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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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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前。
“白玉堂,这是官府的事,你不要再插手!”
“呵呵,猫儿,这么久了你还是只会说这一句老话,没新意!”
“你……”
白玉堂执起展昭的手,嘴唇在手指上轻轻一触:“若是以前,我定会被你这话气得转身就走,但现在不会。五爷早已不是当年的愣头小子,猫儿,你气不走我。”
“傻猫儿,你不要总是怀着一份愧疚,你没有对不起我,我愿意在你身边,我们早就心意相通,对不对?这次的襄阳之乱,关乎国体,国遭难,则民不聊生,你以为五爷只是因为个人感情要去闯冲霄楼么?放眼整个军队,试问整个襄阳,包括所有相助的江湖志士,有谁比我更适合?还有谁比我更精通那些消息埋伏?莫要小看了你家五爷。”
展昭凝视着眼前的白玉堂,他那么了解他,把他要说的话、没说的话全部压下去,毫无反驳的余地。
“展某从来就没有小看过白五爷。”他看定他,“好,若你已经决定先行,展某相随!”
“你的担子并不比五爷轻,你的危险并不比五爷少。别争了猫儿,就按计划行事,我先去破冲霄楼,夺大印找盟单,你随后带兵围襄阳王府,抓赵珏。”
“白玉堂……”
“你我里应外合、前后呼应。”五爷在爱人的手上握了一握,“钦差大印和襄阳王造反的盟单,好歹要得到一样,能取其一便为胜。最起码,我先在冲霄楼探出一条路来,别让那些消息埋伏碍了老少爷们的眼。我留什么印记,你都懂得,对吧?”
白玉堂嘴角上扬:“别到时候军队调来了,呼噜呼噜搞得挺热闹,盟单没找着,啥证据也没有,钦差大印再丢了,那才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大家都玩完。”看展昭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插诨打科放轻松一点,五爷嘴一咧,露出两排白牙,“放心,有白爷爷在,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你讲完了?”展昭没有笑,眼神执着,“好,你不让我说我便不说。我只有一句话:白玉堂若有事,展昭绝不独活!你给我记着。”
五爷收敛了戏虐的神情,手指轻轻抚上展昭的眉头:“不要蹙眉,猫儿,自从我爱上你这只猫,就在心里发誓,要你永不蹙眉。我明白,你的话我都会记着!”
平襄之战,毫无预警地爆发,短兵相接、血流成河,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冲霄楼铜网阵里陷了人了!
白玉堂此行,成与不成,平襄军都会在规定时辰内冲进去。
此时,襄阳王府却放出话来:锦毛鼠白玉堂擅闯王爷府邸冲霄楼,已杀,尸体弃之狼牙岭,日晒鹰食,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消息传来,莫说别人,曾与白玉堂结义的钦差大人颜查散就差一点痛得厥过去,醒来再哭,哭完又晕倒,几乎忘了还有一场关系大家生死的重要战事等着他下令,等着他监督作战。
五鼠五义,情如兄弟。闻白玉堂噩耗,怎能不痛不伤!卢方、韩彰哭得双目通红,徐庆哭喊得嗓子都哑了,昔日聪颖精明如蒋泽长,也是心痛难当,全无了主意。其他来相助的江湖老少英雄无不悲愤唏嘘,掉下眼泪。
只有展昭,冷静得吓人。
他对颜查散道:“大人,请下令,我们进攻。”
颜查散哭得恍惚:“什么?”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要辜负白玉堂争取来的机会!大人,平襄阳乱、攻襄阳王府、擒拿襄阳王!胜败,在此一举。”
徐庆大嘴一张:“我不管他娘的襄阳王,我要去狼牙岭把俺老兄弟接回来。老五……太惨了!”说罢眼泪又掉下来。
“我也去,我这就去……”卢方悲痛莫名,喘着气,“一想到五弟弃尸荒野,我这心,针扎一样!”
“是,”韩彰红着眼,“咱们去接老五,接他回家。”话未止,已哽咽得出不了声。
卢方凭着残存的理智向颜查散拱手:“大人,我知道如今战事吃紧,告个罪,就靠官兵、靠军队吧。五鼠弟兄帮不上忙了。”
颜查散点头,上前几步:“查散恨不能跟了去!白五弟啊……”
展昭握住了他的手臂:“大人,请快下令攻打襄阳王府。”
颜查散强忍悲痛:“好。”
卢方等人像看怪物一样瞪视展昭片刻,转步出门。
安抚好颜查散,展昭急忙追出去:“四位兄长!”
徐庆止步,狠狠转身:“展昭,你跟不跟我们去接老五?”
展昭摇首:“我要去一趟冲霄楼,玉堂曾言,即使大印、盟单皆不得,也会留下线索。这是玉堂好不容易争来的机会,我不能错过。”
“那还废话什么!”徐庆转身就走。
“四位兄长留步!”展昭纵身一跃,拦到四鼠面前,“此去危险,襄阳王不会轻易让你们把玉堂的……带回来。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分散我们的力量,狼牙岭必有重兵把守。”
“那又如何!”韩彰双目赤红,“我们难道还怕他的重兵把守,抢也要把五弟给抢回来!”
“没错,”卢方沉声道,“我们五义,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一想到老五被……弃尸,我就心痛难当!若抢不回五弟,不能让他入土为安,我这做大哥的就一头碰死了吧!”
卢方紧盯着展昭,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难道你,就不心痛么?”
展昭暗地里咬着牙,他的心里早已翻起滔天巨浪,硬是要生生地压下去,压下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悄悄地深深呼吸,接下来的话如此残忍,他要尽量让自己的音调不至于太颤抖,“就算白玉堂身死,恐怕也早已烧成骨灰。天气炎热,对方怎敢将尸体弃之不顾,何况骨灰易保管,还可设伏,这才不致被抢去。他们那样说,只是为了让我方心痛,与此才更容易中计。所以展某请四位兄长稍安,待与其他老少英雄商量后再做计较……”
“啊——!”徐庆突然发疯般地冲上前,狠狠推了展昭一个趔趄,“姓展的,当初你和老五的事闹得轰轰烈烈,无论别人怎么说就是一根筋往下走,谁也拦不住!可现在五弟惨死,你倒拦着我们?居然还能什么分析来分析去?!你还是人么,你这个面冷心冷的家伙,我打你——”
“三弟!三弟!”卢方、韩彰拉住徐庆的胳膊。
展昭半垂着头,默默站立,袖中手掌成拳,指甲陷进肉里,渗出丝丝鲜红。
卢方看着展昭,眼中温度也冷了:“展大人是官,我们是民。我们来襄阳全凭自由,助战是侠义,不助是本分,谁也奈何不得、强迫不得。五弟出事,我们离开也情有可原吧。展大人,对不住了。”
“卢大哥……”展昭抬起眼,最后把目光落到蒋平处。
蒋平抹了一把眼泪鼻涕:“别看我,我什么也不想说。我听大哥的。”
展昭回身,看到了跟出来的江湖朋友、老少英雄,恐怕大家把刚才一幕全看在了眼里。
“我去!”
“我也去!”
“我们跟着去!”
“对,怎么也得让白五爷入土为安,不能落在襄阳王的手里。”
众人从展昭身边掠过,北侠欧阳春没有动,智化也没有动。
欧阳春道:“我留下来助颜大人一臂之力吧,毕竟这边也正是关键时刻。”
智化点头:“那我去助四鼠他们。”
两人说着话,眼睛却是看着展昭的。
“智兄,”展昭深吸一口气,“有劳你跟随卢大哥他们,谨慎周旋,莫中了对方的诡计。”
“放心吧。”智化拍拍展昭的肩膀,紧跟着去了。
白玉堂遇难三个时辰后,平襄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攻襄阳王府,一时间街头巷陌,包括半个王府都变成了修罗战场。
赶来相助的江湖老少英雄们,一半帮着平襄军加入战团,一半同四鼠去抢白玉堂的尸身。
而最关键的一步——进冲霄楼夺取大印盟书的任务,竟落在展昭一人身上,在一片混乱中无人相助、无人重视、无人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