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灵》hyxs

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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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哥，小哥哥……”
　　白云瑞的头沉沉的，好不容易恢复了知觉，他靠着墙根坐起来，身下是软软的小草，眼前是……
　　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
　　她的一只小手正握着他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小哥哥，你好点吗？”
　　白云瑞感觉到，有一股灵力正顺着他们交握的手源源不断传过来。
　　“你，你是……”
　　忽然间，白云瑞的瞳孔倏地一缩，猛然甩开手，化掌为刀、一脸戒备：“你是鬼灵？想干什么？！”
　　小女孩吓得往后一坐，以为要打她，本能地抬手捂住脸：“不要呀小哥哥！”
　　白云瑞没有放下手刀，仍然保持着戒备的姿势，倒也没有攻击过去。
　　“你到底是谁？”
　　小女孩从指缝里偷瞧着他：“我是鬼灵，可我绝没有害你的意思。我没有、没有名字，人家都叫我小小。”
　　“我见小哥哥你很虚弱，就输了点灵力给你。你放心，是我的一半念灵的灵力，我不会害你。”
　　“你一半是鬼一半是念灵？你怎么变成鬼灵的？”
　　“我刚出生就死了，我娘也死了，但是我娘的执念很重，附在我身上，于是我就成了鬼灵。”
　　“小哥哥，你不要打我。”
　　白云瑞虚脱般地徒然坐倒，茫然四顾，夜静悄悄的，原来他竟然还在襄阳公馆，而公馆里早已人去楼空。
　　“我不会打你，你救了我我还凶你，对不起。”
　　女孩抿着嘴笑笑，摇了摇头。
　　“你叫小小？你几岁？”
　　“到九月我就满七岁了。”
　　“哦。”他喘了口气，“我叫白云瑞，九岁。”
　　小小向他坐近一点：“我认得你。能以执念之灵存附九年成形，小哥哥，你好厉害。”
　　“以鬼灵之身存在近七年，没有消散也没有被降灵王发现吃掉，你也很厉害。”
　　小小的脸色白了白：“降灵王是什么？我听原来一些念灵的小伙伴提到过，他会吃掉他们，好可怕。他也会吃我么？”
　　“像你这种存在非常少见，我想降灵王很难发现你的。”
　　“哦。”小小拍拍胸口，仍然心有余悸，“他为什么要吃念灵？”
　　“念灵都是执念所生，但很多执念都不长久。执念消散、念灵消散，当念灵虚弱时，降灵王就会闻风而来，打着“清道”的名义趁虚而入、消灭念灵，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补充他自己的法力而已。”
　　小小担心地问：“小哥哥，你现在这么虚弱，降灵王会不会对你不利？”
　　白云瑞摇头，淡淡道：“我经过九年成形，他奈何不了我。”
　　小小放下心来，羡慕地看着他：“九年执念不减，你爹一定很喜欢你。”
　　白云瑞胸口一窒：“我爹可能已经死了。”
　　“啊！”小小不自觉地抬手掩住小嘴，“怪不得你突然这么虚弱！那……你娘呢？”
　　“我没有娘。”白云瑞黯然道，“我爹的……伴侣，是男子。”
　　“哦！”小小惊讶地眨眨眼睛，突然醒起一件事，不禁惊道，“那你岂不是永远投不了胎？！”
　　刚一出口，小小就意识到说错话，本能地捂住嘴巴，担心地看着他。
　　白云瑞的脸色更加苍白，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小哥哥你别难受，”小小放下手，试探地抚上他的肩膀，“你确定你的爹爹已经死了吗？”
　　“我现在一点也感觉不到他。”
　　“你只是一下子消弱了灵力，说不定你的爹爹也是一下子很虚弱，所以你感受不到他在哪里。”
　　“是吗？”
　　其实小小也不知道，只是猜测、只是本能地想安慰眼前的小哥哥。
　　转转灵动的大眼睛：小小道：“嗯……而且你忘了吗，即使执念的灵主死了，念灵也要慢慢消散，至少需要半年。”
　　白云瑞沮丧道：“如果我爹死了，我的存在也没什么意义，多半年少半年又如何。”
　　“可是……可是你就有了时间去确定、去寻找啊，你不想让你爹爹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吗？”小姑娘越说越兴奋，“你还可以去找你爹喜欢的那个人，你的另一个爹爹啊，也许他会帮到你啊！”
　　白云瑞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冲口而出：“什么另一个爹爹？！展昭才不是我爹！你不要胡说八道了！”最后一句几乎嚷出来。
　　小小被他吓了一跳，看着白云瑞阴晴不定的面孔，这个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你……”小小的大眼睛里忍不住涌上泪水。
　　白云瑞十分后悔，强压下心中的烦躁：“对不起小小，我不是故意的。”
　　“小哥哥，你怎么了嘛？”
　　“就在这里，”白云瑞声音发涩，“我亲眼见到他、听到他说，说我爹……变成了尸体。他不去管，他也不伤心，他惦记的是他的大计划。这就是我爹喜欢的人。我爹喜欢他，可到了关键时刻他在乎我爹吗？”
　　小小听着，同情地看着他，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云瑞哥你别难过，小小再不提了。”
　　这是小小第一次叫他云瑞哥，白云瑞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忽然觉得自己有了亲人，仿佛多了个小妹妹。他勉强压下心中的悲伤，展开一个微笑：“你呢？你一直跟着你爹吗？”
　　“恩！”小小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脸色有点变了，“我想……我爹是不喜欢我的。”
　　她慢慢道：“我的念力全来自我娘，我一点也感受不到爹爹的执念。可是娘没了，我只能跟着爹，也好想跟着爹。”
　　小小抬起头，有些无助有些茫然：“爹爹身边有一些会法力的叔叔伯伯，我无法离他太近。可能……爹爹当初并不想要我。”
　　白云瑞皱了眉头，原来小小的身世比他还要可怜！
　　“不怕，”白云瑞觉得身体恢复了些，便坐直了身子，“小小你想做些什么？哥哥帮你！”
　　得到他的鼓励，小小重新绽开了笑颜，从身后抱出个襁褓，小心翼翼地举到他面前。
　　“啊！”白云瑞轻呼一声，“这么小！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小孩子？！”
　　“这不是小孩子，这是婴儿，是婴灵。”小小甜甜地笑着，“他可爱吧？这是我的表弟。”
　　“你的表弟？”
　　“他是我爹爹的弟弟、也就是我叔叔的孩子。叔叔和婶婶一定很喜欢他，还没有出生就结成婴灵了呢！我要送他过去婶婶那里投胎，云瑞哥，你能帮我吗？”
　　“好啊，”白云瑞惊奇地看着婴灵，不自觉点了点头，忽然又醒起，“你要去哪儿呢？我怎么帮你？对了还有，你离开你爹太远恐怕不行吧？”
　　“我爹来了啊。”小小道，“我不能离爹爹太远，可是因为那些叔叔伯伯的缘故，我也不能离爹爹太近。好在我爹来了南阳，而我的叔叔就住在南阳。”
　　“南阳？南阳与襄阳为邻，”白云瑞明白了，“所以你在襄阳落脚。”
　　“嗯。”小小点头，爱怜地看着怀里的小东西，“我好羡慕弟弟，能在出生前就结灵，说明爹娘好喜欢他、好盼着他。可是他这么弱小、又没有形，如果不能把他送过去，婶婶会难产的！”
　　小小眨眨眼睛，带着信任、依赖和期盼：“云瑞哥哥，你和我去吗？”
　　白云瑞被她的样子感化了，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当然。”
　　“你真好。”小小甜甜地笑，就像绽开了的一朵娇嫩的花骨朵儿，“等送弟弟去投胎以后，小小就陪哥哥找爹爹，好不好？”
　　“好！”
　　南阳————
　　“先生大才，燕某感激不尽。”白玉堂倚榻而坐，虽然脸色依旧苍白，说话的气力倒是好了很多。
　　当日岳毅问他，日后该如何称呼？白玉堂张开右手，看一眼即使自己昏迷时也握在掌中套索的小巧机关，脱口道：“燕子。”——那手心里的机关印信上，是一只展翅欲飞的燕子。
　　廖合看着面前的青年，慵和懒散内藏着睿智、桀骜不驯中透着潇洒、玩世不恭里含着正直，这样的矛盾组成下却混合出一种超脱的气质，让人忍不住肃然起敬。
　　他拱了拱手：“燕少侠缪赞，大才绝不敢当，在下只是尽绵薄之力，为的不是少侠，是公子。”
　　白玉堂了然一笑，开门见山：“几日不见，岳毅出了什么事？”
　　廖合感激地看他一眼，也直来直去：“很不好。”
　　“岳昕到了，公子爷尽力周旋，境况堪忧。”廖合皱了眉，“公子爷身边，文客居多，能派上用场的死士，在下敢说，武功不及燕少侠十成二三。”
　　“廖先生目的？”
　　“请燕少侠到廖某下榻处，尽心医治，尽快恢复身体，助公子爷度过难关。”
　　白玉堂想了想：“那些死士还能抵挡多久？”
　　“不过二三日。”
　　“好，只要燕某功力能恢复七成，就有把握救他！”
　　廖合拱手：“多谢。”
　　穿曲径走回廊，白玉堂眼光一动：“廖先生懂得机关埋伏？”
　　廖合苦笑，边走边答：“只是皮毛。这边就是公子爷内宅，说不得赶鸭子上架，以防不测。挡不住什么，只求能拖延而已。”
　　白玉堂轻拍他肩膀，在他身边耳语几句，要他将几处如何更改一二。廖合听罢，眼睛立刻亮了：“啊，原来如此。少侠说得极是，我这就命人去改！”
　　“原来燕少侠才是世外高人！”廖合叹道，“我家公子眼光独到，果然不错。”
　　白玉堂哼笑一声：“先生带路。”
　　“好。”廖合伸手做个“请”的姿势，“你我屋内详谈。”
　　白玉堂面对房门，站在院中端详片刻：“廖先生的房舍可不简单。”
　　廖合微笑：“论医术，廖某虽精，比起公孙师兄却还略逊一筹；论消息机关，比起范师弟，更是远远不及；惟有这五行驱邪，能让廖某些许骄傲起来。燕少侠放心，进了我这扇门，任何怪力乱神都近不得身！”
　　“少侠请。”
　　“先生请。”
　　襄阳————
　　白云瑞忽然“腾”地站了起来！
　　“云瑞哥，你怎么了？”
　　“我好像感觉到我爹……”
　　“哦？！”小小惊喜地睁大眼睛，“那好啊！他在哪里？”
　　“没有了。”白云瑞一颗心提上去，又沉下来，“只是一瞬，现在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好像刚才只是我的错觉一样。”
　　“云瑞哥……”
　　“没事！”白云瑞甩甩头，努力要自己恢复些精神，“走，我们送你弟弟去投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