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殇》藤允熙

21、见佛

　　敛云有些气恼的回到我的院子，我正习经书，听了他言，就笑：“何必生气呢！我愿做什么是我的事，你又何必？”
　　敛云不语，径将我抱入怀中，道：“圣夕你不知，世人皆认为烟罗女神神貌盖天界，世人都觊觎，上一世，他们言烟罗劝青冥，便是赤裸裸的和亲，这一世的你，千万不可做烟罗女神，青冥已非昔日的青冥。况且，他的手中还有初霁，你便更不能成为烟罗女神了，无论你变成何人都好，就是不能变为烟罗女神。”
　　敛云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觉得脚踝上银环烫了几分，敛云的发又暖了几分，这种事，我也不知该如何，只是不知他们说的变烟罗女神，我怎的变？我自己都不清楚，倒是他们，一个比一个心急，弄得敛云这样恼火。
　　敛云平息了下来，又笑道：“扰你读经文了？”
　　我摇了摇头，“无妨，只是今日的药是否可以不吃了？”我打着商量，敛云无奈的样子，摇头道：“不可以，经文是与丹药不能混为一谈的。”
　　我皱眉，“不知为何，这几日吃了丹药，心性竟比之前清净许多，也不知是这丹药的事，还是受了伤的缘故？”这件事我甚是好奇。
　　敛云道：“圣夕何时才能出师啊？”
　　我见敛云一副的愁苦的面容，“怎么说？”
　　“给你吃了这些日的苦药，竟连吃的什么都不知！”敛云解释。
　　我顿时大窘，确实，亏我也识得草药，炼得丹药，却连自己炼的什么也不知，只知道将几味不同的草药投入丹炉中，又加几分的炉火，再过几个时辰甚至几天，几个月，终成一炉丹药。
　　只知极妖艳的极香甜诱人的是有害的，越清淡越清苦寡味的丹药愈好，吃的这样苦的丹药，知敛云不是害我，便懒得询问了。
　　敛云笑我，我也懒得回击了。
　　敛云道：“这丸药没有名字，做清心之用，疗伤亦佳，我近日炼得的好丹药，只这一炉，全喂于你了。”
　　我倒是有口福，做丹药的试炼者，是好是坏全在我了。
　　“我便给它取个名字吧！”
　　“叫什么？”
　　我仔细想了想，“唤作清心寡欲不错。”
　　敛云的药碗一个没端稳，摔在地上，成了碎片，亦溅了我腿上一道血痕。
　　“这词听谁说的？”敛云问道。
　　我看着地上那碎片，亏得没有药丸，不然，可惜了。只是腿上的血痕有些重了，血流了出来，溢得满室清淡的甜香。
　　我俯下身，舐了下，抬头见敛云直直盯住我的伤，不动弹，我便想起清梧说的，敛云练有吸附之术，是不能碰伤口的。便用白衫将那伤掩了起来，倒了些蜜，抹了上去，这样血便不会流太多，又吮了吮手指上的蜜。
　　敛云早已化完了丹药，将另一只药碗递于我，我一口饮尽，敛云又慌忙倒蜜，问道：“伤没有事罢！”
　　我摇了摇头，“小伤。”
　　再掀开衣摆，那伤已经自动愈合了，我笑了笑，敛云才放心，道：“第一次见你时，你便受了伤，那时很是心疼。闻见你血气甜香，就知你是我同在的血亲，本想是个弟弟，却没曾想竟是那样特别，让我招架不住，受不了那甜香引诱，差点让你丧了命，幸亏那镜仙出现的早。”
　　我笑，说道：“那时，我还以为你是个极凶恶的人呢！直到你被清梧击了一掌，才发觉，你摔在地上的姿势甚是搞笑，便觉你不是那般的人。”
　　敛云听罢，脸红了，帮我整理了被衾，看我睡下，方离去。
　　近日不见雀儿，也不知他是不是随玄竹老头儿去了天宫理论，只是这去的也忒久了点儿，似是有些事要发生的样子。
　　第二日醒来，发觉自己已经恢复成以前那般大小，便兴奋了。寻了件白衫穿上，用根花枝挽了发，便出了院子，采了些花露花蜜，将那罐子放入怀中，便去前殿寻敛云。一想，使不出驾云术，再一想，敛云一会儿便会来的，便在花丛中习法术。
　　练了一会儿，敛云果真来了，带我上了他的云朵。
　　我道：“有什么事么？”
　　他道：“如来佛祖唤你去。”
　　我便不再多言，那个满面笑的，满头包的大金人，如今喊我有什么事，我又没有见过他。
　　穿过重重云雾，终于来到西方极乐，才觉，竟有比仙山更大的，真是稀奇，金光闪闪的，敛云将我放于那扇金光闪闪的大门前，道：“佛祖那日告于我，只许你一人进去，你去罢！”
　　我有些不愿，“你不随我去吗？”
　　敛云将我抱了抱，又觉我这般大了，有些不合礼数，便放开了我，道：“佛祖并未唤我，唤我时，你再来找我便可。”
　　这般，我便被敛云哄了进去。
　　进去了方知，这是一片幻境，敛云曾说过，我们也曾一起经历过。
　　幻境往往是显现人内心最重要，亦最隐秘的世界，别人看不出，只有自己才知道，看得清自己，这是最真实的自己，也是自己最恐惧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