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殇》藤允熙

7、紫玉罐

　　步出屋门，那玄竹老头儿正骑着一头巨鹿，敛云将我抱上那骑乘，我不语，心里是希冀清梧前来留我的，我说过，无论我变得如何，只要与他一起便好，也不知他信与不信。
　　登时听到脚步声，扭头便见清梧摔在地上，我的泪便落了下来，清梧手里还拿着那件红衣，叠放整齐，如火般红的热烈。
　　“圣夕无他物，想来这件衣裳是用得着的。”清梧狼狈爬了起来，身上的青衫沾了草叶，手里还举着那件红衣，敛云一个隔空取物，便将那红衣拿了过来，披在我身上，清梧的手还在举着，我扭过脸，道：“回去罢，我回来找你的。”巨鹿一声低鸣，便直上了云霄。
　　到了天上玄竹老头儿的仙山才觉得，这里才是仙境。可是，这里没有清梧，再美的地方也不如人间的顶峰，看着那丰盛的美食便没了胃口，寻了个玉罐，便去寻花露。
　　敛云跟在我身后，我不语，他亦不敢言语。采了花露，他便满眼放光，我一饮而尽，他便满脸的失望。我也失望，一切不如意，就这个玉罐亦是不如清梧的那个，清梧的那是盛不满的，而这个没采几步就装满了。
　　我采了一罐，放于他手中，他又满眼的放光，赤眸贼亮，“给我的？”
　　我点了点头，他的下一句话便让我恼火了，“还是妹妹好。”看见我的怒火，他便忙改口：“弟弟，弟弟……”我这才放过他，可他还是嘀咕，“明明是女娃嘛！”
　　我无语，不知为何，自从跟着到了此地，身高便跟拔了节似的长，原本披着红衣的，现在已能穿于身上了，只是有些宽松罢了，头发也一日比一日长，髻是早就不扎的，又讨厌每日的束冠，索性在采露时就懒懒的拿一根花枝挽了起来，这样一来，便让敛云更加坚定不移的认定我是女娃了，可是我胸部平平，要说这女娃娃的特征，便是这张脸了。
　　“一脸的柔媚相，只是这眼神野了些。”当时玄竹老头儿便是这么说的。
　　我虽不及敛云高，但敛云不及我聪明，法术我是学得很快的，只是不满这仙山上的草木，也忒扎脚了些，不及清梧那里的草地柔软。
　　见敛云亦赤脚，也没抱怨，我便不吱声了。见敛云喝完花露，我才道：“敛云哥哥。”
　　敛云赶忙躲到一旁，我见状，问道：“你为何躲我？”
　　敛云老实答道：“师父说过，你这丫头只要一叫我哥哥，就准没好主意。”
　　我撇嘴道：“怎么会呢？你是我哥哥，我理应唤你为哥哥啊！”
　　敛云这次机灵许多，道：“平日不见你叫哥哥，这次你让我喝了花露，又唤哥哥。师父亦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好吧！敛云。”
　　敛云这才不躲我，笑道：“师父说过，你有什么需要的，对我说即可。”
　　好吧！我承认，这些敛云口中的“师父说”，“师父亦说”，只有这句甚得我心。
　　“这仙山之上有何宝贝？”我问敛云。
　　敛云沉思，赤红眼眸，看着我道：“弟弟要何宝贝？”
　　我指着手中的玉罐，“装不满之物。”
　　“哈哈哈……”敛云大笑道：“我道什么宝贝，弟弟只是要这样的小小玉罐。”
　　听这口气，我登时警惕了几许，这才发觉敛云已不用“妹妹”这样的称呼来唤我了，就连原本温良的红眸亦变得狡诈无比，连带着他耳上的翠玉珠都闪着狡诈的光，这才知道，原来的温良哥哥是只狐狸，不对，甚至比狐狸还要狡诈万分。
　　转身想走，却被一脸贱笑的敛云拦住，此时的敛云便显得风流许多，赤红的发和眼眸，那张温良时便忠厚，倜傥时便英俊潇洒的脸让我觉得碍眼，只觉这人绝不是我的血亲哥哥。
　　“好弟弟，你要什么，哥哥便给你什么，你再给我采一罐花露好不好？”敛云厚着脸皮，本性说暴露就暴露。
　　我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想要走开，无奈他身形高大，我的法术再精进也不如他的高，我斗不过他，便气愤道：“我圣夕本以为你是温良忠厚之人，却没想到，你是这般的人，真让我看走了眼。”
　　“别这样，好弟弟，如若不知你聪慧，我死也不愿做这般的蠢样子。”他诚恳道，“我知你不愿与我这般狡诈之人称兄道弟，那日若不是见你受伤，亦不会这样呆蠢的出现，你心地又这般善良，放那蝶灵走……”
　　我不听他言语，索性坐在了草地上，不理睬他。
　　“你只需知我待你是好的就好。”敛云亦不再多言语，陪我坐了下来，我顿觉好笑，怎生有这样狡诈无赖的哥哥。很是无语。
　　“好弟弟，你且等着，我这就给你去幻个装不满的玉罐来。”敛云觉得我气消了，便急火火的去了。
　　我又采了一罐花露，却觉得自己已经饱腹了，索性练了一会儿法术，又将那些花儿的花瓣变得又红又绿，将这些色挨个儿变了个遍，敛云方才气喘吁吁的跑来，手上拿着一个紫玉罐，急道：“好弟弟，玉罐与你拿来了，你且与我去前殿，我们的弟弟初霁来了。”说罢，便上前拉我，一个没拉住，我借力使力一拽他的手腕，将他拽到在地，夺了他手中的紫玉罐，驾云而去。
　　哼——让你骗我，虽然我的法术斗不过你，但使些绊子总还是会的，手中拿着紫玉罐，好不得意，将刚采的花露倒入紫玉罐中，偌大的一罐花露登时凝作一滴水露，附在壁上。我暗喜，敛云果真没有哄我。
　　别的法术我比不过敛云，唯有这驾云之术，我胜他过十倍，远远的便不见了敛云和那片花草地，将紫玉罐收入怀中，方才稳稳地驾云，一个没注意，便与人跌在了一起。
　　一股清雅花香扑鼻而来，便晓得是何人了，正是那司百花的花朝女仙。
　　我垂着头，她也未认出我是那当年的圣夕，也没说句话，便驾云走了，好像似很匆匆的样子，方向倒是与我相去的一样，我便慢赶在后，顺便等等敛云。
　　过了好一会子，敛云才赶上，想怒又不敢言，闷得脸通红，跟在我身后，前殿就在不远了，不知为何，今日来了许多女仙，就连司霜雪的青女都来了，还真是稀奇，像赶盛会似地，驾云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单单我和敛云慢悠悠的。
　　敛云抹了一把汗，道：“快些吧！迟了师父是要责罚的。”说罢，跳上我的云朵，我白了他一眼，只得载他一程，没一会儿，便到了前殿。
　　向来冷清的前殿，现在热闹的像人间的市集，我和敛云好不容易才钻回后殿，找到玄竹老头儿，其中还撞翻了几位女仙的掌上御器，惊了不少的坐骑，一个个的女仙对我们横眉竖目的，我暗道，赤脚的不怕着履的。便坦然从那些女仙中穿梭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