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骨头我们的吻》水深瞳

5、-还不清的谁欠谁-

　　“真是……不知道雨停之前你醒不醒得过来。”云焕又看了一眼病房的窗户，密集的雨珠打在玻璃上噼噼啪啪地响个不停。

　　他隔着层层叠叠的绷带摸了摸骨折的左肩，潮湿的空气让伤口更加难受了。

　　那是他被苏摩从四层楼上推下去的时候留下的。

　　两天之前他们闯进了炼狱组织的总部，如同约定的那样，只有他们两个。

　　一场战斗打了整整二十多个小时，他们从未联手战斗过却默契如同合作无间的多年搭档。从潜入到最后的硬闯，他们一直保持着背向而立的姿势，身体前侧早已经遍布伤痕，然而被对方保护着的背后却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天色将近破晓的时候，他们在炼狱组织最深处的办公大楼的总裁办公室里，他们截住了正视图沿密道逃离的辛锥。

　　云焕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可是在看到辛锥本人的时候，他忽然间就觉得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那种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长相的话，大概也就是眼前这张脸的样子了吧。

　　最初的时候那个一脸猥琐的男人居然还是冷静的，然而在苏摩的枪口抵在了他的喉咙上的时候，他开始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

　　这一次是身为旁观者的云焕先发现了对方脸上那种玉石俱焚的疯狂神色。

　　在苏摩开枪的刹那，他猛地勒住对方的肩膀将他的身体带开了辛锥所在的办公桌边缘。

　　预料之中的血液喷薄而出，想象之中的爆炸却并没有发生。

　　然而苏摩的脸色却在瞬间变得惨白。

　　云焕头一次看到这个男人露出这样震惊而混乱的表情。

　　他再次闻到了那种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味道。

　　——化学毒气。

　　“哈哈哈哈，你们杀我，我就让整个帝都的人给我陪葬！”垂死的人歇斯底里地大笑着，声音尖锐刺耳。

　　空气中的毒气迅速地侵蚀过来，然而即使如此，凭这两个人的身手也是完全有时间全身而退的。

　　只是他们不能退，他们离开了，刚刚从恐惧中恢复过来的帝都就必定重新陷入五年前的那片人间地狱之中。

　　这个世界的确并不美好，可是总有些人是我们要守护的。

　　只是面对着这无孔不入的毒气，纵然是他们两个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

　　云焕的脑中瞬间闪过了无数种解决方案，然而每一种都是刚刚冒亠头就又被自己推翻。

　　“云焕，你从窗口跳出去。”片刻的沉默之后，苏摩忽然毫无语气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头一次直呼云焕的名字，只是形势危急没有人有闲暇去想这突如其来的称呼转变究竟意味着什么。

　　“嗯？”直觉对方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云焕蹙眉看向身边并肩战斗了二十多个小时的同伴，“你想干什么？”

　　“这种毒气是可燃性的，我要烧了它。”苏摩没有转头看他，多年的追踪毕竟不是白做的，说起对这种毒气的了解程度的话他恐怕仅逊于它的制造者巫朗。

　　“浓度已经达到了可视的程度，如果是可燃性气体的话在引燃的瞬间就会发生爆炸。”云焕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

　　意料之外的，苏摩挑起下颌轻笑了一声：“所以啊，我让你离开这里，跑得越远越好。”

　　云焕看着他无机质的笑容，忽地也笑了：“喂，你似乎忘记了，我才是干**的，这样伟大的事情难道不应该我来做么？”

　　“你居然还知道你是个**。”苏摩讽刺般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忽地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拽到了窗户边上，指着窗外仿佛战后废墟般的炼狱总部，语气忽地狠厉起来，“看到了么，在这个帝都之外，还有多少个像这样的地方，还有多少事情等着你去做，还有多少人在等着你回去，你居然还要把性命浪费在这种地方，你还敢说自己是个**？”

　　苏摩一挥手将玻璃窗打得粉碎，然后他紧紧地握住了云焕的肩，声音蓦地安静了下来：“云焕，你跟我不一样，你还有很长的路可走，你有力量去保护那些随时都可能会因为这些人渣而死去的弱者，别再让我和阿诺的事情发生在那些无辜者的身上。”

　　2011-7-11 14:54回复删除封
　　焕世苏缘水深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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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楼

　　苏摩转过头去看窗外，弥漫过来的阳光苍白得很像他病态的肤色。

　　云焕看着那些阳光一点一点地蕴开他眼中沉郁的冰冷，那双原本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从讳莫如深的墨蓝慢慢地变成冷澈见底的深碧。

　　他忽地说不出话来，那双眸子里的光芒让他甚至无法直视，他莫名地就想起了ICPO总部后街的那间自己只去过一次的老旧教堂，他想到那个试图用毁灭来拯救这个世界的涤罪天使，他想圣像如果有灵魂的话那颜色一定就是如同眼前人的眸子般的纯粹深蓝。

　　说话间毒气已经蔓延到了两人周围，苏摩再也来不及等云焕作出决定，于是他猛然一把抓住愣神的云焕将他从窗口推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失衡让飘渺的思绪在瞬间全部回到了身体里，在身体下坠的瞬间，他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我欠你的人情还给你，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恍然间他看到那个蓝色长发的男子转过了身去，对准屋子里的备用弹药库开了枪。

　　——啊啊居然还在纠结那天的一句随口玩笑，真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下一秒他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楼下的瓦砾间，时间仓促他无法改变姿势也来不及做更多的保护动作，所幸先落地的居然是左肩，瞬间的缓冲足够让他调整好角度顺着地面滚了几滚，卸掉了剩余的下坠之力。

　　就在这时，轰轰烈烈的爆炸几乎震聋了他的耳朵，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一直燃上了天际。

　　火焰喧嚣地摇曳着映得那个身影倾国倾城，云焕看着他深蓝色的头发因为热力的作用而纷纷扬起，恍然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夏季的午后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的阳光。

　　那两个人的身影并不相像，然而却有着某种莫名的重叠。

　　云焕鲜少能长久地记住什么，可是他知道他一辈子也不会忘掉这个身影了。

　　他想那个人一定是上天最完美的作品，所以就连那个一向被人喻作无情的代表的上天都不舍得他就那样毁去。

　　大量的化学毒气在那一场大火中被燃烧殆尽，剩下的已经不足为虑，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居然就那么生生被那样纤细的一双手掐断在了源头。

　　灭火人员冲进火场处理善后的时候，居然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容颜绝美的男子，四肢的骨头几乎都被崩塌的建筑压断，断裂的肋骨刺破了肺脏，然而在那样的状况下，他居然还有着微弱的呼吸。

　　在场的医护人员都说这简直是奇迹，他握着那只冰冷的手，说这是死去的人在守护着自己最重要的哥哥。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用不可思议眼神看他，然而他不在乎这些。

　　ICPO的地下王牌哪里是会在意别人的目光的人。

　　最后护士长走过来说原来您认识这名伤者啊，真是太好了，能告诉我们他的名字么？

　　他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淡去却依然缄口不言，他想如果不是他还有一个国际**的身份的话一定会被身边这些**逮回警局的——谁让你连认识的人的名字都不肯说，一定是另有隐情。

　　隐情是他还没有来得及问，眼前的这个人就已经成了这副状况。

　　他站在窗边对着不断打过来的雨珠哑然失笑：“居然连名字都没有告诉我，真小气啊。”

　　窗外的雨下的喧嚣，然后他听到了轻微的呼吸声。

　　“苏摩……”他在听到那个气若游丝的声音的时候很不争气地愣住了，甚至没有在瞬间回过头去，他听到那个声音慢慢地说，“我叫……苏摩。”

　　所以，你看，这才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