乐队忙着谢幕与应付观众的热情。
T·D班卡坐回柔软下陷的座位,面无表情。
“‘神奇的贵族’”,雷维淡然的声音传来,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接口。
“什么?”
“这场舞剧的名字是‘神奇的贵族’,也是以前南大陆那帮人的杰作。我的舞队稍稍改编了下——觉得如何?”腥红的眼眸盯住班卡的每一丝表情变化。紧迫的视线让他想到刚刚“贵族”那热切的眼神。
“真不错的舞剧,尤其是那结尾——真不错——”说不上来什么想法,班卡脑子里复杂地已经乱了套。照道理说他已经早不是几场煽情歌舞剧就能打动情绪的世家子弟了,可是——
“真的很不错。”
由衷且深意地重复着——
“据说……”雷维用不急不慢的语气将某人的注意拉了过来,“每一个看过这舞剧的人从那‘神奇’的结尾得到的启示都不一样,那么……”
又是那种血族特有的邪恶笑容,班卡闭上眼睛也能想的出雷维说话时候的表情。
“班卡,你得到了什么启示呢?”
笑着面对,“说实话,我现在很难用语言描述那种感觉……恩……或者说是……欲望力量之强超出了我的想象吧。”他让自己笑起来很轻松。
可惜的是,雷维根本没注意到他刻意营造的笑容一样。自问自答地呷了口美酒。
“欲望的力量确实强大——所以,要保证那力量不枯竭就必要永远存在更多等待填补的欲望吧。”
“可能吧——”才要接下话茬,包厢的门上就被人轻轻叩响。
之前一直跟随雷维服侍在左右的侍从手托银盘走进来,银盘上摆放的即是刚刚剧中“贵族”那柄镶嵌了硕大宝石的匕首。
近距离看来更是显示出制造上精细的工艺和作为武器来说太过于奢华的装饰。
示意侍从将银盘送到T·D班卡面前,“请不要拒绝,这只不过是对于你的微薄感谢罢了。”确实,就想他说的那样,雷维并不在意这东西可能有多昂贵。“只不过因为那宝石和你的眼睛很相衬而已。”
并且随手将侍从同时送来的信笺丢进盘里,“另外,我们的‘朋友’博伊斯已经定下了晚餐的地点。我们出发吧,免得让他自己傻等……”
他,还能再说什么吗?
只能点头跟上罢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