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三章 ...
-
白云瑞难掩心中喜悦,就像终于出笼的小鸟,欢呼着、雀跃着。
跑啊跑,跑啊跑,我就要见到爹爹了,我马上就可以见到爹爹了!
不对!白云瑞傻傻地笑着:应该说,是终于可以让爹爹看到我了!我的灵力已经能够驾驭身体现形和隐身。九年啊,好不容易!
白云瑞想象着白玉堂惊讶的样子,他会不会很高兴?甚至,会不会给自己一个拥抱呢?
爹爹的怀抱,该是什么感觉?
我应该怎么说?爹,我是一个念灵,是你的执念孕育了我的成长。从你的妻子难产死去、你的骨肉夭亡那一天起,你的悲伤和强烈希望有个孩子的愿望就诞生了我。
爹,你是那么喜欢小孩,在我还没有成形的时候,就一直一直能感受到你的心意。正因为你的执念,才让我修炼成灵,没有消亡。
那一年,你才15岁吧?
现在,爹爹你已经24岁了呢,而我,是个9岁的大孩子了!
爹,你会不会喜欢我?
白云瑞感受着白玉堂的气息,追到了襄阳,追到了钦差大人的公馆。
夜正深。
白云瑞隐身、现形,小小的身躯在下一刻已出现在墙顶。
蓦然间,一股难言的剧痛爆炸般蔓延全身!
云瑞猝不及防,眼前一黑,从墙上直直跌进公馆院中。
再恢复知觉时,头疼欲裂。
这是怎么回事?白云瑞发现自己的身体是透明的,明显感到灵力丧失了近一半,又累又乏。他靠着墙,勉强坐起来,却看到了他最不愿看到的这一幕——
四鼠出来,展昭出来,他追上他们,他们说话,他们争吵。
白云瑞的头嗡嗡地响,这些人,他都是认识的,在他修炼到第七年的时候,就可以在不远的地方飘来飘去,他知道他们和爹爹的关系。可是现在,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他都听不懂?!
什么尸体?什么骨灰?什么惨死?
他听不懂!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白玉堂死了!白玉堂死了!
爹爹……
又一阵剧痛袭来,白云瑞搂紧了自己的身体。
一个小小的念灵,没有人看得到他,没有人帮得了他。
爹,你还没看到云瑞长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有云瑞的存在呢。
白云瑞抬起眼睛,看着那个人,他那么冷静地站着,嘴里吐出那么残忍刻薄的话语。
展昭,你喜欢爹爹吗?
爹爹很喜欢你呢。
展昭,我恨你……
**********************************************************
白玉堂遇难三个时辰后,平襄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攻襄阳王府,一时间街头巷陌,包括半个王府都变成了修罗战场。
与此同时,一个人,一把剑,掠过兵戎相见的战团,直奔偌大的王府□□。
襄阳王府极大,欲与皇宫媲美,然而身后嘶哑的喊声,让他不但不能加快速度,反而刹住脚步。
“李贵、楼青,回去!谁让你们跟来的?!”
“展大人,你要干什么,我们好助你一臂之力!”
展昭心头一热:“李兄、楼兄,展某承蒙好意,快回到公孙先生身边去。”
“展大人,你若要冒险,我们哪有视而不见的道理?咱们都是开封府出来的,包相爷……”
“包相爷要你们保护好公孙先生,不是跟着我!”展昭急道,“李兄、楼兄,时间紧迫,我要赶往冲霄楼取印。你们保护好颜大人、保护好公孙先生!”
“前方已经打起来了,待战事结束,再上冲霄不迟啊!”
“糊涂!”展昭不得已扳了脸,俊颜肃杀、不怒而威,“要的便是这时间差!若大印盟单皆不见,襄阳王便是自卫,我等反成了叛逆,战事结束又有何用?!此事事关重大,不必多言!李贵、楼青,展某命你二人即刻返回公孙先生身边,不得有误!若有差池,定不轻饶!快走!”
李贵、楼青的眼里均转了泪:“展大人……”
展昭转身,健步如飞,迅速远离。
耳边风声呼呼,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渐渐不闻。
玉堂,对不起!
玉堂,我来了!
无论你是生是死,展昭都会和你在一起!
无论有什么磨难,有什么艰险,我们共同去闯!展某绝不食言!
玉堂,你等我!
冲霄楼就在眼前,展昭借奔跑的速度,一提内力,身形轻转,下一瞬已翻上外围高墙。
院内大青砖铺地,正中间便是高耸的危楼。
展昭低眉,默念白玉堂传授的解阵之法,轻悄悄落地。
方砖看似无异,却要走“卐”字形,稍有不慎便中埋伏。
展昭身形轻灵,脚下似凌波微步,不一会儿便到台基前。
四面汉白玉大理石台基,暗藏机关,须算准时辰方位,错一步,便是杀身之祸。
展昭定神,手指微动:东方甲乙木。
稳步迈上台阶,踏一三五七九,莫踩二四六八十。
终于来到正门。
展昭抬手摸上门环,注意力十分集中,顿了顿,突然间拉开、闪身!
嗖嗖嗖,三枚利箭疾射而出,走空。
一切又归为平静,展昭进入冲霄楼第一层,站定。
一系列的动作,看似简单,其实险象环生。展昭绷紧了身上的每一根神经,脚下不动,紧盯着在自己眼前依次活动的木牛、木马,这里面到底有何蹊跷?
只有一个是真,这木制的畜牲之中只有一个能带自己找到第二层的安全入口。
选错,便中伏。
哪一个?究竟是哪一个?
忽然,他看到了——
展昭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泪意上涌的冲动,他看到在其中一匹木马的尾部,有一点小小的黑色印记,仔细看去,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燕子。
燕子飞。
猫儿,你我心意相通,无论我做什么标记,你都会认得的,对不对?
玉堂……
就是它!
展昭毫不犹豫地跃上那匹木马,任由它驮着自己进入冲霄深处。
冲霄楼第二层。
楼内极大,长明灯忽闪忽闪,仿若幽冥。
通往三楼的悬梯就在眼前,看不出丝毫异状。可展昭知道,绝没有这么简单。
这一次,“燕子”出现在走梯两侧的扶廊上。
展昭施展轻功,踏上扶廊,随即一个翻身,以手代脚,一步步蹭上去。
脚沾地,已到冲霄楼最顶层。
这一层,最高最大,中间供奉着白玉大佛,周围烟火缭绕,一派祥和。
可是在这祥和下掩盖的狰狞与杀机又有多少?无人知道。
展昭抬头四顾:这里仿佛还有你的气息……玉堂,你我并肩,共破这冲霄楼!
十字架海梁上,是钦差大印的印盒。
展昭目测片刻,心中已有计较,脚下轻轻一踩大佛手掌,转身形腾空而起,正是成名绝技“燕子飞”!
眼看要落到架海梁上,袖箭先一步射出,“叮”地一声截断了隐线,破去一处消息埋伏。
半蹲身形,展昭稳了稳——印盒近在咫尺,却不用手拿,巨阙出鞘,“嘭”地挑开了盒盖!
与此同时,几不可闻的又一声轻响,展昭暗道不好——巨阙削铁如泥,擦断了暗嵌在盒盖上的另一条隐线。
串铃声大作,机关启动,无数条锋利的黄铜线簌簌滑动,向展昭逼近。
好个南侠展护卫,临危不惧,宁使出破釜沉舟的法子,拼着毁掉一臂,收印盒、侧身欺上。
眼看黄铜线就要削上左臂,不料“咯”地一声轻响,错综复杂的铜线一顿,稍稍偏了一点。
这丝毫的破绽稍纵即逝,但是对南侠来说,已经足够了。
说时迟那时快,俊秀身影如“乳燕穿林”般跃过密网,轻轻落地。
展昭开印盒,大印与盟单皆在。
关盒,他一脚踩上窗棂,竟是就从高耸的冲霄楼第三层跳了下去!
身后,留下一串泪星。
在铜网阵的角落、最关键的铜线拐弯处,一颗小小的墨玉飞蝗石稳稳扎在那里,两条锋利铜线在玉石身上勒下两道深深沟壑,然而小小的石头骄傲地嵌在石壁上,以最奇特最刁钻的方式,赢得此阵的胜利、完成主人的托付。
“哒”一声,南侠落地,踏在“卐”字中心、一块最安全的石板上。
蓦然回首,展昭仰望危楼:玉堂,此次冲霄之行,是你带我闯过!
泪珠蜿蜒至下颌,坠落,又碎开。
风,吹起了他的衣衫下摆。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展昭不再停留,施展轻功跃出围墙,向着喊杀声处,疾速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