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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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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大眼睛,道:“师父说,妹妹要唤我为哥哥!”
我更加恼火,只看他一张脸虽然凶恶了些,却有些温良的性子,也不想欺负他,便道:“我是男孩子!”
这个敛云哥哥又说:“我师父还说了,圣夕本无性别,但以你泼辣的性子,先当女娃看待!”
我无语。
甜香散去,我来到泉边,要将手臂上的血迹洗去,敛云跟着我,道:“妹妹,这洗掉太可惜了。”
我一瞪他,他立马又改口:“弟弟,不如让我吃掉好了。”说着,抬起我的手臂要将愈合完好的伤处往口边送,舔允了一下,道:“好甜!”
忽觉耳边生风,敛云便被挥到了一旁,把刚吃下去的血又吐了出来。便听清梧道:“敛云仙子,何时也敢沾染血腥之气了!”说罢,不去理会那摔得四仰八叉的敛云,便轻撩泉水将我手臂上的血迹洗去,问道:“何人所伤?”面色凝重的看着我。
我心一颤,道:“是那红粉姑娘,说要帮我验明正身。”
“以后莫要听信他人传言。”清梧那双无焦距的黑眸似有光亮,将我的手臂执起,拿衣摆擦拭干净,拉住我的手,便要回去。
“其实,我……”我欲言又止,我想告诉他,我有名字的,不是他给我的那个名字,而是我本来就有的名字,叫临川。
他却打断我的话,皱眉:“回去再说也不迟。”又向那敛云道:“敛云仙子,请回吧!”
敛云急道:“师父说,要我早到静候的,没想到便碰见了……”
“那你便静候吧!”说罢,便带我进了茅屋。
这时,月亮渐落,已快到破晓之初了。
清梧挥灭了屋内的灯烛,执起我的手臂,仔细的摸索,轻声道:“以后莫要让人伤了你,这血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听到了吗?”
我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清梧便拿了一丸丹药碾碎,敷在了我的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疼的我满头细汗,清梧用手压紧,将那丸丹药覆入我的手臂内。
“你当那敛云真的只是吃掉那残留血迹,不尽然,你那敛云哥哥习的是吸附之术,那一口便吃掉你不少的血气,这愈合之术只是用于表层,却并非真正愈合,那敛云一沾染血迹便会不自觉动用吸附之术,以后莫要让他碰触你的伤。”
清梧每一句话都说的很慢,银丝滑在我的脸侧,我的脸紧紧的贴在他的怀里,真真感觉到疼爱,只是这手臂忒疼了点儿。
“待到三日后才可好,你以后莫要受伤了。”清梧很温柔的笑,将那妖惑众生的脸笑得很温暖。
收拾完后,窗外已破晓,太阳开始露出来。
清梧摸摸我的发,道:“去睡吧!一夜都未歇息。”
我却道:“这次又有什么东西带来?”
清梧笑:“睡醒之后再拿给你看,去睡。”
我便乖乖的爬上床,去睡。清梧给我盖好了棉衾,我闭上了眼,便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足,醒来时,便见日已西斜,将要落下,走出茅屋,发觉饿了,便取了窗前盛花露花蜜的玉罐,来解决温饱,掂量着,觉得轻了许多。
前些时日,和清梧前去密林采的蝶饮怎的会少的这么快,难不成,来了贵客?
早些我来没几日时,便是这样,有位唤作花朝的女仙来过,她一走便少了许多的花露。清梧道,那花朝女仙尤爱花露,临走要去了一些。
不过留了些吃食,亦是花中的精品,芳香扑鼻,我便不再追究了。
这一次,来的是何人,难不成又是花朝女仙?
我吃了半成饱的花露,便往正堂茅屋走去。
进屋却瞧见,那玄竹老头儿和敛云正一口接一口的喝着我采的蝶饮露,清梧只在一旁陪坐,脸上没有笑容,亦不语。
少顷,我漫步走进,清梧才扭过身子:“圣夕睡饱了?”
我点头称是。并不理会方才被我的出现吓的呛了起来的玄竹老头儿和敛云。
坐下去,才觉自己发髻未梳,便央求清梧帮我梳理,清梧脸上方才有了一丝淡笑,与玄竹道失陪,便和我到了侧屋。
“昨夜敛云为何会来,我还没来得及问呢!今天连那玄竹老头也来了,这就有些不解了。”我道。
清梧拿玉梳的手登时一抖,一缕发便垂到了我的脸侧,“他们是为了我么?”我问。
清梧撩起那缕发,道:“那上仙误会了我多年,始终敌对于我,如今,终能洗清,才觉他亦是个不错的仙人,怪不得敛云那般温良了。”
我恼,“清梧,你不肯告知与我么?”他巧妙的转移话题。
扎髻的手微松,道:“圣夕,我是散仙,终有一日会消逝于这人世间,便是这天地间亦不忍我这般逍遥存在,而你,敛云和你未见面的弟弟初霁才是终伴你的人,你终将……”
“你是要我离开么?”我黯然道,“你说你终将消逝,便是让我早日离开你。”
清梧不语,只是仔细地为我扎髻,末了,又道:“你与我一个散仙学不到什么法术,你先同上仙去,学好法术,再来看我也不迟。”
我的个子还小,脾气也不好,只有清梧能受得了,离开了清梧,我不知该依靠谁,我道:“那红衣,能让我带走么?”
清梧不语,我道:“不带走也罢,只是你别穿与别人看。”
清梧身子微倾,我仔细查看屋内的物件,记于心中。
“清梧,你待我如何人?”我问道。我知玄竹待敛云为徒弟,又如亲子一般,敛云便唤玄竹为师父,却不知我于清梧而言为何人,只是清梧清梧的唤。
清梧不语,敛眉,枯坐在竹凳上,拿起台上的一把竹刀,一缕银丝落入我的手中,“圣夕,你终有一日会忘了我,待那时,如果银发还在,便证明我未消逝,你便来找我罢,那时,我再与你说,清梧待圣夕如何人!”生生近泣,让我不忍再询问。
握着手中微凉的银丝,我将它放入脚踝上的银环里,看着那张妖惑众生的侧脸和银发,道:“我说过,纵然我忘记了你,也会重新来认识你,那是你于我说我与你是何人,我便信你。”
这是最后一次为我梳髻了,以后便再也不再扎双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