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灵》hyxs

9、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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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瑞破指取血，与婴灵相通，终于找到隐蔽的宅院所在。
　　“夫人，夫人请坚持住！”
　　“啊——！痛，真的好痛！”
　　“夫人没事的，产婆就在旁边呢，请您也努力，很快就会好的！”
　　“天啊真的好痛，我快不行了！”
　　“夫人会没事的！想想小主人，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
　　就是这里了！
　　白云瑞将漂浮在空中的婴灵重新抱进怀里，安慰道：“不怕不怕，我这就带你去找你娘！”
　　大门紧闭。
　　白云瑞现形、隐身，下一瞬已出现在墙头。谁知脚尖还未踏准，忽然脑袋一疼，就如撞到铁板，“咚”地一声又跌了回来！
　　“唉呦！”
　　情急之下白云瑞只来得及护住怀中婴灵，自己却四脚朝天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这是、这是谁那么缺德……”爬起来检查婴灵无恙，白云瑞抬头瞪着高高围墙！
　　没想到竟然有人在这里设了隔灵术，他进不去！
　　应该是好意，却耽误了大事！
　　白云瑞心中着急，好不容易赶到那些坏人之前找到这里，他进不去，婴灵自然更进不去！
　　万籁俱寂中，庭院里隐隐传来呼痛之声，小小的婶婶难产！
　　怎么办？该怎么办？
　　白云瑞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有一个办法……
　　爹，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你会牺牲自己的利益，来救助他人吗？
　　我想你会的。
　　你是五义中的锦毛鼠，你是江湖上的豪杰，云瑞以你为荣、以你为傲。
　　爹，你是我的榜样。
　　即使，你根本不知道还有一个我。
　　如果云瑞真的不能和爹爹见上一面，那也让云瑞向爹爹学习，做一件称得上侠义的事吧。
　　思及此，白云瑞深吸一口气，左手化掌为刀，在右掌心猛地切开了一道口子。
　　“好疼！”白云瑞咧嘴——这可不是弄破手指取一点血就好，穿透隔灵术、凭空送一个婴灵进去，需要大量的灵血。
　　襁褓中的小小婴灵，靠白云瑞的血托着，飘飘忽忽升起。
　　“去、去找你娘！”
　　婴灵升空到与院墙一般高度，靠近、再靠近。
　　掌心源源不断地涌出大量灵血，白云瑞觉得十分疲惫，努力坚持着：“去找你娘亲，快进去！”
　　红光大盛，婴灵越过了围墙。
　　白云瑞靠着念力推动婴灵：“走啊……”
　　襁褓飘进内院产房，来来回回忙碌的仆役丫鬟，无人看得到。
　　终于，婴灵来到母亲身边，消失在娘亲高高隆起的肚腹中。
　　白云瑞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开始大口喘息。
　　“哇——！”
　　一声嘹亮的啼哭，穿透了重重黑暗。
　　“生出来了，是小小的弟弟！”白云瑞一喜，随后便是一惊——岳昕手下的黑衣人来了！
　　几条黑影，转眼到了跟前。
　　“不行！”白云瑞本能地伸手去拦，却不料被穿身而过。
　　穿身的感觉实在不好受，白云瑞弓着腰，几乎要呕出来。他挣扎着回头，那几条黑影“蹭、蹭”翻过墙头，竟然轻功都不弱。
　　白云瑞大急，纵然有九年修为，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孩子。更何况刚刚失了灵血，身体正弱，就算现形，又如何拦得住！
　　翻过身，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要爬起来！怎么办，他连进都进不去！
　　蓦然间，白云瑞怔住——
　　爹……
　　他感觉到……
　　那是他九年来魂牵梦萦的熟悉气息，是曾经包围着他、给他力量、孕育他成长的气息。
　　他感觉到了，他终于又感觉到了！
　　“爹！”
　　熟悉的气息稍纵即逝。
　　不要不要！白云瑞急得向前爬出几步，为什么又没有了？
　　为什么又没有了？！
　　他不会感觉错的，不会的！
　　为什么又是这样？！爹，你是不是还活着？你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附近……他不由得把目光转过去。
　　好像想到了什么，白云瑞突然三步、两步扑到墙边，忘了别人根本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爹爹！爹爹！”他把脸贴在墙上，用小拳头使劲捶着墙壁，“爹，你在里面是不是？！你是来救人的，是吗？是吗？我在外边，我是你儿子！我是白云瑞！你回答我！你还活着对不对？这墙、这该死的墙……该死的隔灵术！爹爹，爹爹！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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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当然听不到云瑞的呼喊，他施展轻功从后院翻墙而进，刚好与不请自入的黑衣人对峙住。
　　“不错，正好赶上。”他微微一笑，带着股子邪魅慵懒。
　　旁边一个端着热水的小丫鬟，被这突然出现的几个人吓了一跳，再一眼看到寒光闪闪的长刀，“哗啦”一声，水盆扣翻在地！这女孩子怔愣当场，竟是已经忘了开口呼叫。
　　白玉堂看着黑衣人，对小丫鬟道：“别怕，进屋去，把门关好。”
　　女孩如梦初醒，吓得踉跄两步，逃进产房。
　　几名黑衣人对视一眼，本来这次的任务相当简单，杀个妇人而已，手到擒来之事；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竟然看不出此人深浅。
　　“你是谁？”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对么？”白玉堂沉声道，“杀一名产妇，你们可真丢武林人的脸。”
　　一个沉不住气的立刻道：“你管得着么！”
　　白玉堂桃花眼一凛，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碰上爷爷，算你们倒霉。”
　　“少跟他废话！大哥，上！”
　　迅雷不及掩耳的剑招，瞬间点到，眨眼间收回。那人吃这一吓，怔得发不出声音，心中大骇——剑尖点在锁骨上的森冷感觉还在，若对方没有手下留情，他的这条命早就搁在这里！
　　几名黑衣人的眼中，或多或少都显出了惧色。
　　被称作大哥的人开口：“你到底是谁？”
　　白玉堂满不在乎地伸手虚托：“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一样。”
　　“你不是小王爷的人？”
　　“我不认识什么小王爷。”
　　黑衣人攥紧了手中的刀柄，暗地里估算：若自己出手，可有几分把握？
　　白玉堂在笑，貌似漫不经心地走了一个剑招，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一招看似平平无奇，却暗含狠戾；刁钻古怪的同时，辛辣偏执，威力四射！
　　白玉堂的笑意更深了，眼中的杀意却同时大盛！
　　对面人暗中惊骇：所谓玉面修罗不外如是！
　　白玉堂忽然感到一阵恍惚：他故意亮出的这一招，该是双剑合璧的路数。然而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虽然创出这一招却从未真正使用过——因为在那人博大宽厚的剑术中，自己直捣黄龙的这一招，被他批过。他说，太为犀利狠辣。
　　这个人，究竟是谁？
　　这个人，到底在哪里？
　　这个人，对自己有多重要？
　　这个人，让他神游天外，几乎犯了对敌的大忌！
　　然而很可惜，他的对手，道行还浅，没有抓住机会。
　　白玉堂微微一笑，收了剑招。
　　被称作大哥的黑衣人暗中倒吸一口凉气，梗在喉里半晌，才慢慢吐出来。
　　此人实在厉害，还未出手就把人镇住。自己手下兄弟，怕是早已失了斗志。
　　罢！
　　“阁下高明，我等不是对手。”他抱腕，“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转身欲走，黑衣人又回头道：“英雄手下留情，这不杀之恩我记下了！告辞！”
　　嗖、嗖两声，几名黑衣人施轻功翻墙而出，踪影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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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瑞眼看数名杀手离开，条件反射地追出两步，复回头盯住宅子。
　　怎么样，里头到底怎么样？
　　没有打斗，没有叫喊，也没有人呼救，那些人……
　　白云瑞再次看看黑衣人离开的方向，该是没有成功了？
　　他们被爹爹打退了，是不是？
　　“爹！”白云瑞扑到门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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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仍然保持着收剑的姿势。
　　吱呀——
　　产房的门被打开一条缝，丫鬟、婆子战战兢兢探出头来。
　　“大侠……”有个胆大的叫了白玉堂一声。
　　白玉堂微微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汗水，顺着他的脖颈悄悄淌下。
　　确定杀手已经远离，白玉堂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软，单膝着了地，幸而用剑撑住，才没有摔出去。
　　“大侠！”婆子吓了一跳，犹豫着是不是赶紧进屋关门。
　　“总算有惊无险，”白玉堂道，“你们不用害怕，已经没事了。”
　　故意一脸轻蔑狂傲、只走了剑招却没有出手，就是为了震住对方；自己内力空虚、武功恢复七成不到，若真的拼力一战，是决计没有完胜的把握的。
　　白玉堂叹一声幸运，自己兵行险招，终是成功了。
　　脚步声传来，廖合到得跟前：“燕少侠！”
　　白玉堂索性坐在地上，扬眉看他：“不是让先生你躲在外面，等真正安全再进来吗？”
　　因情况紧急，白玉堂携了廖合，共乘一骑前来，知他半点功夫也无，遂从后面翻墙而进，叮嘱廖合自行隐藏。
　　“少侠可还好？”廖合欲将白玉堂扶起，“公子爷到了，我是跟进来的。”
　　“哦？”白玉堂少不得又是一皱眉。
　　说话间岳毅被死士、护卫簇拥着进入，匆匆向白玉堂抱腕，满眼焦急，转头就去问婆子、丫鬟：“夫人可还好？怎么样？”
　　廖合急忙对白玉堂解释：“果不出少侠所料，有人夜袭。幸得死士、护卫全在身边，将刺客击退。公子爷牵挂夫人心切，方才赶来的。”
　　“恭喜爷贺喜爷，得了位小少爷！母子平安，爷请放心。哦，待我等收拾收拾，爷就可以进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白玉堂本来对岳毅有些不满，这时冷眼旁观，见他真情流露，对妻儿倒是十分关心。
　　岳毅激动之余一眼看见白玉堂，如梦初醒，上前就是躬身一揖：“燕少侠，你是我的恩人！”
　　“不必了。”白玉堂伸手虚托，“看你与自己的夫人倒是伉俪情深。”
　　“是，”岳毅讪笑，“说句泄气的话，拙荆无恙我便放心，孩子倒是次要的。”
　　“难得。”白玉堂颌首，眼中有了微微笑意。
　　“爷，可以进了！”
　　岳毅闻听，眼睛便是一亮：“那，少侠请。”
　　白玉堂笑道：“你先请吧！”
　　岳毅也不推辞，一脸喜悦，迫不及待迈步进去。
　　白玉堂、廖合等人随后跟着进了外间。
　　这产房是套屋三间，外一间宽敞，人倒是可以容纳不少。
　　有奉茶水的丫鬟伺候，白玉堂与廖合便坐在此处等着。
　　又过了半晌，终于看见岳毅从严密的内室出来，怀中抱着襁褓，欣喜非常。
　　“小儿，快见见恩人。”
　　白玉堂急忙站起身来，竟然有些紧张，探出身去看一眼岳毅怀中的婴儿，一股异样思绪倏地缠绕住他！
　　“还真是……从未见过这么幼小的……”白玉堂喃喃，那么浓烈的思绪包围着，说不出道不明，他看着襁褓，竟然有些痴了。
　　廖合瞅着白玉堂的反应：“看不出原来燕少侠竟也是这般喜欢孩子。”
　　岳毅满眼做父亲的喜悦，脱口道：“少侠可已有孩儿？”
　　说完方觉错了，岳毅连忙道：“啊，忘了恩公失忆，真是……”
　　“没关系。”白玉堂不愿计较，抬眼道，“岳毅，恭喜了。”
　　“哦，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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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瑞不知在墙边坐了多久，直到风刮得树叶哗哗作响，好不容易唤回了他的魂儿。
　　“大树爷爷……？”白云瑞站起身子，心中一团乱麻。
　　“什么……，什么？你说小小、小小怎么了？”
　　“哦，哦……，我这就来！”
　　白云瑞三步一回头，一边是爹爹，一边是小小。
　　爹……
　　小小，我不能丢下小小不管。
　　“爹爹！”白云瑞抹一把眼泪，终于转过身，凭空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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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
　　小小蜷缩在树洞里，细瘦的胳膊抱住自己的身子，瑟瑟发抖。
　　“你怎么样？小小，你怎么了？”
　　“云瑞哥哥，”女孩抬起头，“弟弟，弟弟……？”
　　“你放心，他已经出生了。”
　　“太好了，谢谢你！”小小虚弱地笑，突然咬紧牙关，抖得更加厉害！
　　“小小！”
　　“云瑞哥，我难受……”
　　“小小！”白云瑞抱紧了她，“来，我扶你。慢一点，我们走，我们离开！离开你那该死的爹！”
　　“爹，爹爹……”
　　白云瑞扳过她的肩膀：“小小，他不配做你爹！”
　　小小喘息着，看着他，眼睛里流下了虚无的泪。
　　“我们走！”
　　白云瑞带着小小，退出岳昕的驱鬼范围，出南阳境，向襄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