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殇》藤允熙

5、敛云

　　我便走到那片草地上，将那只玉匣用玉铲掘了出来。
　　玉匣还是那样晶莹透彻，莹绿的，里面的粉蝶还在，我将粉蝶抖入清梧的手中，问道：“难不成，这便是那个红粉姑娘的寄身？”这么弱！
　　清梧点了点头，道：“你禁她寄身，她当然要用一些丹药困灵了，这样一来，反倒成了我们欠她的了。”
　　“那便怎样？”我问。
　　“欠了是要还的。圣夕，你不懂。”清梧语重心长。
　　我当然懂得欠了要还的道理，我撇嘴，看清梧将那粉蝶用露水点醒，原来这小小的生灵也是狡诈的，我不禁皱眉，竟然诈死。
　　我看着那粉蝶翩翩起舞，渐飞渐远，终是回到了那密林中。
　　清梧知晓了才露出笑颜。
　　我不解的问：“为何那些蝶灵要将寄身随意放置？为何不藏到安全的地方？”
　　清梧道：“蝶灵寄身虽可自由采粉采蜜，但却与蝶灵相感应，兴许是红粉姑娘感应到你身上的血气，急于召回寄身，想一探究竟，却没曾想被你捕到了，只得将蝶灵暂寄于蝶饮中，见了我，才敢现身的。”
　　“那红粉姑娘好漂亮啊！”我又想起那日的姿容，虽不及清梧，但很艳丽就是了。
　　清梧笑出了声，道：“圣夕果然还是个孩子，却不知，那些灵在这世间皆是一团气的存在，只是碰巧这团气幻化成了形而已，便又迷惑住了你。”
　　“那我原本也是一团气了。”我认真道。
　　清梧摇了摇头，“圣夕不是灵，圣夕才不是灵呢！又怎么会是一团气呢？”
　　“那我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清梧敛眉沉思，少顷，道：“圣夕是这世间万物的永恒，永不消逝，即使消逝了，也是存在的。”
　　我听不懂，又不好再问下去，便道：“只要清梧与我在一起，无论我是什么，都好。”
　　清梧无奈的拍拍我的发，笑我的孩子气。
　　我在草地上打滚，随意的采了些清甜的草心含在嘴里，又折了些放在清梧的唇边，清梧嗅了嗅，摇了摇头：“我道这些药草怎的都不长了，原来让你采了心去。”说着，伸出修长的手臂佯装要打我，我机灵的避开了，笑得好不开心。
　　入夜时。
　　我裹着棉衾躺在软床上，转头见清梧似已经睡着的样子，我蹑手蹑脚的出了茅屋。
　　清梧在夜里睡的是竹榻，只有我的这一张榻上有很多层的棉衾被清梧铺在上面，清梧曾说，我是小孩子，应多睡，竹榻让人不会睡长久。
　　我便知道，清梧是极疼爱我的，入夜，清梧的精魂便四散云游去了，寻些不知名的东西，不到天亮时不会回来。
　　我瞧见外面有个倩影，便知晓是那红粉姑娘来了。
　　出了门，果真瞧见那抹粉影立在不远处，盈盈而笑。
　　我道：“红粉姑娘前来是有何事？”
　　红粉姑娘笑道：“为谢镜仙归还寄身，前来送些花露以表谢意。”
　　我颇带样子的点了点头，道：“放那儿吧！明日我会与清梧说的。”
　　那红粉姑娘不动。
　　“还有何事？”我又问道。
　　“我家母亲托我来问，您是否是圣夕？”红粉姑娘的这句话说的尤为重，但让我苦恼不已。
　　“他们都道我是圣夕，我自己也不晓得是不是！”我诚恳道。但没有告知她我以前是唤作临川的。
　　“想来镜仙是不会认错的，只是不知可否让红粉验一下正身？”红粉姑娘的眼神甚是澄澈，连我都不忍拒绝。
　　“如何验明正身？”我只是好奇，全然没想让她来验。
　　她洁白如玉的手一伸，眼前银光一闪，我反射性的一躲，却没有躲过。手臂一痛，一股浓浓的血气甜香袭面，在接下来，我便撞入了一个怀抱。
　　“大胆蝶灵，竟私自伤了圣脉，该当何罪？”不是清梧。
　　是谁？为何会在此时来到这里，我抬头，却看见一双赤眸，燃着熊熊烈火。
　　忍着臂上的疼痛，向那红粉道：“你快些走，我不追究与你。”
　　空气中的血气甜香渐散，我的伤口不一会儿便自动愈合。
　　“那蝶灵胆大妄为，你为何要将她放回去。”来人不满道。
　　“前些时日我禁她寄身，她前来讨还这恨意是理所当然的。”我细心回道，只怕这凶恶的少年去追那灵力浅薄的蝶灵。
　　“你是何人？”我打量他，少年不是瘦弱之姿，麦色的肌肤，面色如瑰，双目赤红，发色亦是赤红的，耳旁吊一个翠玉水珠样的坠子，晶莹可爱，不觉脱口而出：“这绿坠甚是可爱。”
　　那少年未报上名号，便欣喜道：“妹妹喜欢？那便赠与妹妹了。”
　　我一听，蒙了。“妹妹？谁是你妹妹？”被人叫“孩子”，“娃娃”之类的也就罢了，“妹妹”二字真真让我受辱。
　　不觉间，便想破口大骂，转念一想，刚才若不是他出现，不知那红粉会怎样待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不是应该叫妹妹吗？”那少年一脸的疑惑，“可是师父说你泼辣机灵的样子，定当是个女娃啊？”
　　“什么？！”我一听，眉毛竖了起来。“难不成你师父是那玄竹老头儿？”我问道。
　　他点了点头，笑道：“还从没有人说过师父是老头儿呢。妹妹，你胆子真大。”
　　“那你便是敛云了？”我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