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雁》夜渊

3、第 3 章

　　醒来的时候居然发现烟水寒正睁大眼睛看着我，我虽然很讨厌烟水寒，但不得不承认

　　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比天萧那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的眼睛好看太多了，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就

　　把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了，本以为像烟水寒的个性会酷酷的甩头就走，没想到他竟然得意洋洋的转

　　头朝谁说了句什么，我晕忽忽的，没听清，却听到谁重重摔门的声音。

　　我嚅嗫着唇，小声问：“谁啊？”

　　烟水寒笑嘻嘻的回答：“天萧。”

　　我晕！

　　在那刹那，我听到烟水寒惊慌失措的叫声，我得意：你吓我，我也吓你，咱两扯平了。

　　晕了两天就被天萧很没人性的拖下床，说是躺多了怕长肉，将来嫁不出去。

　　我纳闷了，我嫁不嫁得出去关他什么事？

　　烟水寒在旁边故做神秘的用天萧刚好听得见的声音说：“天萧喜欢你呢。”

　　我高兴的不得了，一兴奋就问了天萧一个很想杀我的问题：“你有恋童癖吧？”

　　烟水寒笑翻在地，天萧的脸色黑的就像用了50年的锅底，还好在他拔剑杀人之前被他老爹

　　派来的人叫走了。

　　来叫他的人叫天埙，五短身材，一脸横肉，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整日裂着嘴憨憨的

　　笑，在月半山庄的日子，总是见他在不停的吃着的东西，不过人很好，见到我总会分给我吃。

　　烟水寒和我怎么会出现在月半山庄，他们两个死活也不肯告诉我，不告诉我算了，反正我

　　也不想知道，目前我唯一想知道的是，我什么时候能回家，母亲一定着急了，父亲搞不好还会打

　　我咧。

　　父亲，母亲，关于父亲和母亲，好像发生了一些事，记忆有些模糊，我不喜欢这种雾里看

　　花的感觉，虽然偶然听到月半山庄的仆役窃窃议论说我失忆了，切，鬼才信。

　　失忆这种老套的剧情只能骗骗像宵儿那种纯情小丫头，骗我这种老江湖就有点，哼哼，失

　　忆了还会记得楚天萧那个白痴？会记得烟水寒那个流氓？

　　整个山庄我只讨厌两个人，一个是天萧的大师兄，叫天琴，见过他两次，可每次都是虎着

　　张脸，见到我就有气，好像我欠他800万没还。另外一个是天萧的小师弟天笛，整日深居简出，

　　碰见他，他总会用哀怨忧郁的眼神静静的凝视我，这个也是好象欠他800万，但人单势薄，只求

　　我发发慈悲还给他个零头就对我感激不尽的样子。我靠。天萧的老爹就不能找几个稍微正常点的

　　徒弟吗？

　　天萧的老爹楚浩亭我一次也没见到，不过也好，曾经派天萧抓我又想把我折磨给我父亲看

　　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个什么好家伙，搞不好是一个老奸巨滑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精，还是不惹他为

　　妙。

　　夜黑风高夜，正好开溜时。这句话不知道是谁发明的，但是确实是我们现在的写照--我们

　　是指我，天萧，烟水寒。

　　半夜被天萧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感觉超不爽，但看到连一脸流氓相的烟水寒都严肃的像个小

　　老头，我就知道再胡搅蛮缠都是无济于事，勉强老老实实的趴在天萧背上默不吭声，任凭他们飞

　　檐走壁离开月半山庄。
　　月半山庄建在红枫山半山腰上，要下山得经过老大一片红枫林，“逢林莫入”的江湖禁忌

　　在这里得到了应验：那个老想找我要债的天琴冷冷的站在一望无边的林间，嘴角微微上挑，浮现

　　一抹讥讽的笑意。

　　天萧微微一惊，将我交给旁边的烟水寒，上前两步，把我和烟水寒挡在他身后，低声叫了

　　声师兄，拨剑冲上去与天琴缠斗在一起。

　　烟水寒也不轻松，忧郁的天笛打起架来比天萧狠多了，一只翠笛舞得行云流水，天衣无

　　缝。虽然烟水寒招招凌厉，但他背着我这个小累赘，对天笛也是无可奈何。

　　我紧紧抱住烟水寒的脖子，睁大眼睛看着刀光剑影在我面前闪来晃去，隐隐的觉得这血腥

　　的场面似曾相识，却怎么也记不起来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当天埙肥胖笨重的身子出现在我们面前，天萧与烟水寒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叹息。

　　三比二。

　　如果没有我，天萧和烟水寒要下山决不是难事，但好事多磨，世间的事永远让人出忽意

　　料，措手不及。

　　比如天埙的到来。

　　按照天萧的情报，今夜天埙应该远在500里外的天下城月半山庄分堂，天琴则应该在闭

　　关，体弱的天笛会服下安神的药物早早睡觉，而父亲楚浩亭早在两天前就离开山庄去给母亲扫

　　墓。

　　所以，天萧预料的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天琴与天笛两人连手阻拦，要是这样，天萧自有脱身

　　之计。
　　只是没料到天埙来了。

　　天埙都回来了，那楚浩亭呢？

　　天萧抬头四顾，可是只有如血的枫叶在夜风里沙沙作响。

　　“为什么要逃走？”

　　天笛停手，退开一步，激动的朝天萧叫道。

　　“我会回来的。”天萧避开天琴的攻击，跃到烟水寒身后，背对背的站在一起，“我爹要

　　杀他们，可是我觉得他们不该死，所以带他们走。”

　　“他们不该死？你不觉得可笑吗，雁鸿雁是雁楚舟的女儿，是害死庄主夫人的雁楚舟的女

　　儿，她不该死？还有烟水寒，他……”

　　“不该死！是雁楚舟害死我娘，不是鸿雁！我要报仇的人是雁楚舟！至于烟水寒，他之前

　　是要杀我，可是那只是因为那是他做为杀手的工作，但现在他已经金盆洗手了，为什么还不放过

　　他？”天萧怒气冲冲的打断天笛的话，斥责道。

　　“确实很有道理，就算雁鸿雁不该杀，可是，烟水寒却非杀不可。”天琴锐利的目光扫过

　　烟水寒，“至于原因，我想请烟公子自己解释给我这天真善良的三师弟听，我可不忍心告诉他这

　　么残忍的事实，是吧，烟公子！”天琴阴阳怪气的说完，就见烟水寒神色铁青，就连身子也在微

　　微颤抖。

　　我奇怪的很，难道烟水寒偷了天萧的东西不成，为什么他这副模样。

　　天萧到是毫不怀疑烟水寒，他冷冷道：“师兄，你这招挑拨离间用的也太拙劣了。”

　　说毕，他又正色道：“总之，我今天是定要带他们下山不可，你们可要想清楚，我虽是

　　你们的师兄师弟，可也是月半山庄的少庄主，谁敢拦我！”

　　酷啊，我不禁在心里为天萧欢呼起来，那是连狗熊听了都要欢呼的让人热血澎湃的一段

　　话，天萧那下白痴终于开窍了，终于成长了，终于……55555，我激动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全糊

　　烟水寒背上了。

　　奇怪，那个流氓烟水寒好象对此全无感觉，我正纳闷，却听到他说了一段让我差点晕过

　　去就没醒来的话。

　　“我不认为我该死，但，楚天萧，我希望你不要后悔带我走。”烟水寒稍微停了停，艰难

　　的说道：“我是江南大侠烟啸沙之子，在你爹害我家破人亡之后，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报

　　仇。”

　　我立刻就晕倒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坐在一个一人多高的坑里，天萧和烟水寒一左

　　一右拽着我的胳膊，屏声静气全神贯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我没有打搅他们，也学着他们的样子

　　竖起两只耳朵仔细听。

　　看来我没有错过什么，因为我听到天笛病怏怏的声音从坑顶传来：“师傅果然妙算，你

　　真是叛徒。”

　　叛徒？谁啊？周雁惊？等等，我怎么联想到周雁惊了？周雁惊对父亲的忠心已经到了连

　　我都望尘莫及的地步，我怎么会想到他？

　　“我从未忠心于他，何谈背叛。”声音是属于天琴的，只是少了平时的傲慢阴沉，多了

　　几分无奈。

　　“没有什么可说的，天笛，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在所有的事中，你，是最无辜的。

　　走，离开江湖。”

　　无辜，天琴怎么老说莫名其妙的话啊，难道我不无辜，被可恶的天萧和烟水寒折腾来折

　　腾去，我容易么我。

　　惨叫声传来时我正自怨自艾的带劲，没想到两只手同时捂住我的嘴，我这才注意到坑外

　　的哀号声。

　　是天笛留在世间最后的声音。

　　捂住我嘴巴的手有一只微微一震，我艰难的转头，天萧低着头，双肩在剧烈的颤抖，再

　　转，烟水寒另一只手握拳，咯咯作响。

　　“你为什么杀了他，他与此事无关！”是天琴的声音。

　　没人回答，但肯定还有一个人！

　　天琴离去，留下血红的红枫哀挽的歌唱。

　　可恶的天琴，杀个人还这么麻烦，我差点被两个混蛋捂死了。

　　不过那是什么东西，红红的，粘粘的，还散发着腥味，是，血吗？

　　血？！母亲被父亲掐死了！周雁惊背叛！父亲的狂笑……

　　啊！！！！！！！！！！

　　我的惨叫吓得天萧和烟水寒猛的跳了起来，又同时扑上来；“没事吧？不要怕。”

　　我诡异的笑了，笑的很灿烂，笑得泪流满面：“这世界真的有地狱吗？我想去，真的好

　　想，你们可以送我一程吗？”

　　两个注定是冤家对头的人面面相觑，N秒钟后恍然大悟，同时将我劈晕。

　　这一次我晕了很久，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夕阳已经冒出来准备和我说再见了。

　　我还是很想哭，只是流不出眼泪。

　　“还是很想下地狱么？”烟水寒似笑非笑的脸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像你这样的小恶

　　魔，恐怕阎王未必敢收啊。”

　　“很高兴和你的意见一致啊。”天萧沉着一张死鱼脸，冷冷道。

　　惨了，怎么忘记他们两个现在是冤家呢！

　　“失去至亲的痛苦我也尝过，但如果一直沉浸其中，会错过很多其他值得珍惜的人，

　　事。”

　　“切，你的伤痛已经是过去式了，家里该死的也都死光了，人早就麻木了，还假惺惺的去

　　劝别人。”

　　“不准吵了。”我大怒，这两个混蛋，好好的一点气氛全被他们给破坏了，不过就看他们

　　满身伤痕的分上，暂且原谅一回。

　　我们一伙在客栈呆了几日就跟着天萧又回到他以前住的那个荒僻的地方。外头太乱，听

　　说是各门各派受雁剑门邀约向半月山庄潜伏杀手杀害雁剑门掌门夫人一事讨个公道，而半月山庄

　　庄主则翻出10年前的旧帐要跟雁楚舟清算，紧接着又听说半月山庄闹起鬼来。这边还未搞清楚

　　是怎么回事，又有一些小帮派以雁剑门做事刻薄寡恩，欺凌百姓，残杀武林同道等罪名向雁剑门

　　挑战，大一点的门派有的以清除妖邪的由头大肆扩张势力，有的则约束弟子，韬光养晦，冷眼旁

　　观，保存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