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忘忧好》羁旅言归

11、悲否？

　　“麟泽，陪母后看一场大戏如何？”亲了亲男孩的脸颊，离忘忧柔声问。
　　“主子，小皇子才多大啊？他怎么能听懂您的话？”青黛无奈的放下手中的绣活，起身走过去。
　　“如果我死了你要怎么办？”仰头直视沈青黛，离忘忧清冷的眼中带着忧心。“你这样的美人，死了多可惜！”
　　“殿下不是常说是人都会死，今天怎么烦扰起来了？”
　　“没有人是想死的。”神佛亦然。
　　“殿下，这些话还是不要在小皇子身边说了。”
　　“好好照顾他，以后这就是你唯一的责任。明天开始你带着麟泽去忘忧宫生活。”
　　翻开泛着古老淡香的画卷，离忘忧嘴角出现一朵小小的笑容。她未穿过白衣，如同她从不穿赤色的衣衫。而此刻一身白衣的她站在璇玑殿，衣袂微动，仿若仙人。透过月光，雪白的纱衣白的像透明，而她更是给人一种不真切地朦胧感。
　　微颔首，看着摊在地上的画卷，她把手中的放在了最后的空地上。迎着月光，看着地上各种异兽、妖神在青山云烟间半隐半现，翩跹欲飞，离忘忧的笑容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寂寥。
　　璇玑殿的画册卷轴多是神鬼之书，除了照管祭天的仆役也就只有主管祭天的离无音、舒风等少数几人会去翻看。离忘忧会出现在这里却是难以想象的，只是也不可能有人会拦着，即使现在月已中天。
　　走出璇玑殿，东方已见白。离忘忧步伐不急不徐，留下一地的古画在身后。
　　走过汉白玉堆砌的台阶，笔直的走进清和殿，离忘忧一脸的平静。
　　凤烈炎温柔的看着自己的皇后。群臣哑然无声的看着他们的国母。
　　“凤舞可是不舒服？”温柔的执起她的手，亲自扶着她坐上御座，凤烈炎语气轻柔。
　　“没事。”她淡淡地答，语调清冷无波。眼神淡淡地扫过下方的群臣，她微皱了眉。
　　“凤舞要诚实啊，你脸色很不好呢。”无奈的看着几乎无视自己的离忘忧，凤烈炎语气中带着小小的失落以及担忧。
　　“没睡而已。”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忘忧慢慢舒缓了眉。
　　“你可以先休息。”宠溺的笑笑，凤烈炎将太监端上的茶接过来递到她手中。今天，他已经等太久了。
　　“不了，比起皇帝夫君的日理万机，这一日算不得什么。”
　　“也好，等下朝后我送你回去。”
　　没有回答，忘忧只是抬手理了理绣着银丝的云纹衣袖。然后抬眼看向殿下的众臣卿。
　　“昨晚本宫在璇玑殿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景象。”幽幽的开口，听不出情绪变化。
　　离无音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开口才笑吟吟的问道：“是什么呢？”
　　忘忧凝视着离无音，“群魔乱舞。”
　　离无音笑吟吟的点点头，轻声道：“臣下也曾看到。本来还以为能力衰退了，现在看来倒是没有。”
　　“离大人这是知情不报吗？”
　　“臣甘愿受罚。”微微低头，他的语调依然轻松。
　　“那就去云州吧。”
　　猛然抬头，离无音眼中满满的全是难以置信。离忘忧竟然将他“发配”去了云州！
　　“离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问得随意，他却无从开口。只是心中有一股浓浓的悲伤笼罩在心头。
　　云州，洪灾刚过，正是修整时期。这个苦差事，大概没人想接。
　　“皇后殿下，臣以为这责罚有些过了。”慕容岚业上前一步进言，“璇玑殿的其他大人并没有奏报，如果离大人是失职未报，那么其他人则是玩忽职守。”
　　凤烈炎含笑问道：“以慕容卿家所言，凤舞该如何？”
　　“臣以为皇后殿下不该干政。”
　　“臣等附议。”
　　看着以慕容岚业为首纷纷下跪的臣子，凤烈炎面上带笑，心中却极其郁闷。他现在很羡慕他的四皇兄，可以避开此刻的局面。后宫不得干政，好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那为什么还有一个个的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廷？
　　长时间的沉默，使得大殿没有丝毫的声音。王座上的帝后很是淡然地喝着茶。这使得大部分的臣子心中忐忑。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年轻帝王的习惯，更不懂皇后的想法。
　　放下手中的茶盏，离忘忧勾起惑人的微笑，“众卿如此同心，本宫很是欣慰啊。”
　　“臣甘愿去云州。”无音终于抬起了头。
　　“不必了，生死由命吧。”
　　走下王座，离忘忧在慕容岚业身前停了片刻，最终只是一声轻叹，便头也不会的从这些跪地不起的朝臣中间走了过去。
　　一声轻叹重重的压在了慕容岚业的心间。他没有抬头，眼中所见只是一片纯白，绣着繁琐的流云暗纹，华贵而圣洁。
　　他想抬起头来看着她。质问她身为女子为何要参与朝政。可是当她站在她身前是，他失去了抬头的勇气。“生死由命”四个字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一种厚重飘渺的悲哀突然笼罩在了他的周身。
　　纯白的流云飘然远去，只留下一殿的沉寂。
　　凤烈炎抬手揉了揉额角。这个皇后真的是很任性，容不得丝毫的忤逆，甚至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留给自己。
　　“皇上，臣请命去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