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烬无眠》帝意阑珊

3、三生不衰的梨花

　　“中秋将至，阑月，还是和往年一样？”浮生问着，然而阑月摇摇头，“家父传来家书让我赶回平城，今年的中秋我们都只能对月思人了。”浮生有些失望。
　　倾兮坐在一边听着他们寒暄，“平城，那里以梨花为盛，同时也有牡丹和桃花。一夜纷凌香似海，西楼倚畔雪一载。”倾兮轻念着，“我想去那里，阑月公子，我同你一起去平城。”浮生错愕，阑月拂去头上的汗珠。
　　“需策马三日才到平城，若是我也会疲惫不堪，何况姑娘你？”阑月笑着说道，话中却是拒绝之意。
　　倾兮是如此聪慧的女子，自然也懂阑月的意思，但却故作不明。“我可以坐马车，公子须告知府上何处，倾兮自会来打扰。”
　　阑月很是无奈，“家父不喜客，倾兮姑娘莫要强人所难。”
　　倾兮见到阑月的反感，更为不解，凡人尽是这般不好客吗？就算是在瀛洲，蓬莱和方丈上的仙人到来，执眠即使不乐意，也会嘱咐小仙们去迎接。
　　一时静默，浮生来到倾兮身边，“兮姑娘，时辰到了。”天色有些昏暗，残阳隐去，倾兮只好跟着浮生离开。回眸看着阑月抚琴，竟是莫名的熟悉。待到倾兮和浮生离开，执眠望着倾兮坐过的位置，依旧是千年前的那棵梨花树下，月华走到执眠的面前，“梨花依然，千年不变，可叹的是人事已非。若是你执意如此，那就去凡间吧。”执眠笑了，碧波无痕却足以扰乱人心，那是不沾红尘的飘逸，以及绝世的清贵。“执眠若是能陪在倾兮的身边，怎会不随她踏遍红尘？梨花三世不衰，以后便是枯藤无花。至盛至烈，燃尽的是永生的执念。”
　　月华的手攥成拳头，“你，你竟是……”
　　执眠点头，“月华可以是月华，也可是阑月。可惜执眠只是执眠！”
　　回到府中，知秋为倾兮端来了晚膳，浮生在倾兮房里为她取下“清风踏月”和“紫玉流苏”，并且将花灯交到了知秋手中。知秋站在一边，目光悄悄落在浮生的身上。
　　浮生盛了一碗“百什粥”给倾兮。倾兮不接，“我不吃，人间的东西都不如瀛洲的梨花酿。”
　　浮生将碗放下，“知秋，为兮姑娘准备些热水。”知秋离去后，浮生才问：“兮姑娘，你为何对瀛洲如此感兴趣？”倾兮不回答，只是看着浮生，摇摇头。浮生并不追问，“你好好休息，明日去放花灯。”
　　“阑月，阑月，月色阑珊沉烟城，预掩其华酌其晟。”倾兮莞尔，“阑月，明日，我一定随你去平城。”一夜好眠，云淡风轻。
　　倾兮是睡到午时一刻才悠悠转醒，浮生出府处理事务。知秋也不见踪影，倾兮匆匆挽发，用铜盆中的水梳洗，之后——就该去找阑月了。
　　出府之后，街上的酒楼商铺都挂着红灯笼。一群人停在一家茶楼前，倾兮跑过去，看到茶楼前只有一副上联，一条长桌上摆着笔墨纸砚。一小厮走上前，“凡是能对出下联，并让我们家公子满意的，可得黄金百两。”
　　人声喧腾。上联是“蓬莱山渺渺烟云，云中观天下。”
　　倾兮笑着，“蓬莱，世人果然是想寻仙哪。”
　　一女子笑着附和，“总是仙人，有些事也是不能释怀的，一些眷念的人何尝放下过？”
　　一书生走上前，说：“我先来。金玉湖荡荡炊烟，烟中看浮华。”挽起袖子，挥笔写下，可惜小厮摇头。众人皆去尝试，只是没有人得到小厮说的黄金百两罢了。
　　人群已散去大半，小厮叫住倾兮。“姑娘，你为何不试？”
　　倾兮低声说：“我不会用人间的毛笔。”
　　那小厮虽觉得倾兮的话奇怪，可是看着倾兮绝世的容颜，还是有些挽留。“姑娘，你说，我帮你写。”
　　“瀛洲水浩浩紫雾，雾中窥人间。”
　　“横批则是：烟消雾散”声音由远及近，恍若清泉流过石上，那是岁月流逝，余下的平淡。一袭红衣妖娆惑人，眼眸含笑，“在下潇敛尘，今日可否邀请姑娘同游宛城。明日在下就要回汴京，真是舍不得姑娘这样的美人啊。”
　　看他说得那般痛心疾首，倾兮勾起的唇角有了往日的温度。“既然那般不舍，那就留下来啊。”
　　潇敛尘摇摇纸扇，妖娆的眼眸轻佻，愈看愈怪异。“可惜天往往不从人愿，在下身世飘零，姑娘可知柳絮落水为萍，在下一如落水柳絮，随波逐流啊。”
　　“来人，抓住潇敛尘，他就是被通缉的采花贼。”一群官兵拔刀冲过来，浮生看到站在潇敛尘身边的倾兮，脸色下沉。
　　潇敛尘一把抓住倾兮，“看来这次只能让美人救我于危难之中了。”将倾兮扣入怀里，一把折扇抵在倾兮白皙的脸上，倾兮并不反抗，玩味似的看着潇敛尘做戏，不觉轻笑出声。因靠的太近，潇敛尘的气息喷在倾兮的颈间，让倾兮的身子有丝僵硬。
　　浮生立即让官兵退下，“潇敛尘，你要怎样才肯放了兮姑娘。”此时的浮生抛却女子的优柔，多了一分决绝，便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潇敛尘苦着一张脸，“我可是采花贼，这么一个美人若是放过了，我会后悔终生的。”潇敛尘有丝委屈地望着浮生，又紧盯着倾兮，“美人，我们去海角天涯吧。”抱着倾兮，踏风而过。留在世人眼中的他们衣袂飘飞，紫衣魅惑，红衣妖娆。一老人对天长啸：“真是妖孽啊。”说完，拂袖而去，只听得一片叹息。
　　潇敛尘带倾兮停在宛城的一座塔上，俯瞰宛城，是中秋已至的合家欢乐。“兮儿，我们只能一起过中秋了，你看，我还特意买了月饼。”兮儿，那熟悉的称谓，让倾兮浑身一颤，仔细看着潇敛尘“我好像从未和他相伴过，一千年的静如止水，那是一千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