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灵》hyxs

29、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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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沉。
　　岳毅背手站在屋中，于窗口仰天望月，脸上表情无喜无怒。
　　廖合走过来：“爷，该休息了。”
　　“我还不困。”
　　“爷是在担心燕少侠？”
　　岳毅苦笑：“有一点。”随即转过头来，又叹笑一声，“岳昕有眼无珠，不识先生大才。我该庆幸、也该感激他，把我和先生禁在一处。否则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失了先生在身边，才真是紧张呢。”
　　“爷谬赞了。”廖合摇首，又道，“幸得燕少侠脱险，愿意帮忙，这次能得燕少侠相助，爷不用太过担心。我想以他的个性，答应的事，必会全力以赴；爷托他找的人，也一定能找到。我想燕少侠，定不会辜负爷的期望。”
　　“我不是怀疑他，”岳毅道，“这次我孤注一掷，要燕少侠去找四娘；但是时间久远，四娘能不能帮上忙连我都不知道。这一次，是有些冒险了。”
　　廖合道：“岳昕卑鄙，没想到他这么狠毒，全然不顾手足兄弟之情。爷看在老王爷面上对他忍让，才使他得了机会先下手为强。”
　　“哦，”岳毅故意讪讪地，“先生是在怪我心肠不够硬？”
　　廖合微微一笑：“你这个真小人有时候做的可不是地方。不过若是爷心肠够狠够硬，和那岳昕还有什么区别，你也不是廖某今天所追随之人了。”
　　岳毅摸摸鼻子，嘿嘿道：“那岳某也要多谢先生了。”
　　正说话间，屋中烛火微动；岳毅练过武功，却也只看到影子在窗边一闪，快得仿若灵猫；廖合一介书生，眨眼间只看到屋内突然多出一人，几乎吓了一大跳！
　　这青年素蓝衣衫、五官俊秀，黑眸熠熠如初夏星子，带出一身沉稳、一身温润。
　　“展昭见过公子。”
　　展昭？廖合心中一动：“可是包相爷身边的展大人？”
　　“正是在下。”展昭也向廖合礼貌地抱腕，稍一搭眼便有计较：这位该是岳毅身边的左膀右臂，不容小觑。
　　“展昭……”岳毅打量着他，“这个名字我也听说过，如雷贯耳。”
　　“不敢。”展昭道，“今夜冒昧打扰，还望海涵。”
　　“说哪里话。”岳毅微笑，“我乃被软禁之人，说不定还会成为日后的阶下囚、刀下鬼。倒是外面守卫森严、层层关卡，展大人不惊动一兵一卒来到这里，真是令岳某惊讶。”
　　展昭也微微一笑，实话实说：“外面那些人还难不倒展某。”
　　“恕我插言，”廖合道，“听说我家公子爷的冤案交给了开封府？亦或……交给了展大人？”
　　“是。”展昭坦诚道，“所以展某既然负责此事，自然要见一见当事人。时间不多，展某冒昧，就开门见山了。”
　　方才听这位先生言道，是公子的‘冤案’？作为当事之人，不知公子作何感想？可有话说？”
　　岳毅看着展昭，反问道：“展大人深夜来探，是岳昕不让你见到我吧？展大人……怎么不听世子爷的话呢？”
　　“展某办案，自有展某的原则，世子无权插手。”
　　“既如此，展大人为何不能光明正大地见我？”
　　展昭又是微微一笑：“公子不用试探，更不用激将法。展某负责此事，只认公理，讲求真凭实据；不辜负皇上的信任、给岳王爷一个交代，也不辜负开封府包相爷的教诲、还公子一个公正。所以公子有话尽可以对展某讲。”
　　岳毅点头：“好，我相信你。”
　　“不知展大人与我那兄长岳昕有过几回接触，可了解他的为人？我‘说’，在展大人听来不过一面之词，若猜得不错，相信以世子的插手和百般阻扰，展大人心中已有计较。”
　　“展某只知秉公办理，自有原则；世子如何是他的事，动摇不了展某分毫，他的话同样也是一面之词。现在展某想知道的，是公子会说些什么？”
　　“我当然是被诬陷的。”
　　“可有证据？”
　　岳毅苦笑：“当年我只是一名呱呱坠地的婴童，如何证明自己？母亲早逝，听说我爹近日也病了，有谁为我作证？我那身为世子的兄长，就快一手遮天了吧？”
　　“公子，相信你我都知道，最有力的人证之一便是当年接生之人，不知公子可还有此人的消息或者线索？”
　　岳毅摇头。
　　展昭道：“公子，你冤或非冤，接生之人十分重要，公子若有线索，还请告之。难道……是公子心虚，不愿吐露？”
　　“展大人也用起激将法来了，”岳毅叹笑，“当年如何，我怎能记得，若证人还我清白还好，若不能，退一万步讲我真的不是王爷亲子，也是命运弄人。但此事无中生有，岳昕一味操弄，再加上年代久远，当年的接生婆早已不知去向，甚至还在不在世，都是个未知数。”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便要追查到底。”展昭道，“我观公子气定神闲，心中必有腹稿，何须隐藏？”
　　岳毅苦笑：“我不是隐藏，是真的不知道。好，我全都告诉展大人，早年见母亲书信，曾提及当年的接生婆，我只知道她是松江人士，祖籍花平，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展昭颌首：“好，展某明白了。此人关系重大，展某必竭尽所能，寻找她的消息。”
　　岳毅有一丝动容：“展大人真的愿意替我去寻找？”
　　“若有必要，有何不可。”
　　“那岳某先谢过展大人了。”
　　“不用谢我，展某寻找人证，理所当然；正如公子所说，若水落石出、不幸言中，公子并不冤枉，那时的公子……不知可还感谢展某？”
　　岳毅听了，看着展昭，一时啼笑皆非。
　　“好了，时候不早，展某这便告辞。”
　　“展大人！”廖合忽然插言，“展大人，开封府红笔师爷乃是鄙人师兄，不知他近况可好？”
　　展昭停住脚步：“公孙先生很好。”
　　“不瞒展大人，几日前我本想带一位失忆之人拜访师兄求医，不料就出了我家公子爷的这件事，我想方设法将书信寄出，不知师兄可收到？”
　　展昭回过头来：“失忆之人？什么失忆之人，现在何处？”
　　“那人被公子爷所救，看样子该是位江湖侠客。我与师兄许久不见，想一来问候，二来带他向师兄求医。至于现在何处……”廖合看向岳毅。
　　岳毅很自然地接话：“不相干之人，自然放他跑了。”
　　廖合一揖道：“还请展大人代我问候师兄。”
　　展昭看看廖合，又看看岳毅：“世子没有将公子与这位先生分开，是他的失策。”言罢又对廖合道，“先生的意思展某明白了，我会代为转问。不知先生高名？”
　　“鄙人廖合。”
　　展昭颌首，抱腕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岳毅目送展昭消失的背影良久，不发一言。
　　廖合到岳毅身边来：“爷？”
　　“这个展昭……，很有意思。”
　　“此人磊落坦荡，倒不失昔日侠客之名。”
　　“此人也慧黠聪颖，锋芒不露。”
　　廖合问道：“爷方才，可曾想过将燕少侠行踪告之？”
　　“我心有所动，却当然不会那么做。”岳毅道，“若展昭有心，真的愿意去寻找证人，我提供的线索足够，况且再多的我也不知。”
　　“松江府花平县，离陷空岛已经不远。”廖合接话道，“爷是想，燕少侠寻找四娘一路、展昭一路，若能殊途同归，找到人也好；若不能，多一个人多一条路，也就多一份可能。”
　　“正是此意。”岳毅道，“展昭对燕少侠，有利还是有害，咱们并不知道，当然不能透露确切行踪。”
　　廖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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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出了软禁岳毅之地，一声暗哨召来座骑，策马回转开封府。
　　夜下的街道，只有月光挥洒、马蹄轻轻踢踏。
　　辗转街头巷陌，眼看就要到开封府门口。
　　路边，一个小小身影引起了展昭的注意。
　　勒马，展昭翻身而下。
　　男孩转过身来，细白的牙齿尖露出一点，咬着下嘴唇，带着一丝腼腆，似笑非笑。
　　展昭的眼睛亮了亮：“云瑞！”
　　“展……叔叔，”白云瑞歪了歪脑袋，“我看你不在府里，正想着要不要在这儿等。”
　　“你怎么回来了？”
　　白云瑞不答反问：“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啦？”
　　“你……没有上陷空岛？”
　　“我在快到的时候离开的。你放心，展骥很好，我已经教会伯伯们照顾他啦，我还给伯伯留了字条。”
　　“云瑞，我不是说一办完事，就去陷空岛看你嘛。”
　　“展叔叔，你不愿意见到我？”
　　“当然不是。”展昭顿了顿，深深地看着云瑞，诚恳道，“我怕让你受到伤害。”
　　“不会！”闻听此言，白云瑞的眼睛弯了弯，“我是念灵，谁能伤到我啊，嘿嘿。”
　　“展叔叔，你放心办你的案子，我不会拖你后腿，我就老老实实地等你，等你办完事咱们一起去陷空岛，好不好？”白云瑞挺挺胸脯，“说不定啊，我还能帮上你的忙呢！”
　　展昭看着白云瑞，眼神十分温和，他微微笑了笑，终于道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