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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商人与海盗03 ...

  •   “呐,阿银,刚才有找你的电话。”
      新八对着刚进门的银时说道。
      “特意打到万事屋来,那是有委托了么。”
      “……不像是要委托的样子,打电话的人,是桂先生。”
      “假发啊……”
      若有所思的望向了那台电话。
      “我跟他说,你一会儿就回来……”
      “铃——铃——铃——”
      正说着,电话如约响起。
      “啊,打过来了呢,一定是桂先生。我要回趟道场,神乐晚点会回来……我先走了呐阿银!”
      从玄关处传来一声门响。
      银时默默接起了电话。
      “喂喂?银时?是银时吗?”
      假发脱线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宇宙最强武士现在不在家,这里是宇宙最强留言机,请在听到‘哗——’的一声后留言。”
      “银时啊……”
      “哗——”
      “我说银时……”
      “再哗——”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记住了吗银时。”
      “……那个你还什么都没说吧喂!这里是留言机可不是消音器啊混蛋!!”
      “是吗?我还以为这个可以读取脑电波呢……这种时候不是都应该已经储存好内容存档了吗?”
      “谁能跟你那外星电波频率对得上号啊?!”
      “……明白了,我会改进至宇宙通用的。不,还是让宇宙来配合我吧……你说是吗,伊丽莎白。”
      (举牌:让电波在宇宙中驰骋吧!)
      “喂……我说……那个,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银时你终于回来了吗,我刚才跟你的留言机聊得很开心呢哈哈。”
      “……”
      “哪,虽然都已经跟你的留言机说过了,但它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的样子……”
      “什么都没有明白的家伙是你吧!”
      “……所以就在这里再跟你说一遍吧——我呐,准备迎来江户的黎明了。你愿意同我们一起吗,银时。”
      “怎么突然间……”
      “啊,说说而已。”
      忽然就干脆利落的挂掉了电话。
      搞什么啊,假发这家伙。
      银时坐回沙发上,不一会儿,竟打起了盹儿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就在这雨声中进入梦眠。
      ……

      郊外,绿草如茵,天蓝如洗。
      路旁的樱树正开得如火如荼,烂漫的花朵像是云霞般铺开,风一过便是一阵花雨。
      “喂!快一点啦,银时!别老在后面磨磨蹭蹭的。”
      假发元气十足的冲他大喊,雀跃着向前跑去。
      松阳老师的旁边稍后一点便是晋助。
      私塾的同窗们或结伴而走,或三五成群,咋咋呼呼的追逐打闹,渲染出一派喧嚣的春日气息。
      有什么好着急的……
      银时依旧慢腾腾的落在后面,半睁着那双死鱼眼,打不起丝毫精神的样子。
      “银时。”
      单薄却笔挺的身影,柔顺的长发,向自己伸出的手。
      那微笑着的神情还记得分明,甚至手心还记录着那时感知的温度。可为何那记忆中的面孔却已模糊不清?
      二十年后的银时惶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那些原本以为会一直鲜活的记忆在此刻才注意到它们的枯萎。
      是没有用心的去看过吗。
      是没有真正去感悟过吗。
      那时的生活。
      最宝贵的留念。
      如果是有的话,那为何会想不起来呢。
      少年时代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对于那时的生活。
      想不起来了竟然。
      隔绝了太过久远的时光。
      银时不觉伸出手去,似是要再次握住那只手,再一次,感受那份传达至心底的温暖与笃信。
      却只握住一片飘零的樱瓣。
      ……
      回溯着记忆继续向前,那起止的原点,那停滞的旅途。
      走过一条流转的长廊,随手打开边门的一扇,一间昏暗的和室里,阳光照射进窗来,在地面留下一块暖橘色的光斑。
      烙下了时间的印记。
      少年时代的桂、高杉、银时三人站在那里,相背而立。
      发生了什么。
      并不记得,有过这样的场面。
      桂面朝着窗户,光线在他的身边晕染开来,勾勒出一圈绒绒的金边。他仰头眺望窗外,不知在追寻着什么的踪迹。
      那双眸子,沉静如水。
      背对着那扇窗,在光明之外的范围,晋助平视着前方,眼底藏着不曾熄灭过的光。即使面前只是一堵灰墙。
      光与影的交界,暧昧又不明晰的重叠,银色的发丝被打上一侧的光辉。
      银时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目光在这间和室中漫无目的的寻觅,找不着焦点。
      木质地板的纹理。
      飘于空中的浮尘。
      墙角悄悄结起的蛛网。
      半掩着的门扉。
      看吧,静止的事物也会有所变化,随时间的飘移而去往他方。
      回头看见,便惊诧着命运的暗合,在那样久远的时间之前就已写下关于光阴的诗篇。
      所谓将走之路,在那时就已初见端倪。
      遍地都布满蛛丝马迹,只是无人拾摘。
      ——也许,那个人,他是知道的吧。

      屋外,只剩下枝干的树木被覆上了一层薄雪。
      暗色的虬枝,银白的雪,看起来像是铺着灰色鸟羽的天空。
      呼出的白气迅速消散,即使是在室内也比屋外暖和不了多少,向外望去便看见纷纷扬扬的落雪,似乎雪势又大了一些。
      盘着腿坐在门廊边的银时对这雪景没有丝毫欣赏的兴趣,不去生暖炉,也不想他事,就自顾自的坐在那儿,背倚着门框,那张脸上是万年不变的打着瞌睡的神情。
      站在庭院里的松阳也并不去在意就那样睡着的学生会不会着凉,仅仅是站在那株高大的樱树旁,伸手拂去了一小块积雪。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枝头的落雪便已积上了一段指节那样的厚度。
      雪后的世界往往会变得静谧。声音在积雪的空隙中跌跌撞撞的碰壁,兜着圈子绕不出去,便也就渐渐归于了寂静。
      若是就这般静止,那么也就不用顾时间的流逝。

      慢慢醒来,发现身上被盖上了一条毛毯。
      这雪,还没有停。
      屋子里有了暖意,手脚也并未变得冰凉。长久的靠坐在门框上,颈椎略微觉得酸痛起来,盘着的双腿也早已发麻。拉开毛毯,微微挪动了下身子,想把腿脚伸直。一偏头,便看到炭火映在木地板上的火光。一下一下的跳跃,扰乱了地上那块边缘模糊的影。
      影子的主人还正围着那炉炭火在前后打着转,忙活着添煤加炭,似乎是想让这炉火烧得更旺盛一些。炉子上还烧着壶水,热腾腾的冒着汽。
      “诶,假发。”
      开口,声音干涩而暗哑。这才觉得喉咙里干得发痛。
      “不是假发,是桂。你终于醒啦?那就进屋里来吧,把门给关上,好不容易烧起这火。”
      桂返头看看,确认银时已关好了门,就又把头扭了回去。
      “松阳老师呢。”
      从醒来起就觉得缺了点什么。
      “在那边。晋助也在。”
      正想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就听见一阵脚步,松阳缓步走来,晋助就跟在他身侧。暖色调的火光里,把人的轮廓衬得愈加柔和。
      “冬天果然还是要生暖炉呢。你们坐下来吧,一起说说话。”
      松阳说着,在暖炉边放下几个坐垫。

      这似乎是要长谈一番的样子,桂早有准备似地搬来了一套茶具。
      取水,浇壶,暖杯,舀上一勺细细的茶粉。
      在茶碗里打起了泡沫。
      做着这一道道繁琐的工序,手臂仿佛是和着乐声与节拍,跳起了翩妙的舞。
      手腕处偶尔停顿,便屏息看着水流注入杯中,升腾起一阵变幻的云雾。
      时间悄然流转,不知在这看了多久,却并不觉得厌烦。
      一块积雪从屋檐边掉落,传来“噗”的一响,又将屋外的冷意告知了这围坐着的四人。
      茶香越发浓厚起来,氤氲在空气中,似乎沾上了面颊。
      “请吧。”
      松阳将茶杯一一捧给几位学生。
      喝上一口热茶,再配上甜糯的茶点,银时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
      「似乎还是甜点比较好吃。」这样想着的银时,干脆的放下茶杯,又伸手多抓了几块茶点。
      “既然正在品茶,那么有谁知道,茶道的‘四谛’吗。”
      松阳平视着学生们问道。
      晋助闻言抬起了头,却没有开口。
      “和,敬,清,寂。”
      桂一字一顿的作答。
      松阳点点头,继续道:
      “作为武士,光有勇气,却不知畏惧,只不过是鲁莽;光有忠诚,却不辨是非,只不过是愚忠。胆量是要的,忠诚也是要的,可你们要明白,这样的忠勇是为了何物而存在……”

      长篇大论的开头,往往总是切不到重点,却是会作为后文的铺垫,使人在听到这段话的主旨时易于了解这观点,从而猛然警醒、顿然领悟。这是松阳一贯的做法。
      可银时却不吃这套:「废话说得太多的话,可是会让人在没听完前就睡着的啊。」
      这样的话也直接对松阳老□师说过,可老□师不过是笑着说:「这也是我的习惯。改不了了。」
      于是银时也就一直在老□师的课上打着瞌睡,每每醒来,都已是日晚斜阳。
      「真是不明白,都睡了一天了,你晚上怎么还是能睡。」
      假发皱着眉责问道。
      「睡眠可是很重要的,跟糖分差不多重要。」
      这样敷衍着回答。
      可事实上在晚上银时从来都没有睡好过,也许真的是因为白天时睡得太多的缘故。
      一到夜里,便清醒异常,那些在死尸堆中度过的日子就化成幻影浮现在眼前,一幕一幕,接踵而至。
      明明是不该再想起这些了的,也原本就并不感到害怕。
      死去了的生命,还能做些什么呢。
      在害怕的——是「再次失去」吧。
      在被松阳老师唤醒本应是身为“人类”的最基本的那些感触的时候,随之回来的,还有胆怯、懦弱、恐惧、绝望……等等等等。
      这些统统都回来了。
      于是那个只为自己拔刀、只为自己而活的坂田银时,那个只是维持着“生存”的欲望的坂田银时,就这样消无了踪迹。
      ——若是有朝一日,需要为你们而拔刀、需要为现在的这一切而拔刀,那么我,定将义无反顾。

      “那么,老师是怎样想的呢。”
      晋助忽然打断了松阳,顺带着把走神已久的银时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虽然并不知晋助问的是什么,更不知话题现在到底进行到了何处,但是听听也无妨。于是撑起了脑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不忘其衷,不悔其往,不思其悟。”
      “是说……不要忘记最初的目标,也不要对过去的事情感到后悔吗。最后一句是……”
      桂稍稍有些不解。
      “不要对悟到的东西深究。”
      晋助似乎是以肯定的语气说着,却依然探询着看向了松阳。
      “没错。”
      赞赏似地点头。
      “可……为什么这么说?”
      桂追问道。
      “太过固执的话,不好呢。”
      似乎是在解答着桂的疑问,又似乎,是有什么弦外之音。
      “如果做不到又如何。”
      声音像是在自语一般的轻。
      “晋助,知道参与茶会时,该抱有的信念是什么吗。”
      “这……”
      茫然着无从答起。
      炉子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刺啦”的响了一声,全都静默了三秒。
      “一期一会。”
      松阳的神情依旧平稳而沉静。
      银时低头去打量不时爆出几颗火星的炉子。「果然不是什么有趣的话题。」
      顿了顿,又补充似地说道:
      “有些事情,就算是‘固执’也无济于事哪。”
      ——这些事情,是包括了我们所有的命运么。

      熄灭暖炉,推开紧闭的门扇。
      地上的积雪已有一尺来厚。白茫茫的,雪光晃得刺眼。
      跟随在松阳老□师身后,走过长廊,不期然的抬头仰望,望得一场盛大的花开。
      春樱冬雪。
      耗尽一生繁华,只于一世出现。
      再看向前边的身影,似乎与这寓意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
      雪花飘飘洒洒的旋于空中,望久了便觉头晕目眩。
      手中多了枚飘零的樱瓣。
      茫然间不知身处何处,只觉樱落如飞雪。雪飞如落樱。
      ……
      万事屋的天花板。电视发出的嘈杂声响。
      这是终于醒来的银时刚刚分辨出来的东西。
      撑着椅背坐起来,搭在身上的被子便掉到了地上。又折下身子去捡,然后看到了似乎已回来了许久的神乐。
      “可恶,lady节目没有了呢阿鲁。”
      很是愤恨的语气。
      打着哈欠一同坐在了电视机前。
      在坐在镜头前的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的言谈中,“春雨”、“江户”、“袭击”这样的词语频频出现。
      “哗”的一下,银时毫不犹豫的关上了电视。
      “干嘛关掉啊。阿鲁。”
      “你去挂个晴天娃娃吧。”
      “嗯?”
      银时站到窗前,抬头看了眼江户的天空。
      雨水还在不停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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