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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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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正深,万籁俱寂。
空无一人的南阳城街道上,忽然出现一个男孩,正是白云瑞。
他怀抱婴灵,抬头四顾。想了想,施展一点灵术,敛眉、抬眼,下一瞬已到半空之间。
从空中俯瞰南阳很清楚,虽然是夜晚,但知府的占地和建筑自是与民房不同,并不难找。
白云瑞落地,穿墙而进。
半炷香时间过去,从知府衙门到前庭到后院到大人的住宅以及差官宿舍甚至文书的独立院落,都没有他的目标。
小小天真,只知道叔叔在知府做事,却忽略了这位叔叔的另一个身份——王爷的公子。即使是庶出,但身份在此,与其相等的待遇自是不同,不可能住在知府的宿舍。
白云瑞自然更不可能知道这些内因,出了知府大门,只暗自纳闷,并且十分心焦。小小说她婶婶难产,再不把婴灵送过去,恐怕会出事。
白云瑞皱皱眉头,忽听得有马蹄声和说话声传来,他自知来人看不见自己,也没有躲闪,只往墙边靠了靠。
“爷,今夜如何行事?”
“岳毅那杂种忒得狡猾……”
白云瑞心里“咯噔”一下:岳毅,这名字好耳熟,不正是小小所说她的叔叔?
来人骑高头大马,前呼后拥□□位,徒步的个个会武,骑马跟随在侧的倒有两三人做出家打扮,仿若道士。
“狗东西!”那人勒马停了步,自语道,“老爷子年事已高……。不除他,我睡不着觉。”
“爷,依属下看来这岳毅不足为惧啊。他是庶出,您才是正主;他在这南阳,好比发配了去,您在京里老王爷身边,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还不配成为您的威胁吧。”
“老爷子可不这么想,哼!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岳毅……,”那人狠狠道,“他怎么不想想我岳昕才是他正经的儿子!岳毅算什么!”
白云瑞心里又是一惊!
岳昕,难道这个男人就是小小的爹?!
“偏巧他身边的小贱人要生了,”岳昕眼一凛,“好,岳毅这小子不跟我走,我也不怕让他死在这里,连同他的小贱人和孽胎,一起上西天!”
旁边人谄媚道:“爷这投石问路和调虎离山之计使得好,就不知这岳毅肯不肯上当了。”
岳昕哼道:“他把那小贱人藏得好,任我如何旁敲侧击也只是装傻。这一回,我看他还装不装得下去?!”
正说话间,前方黑影闪过,几个纵跃便来到岳昕的马前跪倒:“爷!”
岳昕急问夜行人:“如何?”
“爷神机妙算,有了人了!”
“跟上了?”
“是!”
“好,”岳昕嘴角闪过一丝狞笑,“去,灭了那贱货跟孽胎,本大爷等你们的好消息,回来后重重有赏。”
“是!”
夜行人带路,岳昕身边又有几人跟着去了。
打马回头,忽一阵夜风刮过,说不出的诡异阴冷。
岳昕不自禁打了个哆嗦,两边看看:“喂,你们那个什么阵法和黄符到底管不管用?我怎么觉得冷?”
那做道士打扮的其中一人忙回道:“管用管用,任何鬼怪也近不了身,爷尽管放心!”
“嗯!”岳昕拢了拢衣服,忽恨得淬了一口道,“都怪婉如那个贱女人,临死还敢下什么鬼诅咒,偏说是我杀了女儿?一个女娃子,死就死了,值什么!呸!”
说罢一夹马腹,径自去了。
四周恢复了静寂。
白云瑞站在那里,又惊又怒:小小啊小小,他竟然是你爹,这个人竟然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爹?!他要杀自己的弟弟、弟媳,还有孩子——他不禁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婴灵:他要杀小小的弟弟。甚至、甚至可能连小小都是他杀的!
这个岳昕,到底是不是人?!
愣了片刻,白云瑞忽然打个寒颤:他派人去杀小小的婶婶和孩子了!
必须赶在他们前面把婴灵送过去!要快!
可是,他还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怎么办?怎么办?
白云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原地转了两个圈,蓦地停住脚步!
这个办法也许可行……他咬破自己的食指,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婴灵,自语道:“对不起啦。”
“哇”地一声,孩子吃痛,终于不再熟睡,啼哭起来。
“哦哦!”白云瑞手忙脚乱地哄他,把自己和婴灵的手指对在一起,两股灵血融合,飘浮在空气中,纠缠、消失。
闭上眼睛,他轻轻地用念力低语:“去找你娘亲,去啊,去啊。”
婴灵慢慢离开他的怀抱,忽忽悠悠地飘走。
白云瑞睁开眼,急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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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胸口那么痛、那么痛……
你是谁?
那满满的辛酸、爱恋、挣扎、纠缠;那刻骨铭心的感情,豪气千云的抱负,知己知彼的默契,为国为民的侠义……
你别走,你到底是谁,别走!
你告诉我,你是谁?
身影渐渐远离,化作尘雾。他拼命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让人几欲落泪。
白玉堂醒来,手抚上心口,心脏在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却,空洞。
梦里的人,是谁……
“燕少侠你醒了?”廖合来到他身边,“头可还疼?”
白玉堂坐起身:“没事,谢廖先生。”看一眼他的表情,便问,“出了什么事?”
“什么也瞒不了少侠,”廖合点头:“方才公子爷遇袭,不过已经被死士击退。”
“谁做的?”
“十有八九便是那岳昕。”
“我去看看。”
刚迈出小楼正见岳毅从门前过,廖合叫道:“公子爷!”
“先生!”看到白玉堂,他也只是匆匆抱腕,面沉似水,一脸焦急。
“爷,我不是说要为你诊脉检查有无受伤,怎么不听叮嘱?!”
“我毫发无伤没有关系!”
“爷!”廖合一把抓住他的腕子,“这是要去哪儿?”
“拙荆这一两天便要生产,我现在过去。”
“不可!公子爷刚刚遇袭,千万要沉住气。”
“那杀手放出话来已经知道了我的另一处住所,要我后悔!我宁可他们冲着我来也不能让他们伤我妻儿,我必须过去!”
“爷!”
“你一去,便中计。”
岳毅回头:“燕少侠……”
白玉堂看了廖合一眼,略带疑问。
廖合会意,马上先对他解释道:“岳昕此来,诱公子上京,公子心知危险,周旋应付的同时早把夫人藏于另一处隐蔽宅院。”
白玉堂颌首,表示明白了,对岳毅道:“你难道看不出这是一招投石问路?杀手本不知尊夫人藏于何处,你一去,杀手正好尾随而至。所谓关心则乱,千万不要莽撞行事。”
岳毅轻轻“啊”了半声,竟是愣住。
“这是江湖人惯使的招数,”好像我也……使过……?白玉堂不禁愣了愣,我……
何时何地,他也曾用过此伎俩,一时斗气,他……又是做了什么?
廖合看着这一个两个怎么都在原地发愣,却不知各怀心事,便上前安慰岳毅道:“公子爷,夫人的宅院廖某一样设了些机关保护,还有防隔怪力乱神的符咒,想来无事,但请放宽心。”
岳毅却冷汗涔涔而下,咬牙一字一字道:“我……已派人……先过去了。”
“什么!”
廖合、白玉堂的脸色都沉下来。
“是我糊涂!”岳毅转身要走。
“爷!”廖合喝道,“你不能去!”
岳毅面沉似水:“先生不必多说,我怎能看着妻子和即将出世的孩子陷入危险而不顾?!”
“或者将死士派过去,总之你不能离开!”
“那就全派过去!”
白玉堂暂时甩去杂念,冷静地开了口:“我去,死士一个不动,都留下待命,保护你的安全。”他看一眼岳毅,又看一眼廖合,“先生足智多谋,怎么不明白?”
廖合警醒:“燕少侠说的是,这又是一招调虎离山了!”继而皱眉,“可是你的伤……你有把握……?”
“没有把握,我就不会说了。”白玉堂站直身体,状似慵懒地慢慢活动筋骨,“在此之前,得给我找个应手的家伙……我要一把剑!”
岳毅与廖合对视一眼,便向白玉堂郑重一揖。
廖合也道:“廖某替公子爷向燕少侠一拜!”
白玉堂左边一挡岳毅,右边虚扶廖合:“哎,这就不必了。我既然已经答应,就必将言而有信。”
他伸出手来:“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