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俱乐部》醒初

12、第 12 章

　　到了约定的地方，李明晓远远的看见高朗站在街角那一棵老槐树下，阳光穿过老树渐渐稀疏的枝叶投射到他脸上，分割成一片一片的明明暗暗。李明晓小跑几步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等很久了？”
　　高朗淡淡的摇摇头，转身就沿着街道走。李明晓早就习惯了这家伙女装和男装截然不同的举动，快步赶上，笑道：“怎么忽然想起来买衣服？他们不是才送了你几件。”
　　“他们”是指刘斌王宇钦他们一些好友熟客，前几天送给高朗的生日礼物基本都是女装。他们自己给自己买衣服总是有些障碍，除了张子珂那个妖孽之外基本都是你买给我我买给你。高朗个子高体格好，买衣服不太容易，有不少都是专程找人定做的。
　　高朗没有回答，李明晓撇撇嘴跟着一路走进一间专卖店。这个牌子是欧洲的，衣服尺码也大，可是价钱也是真辣手，可是高朗伸手推门却没有一点犹豫。
　　“喂，你一个做健身教练的，哪来那么多钱买这个？”李明晓叹着气跟进来，随手看了看一件短上衣的价码牌，暗自吐了吐舌头。
　　高朗在一排连衣裙里选着，不冷不热的丢出一句：“就一次。”
　　李明晓耸耸肩不再说话，一双眼睛四下打量，免不了也开始红光四射，可是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能掩饰般的咳嗽一声低头看自己古板又难看的皮鞋。
　　高朗才不管他手痒又不敢看的矛盾心理，选出好几件衣服拿在手里一件一件比较。导购小姐热情的迎上来，扬着职业微笑道：“先生，您是为女朋友选衣服么？这一款是新到的，非常适合气质出众的女性，想必您女友穿起来会非常好看。”
　　李明晓在一边扑哧一笑，看见那条酒红色的丝绸长裙之后赶紧把眼睛调转到别处，小心翼翼的不露出一点渴望的样子。高朗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又拿出另外一件对着镜子查看，让举起来的裙子同自己的身影在镜子里重合。还不等导购小姐说什么就把那条裙子连同那条酒红色的递到她手里：“这两款，都拿一条最大号的。”
　　导购小姐愣了愣，笑得比春花灿烂，但是又带着些许疑惑，道：“最大号？先生，我们这个牌子号码很大，最大号是一百八十公分的，您确定？”
　　高朗还嫌它小了点，冷淡的点了点头，径自走到收银台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卡。
　　李明晓偷偷看了看那两条裙子的价码，咧了咧嘴，苦笑道：“你小子中彩票了？两件加起来都满八千了，还真舍得。”
　　高朗签完了字拎着两个纸袋走过来，出了店门将其中一个塞进李明晓手中。李明晓盯着纸袋里那酒红色的美丽布料看了半天，勉强压抑住心动，低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送我的？”
　　高朗点了点头。
　　李明晓笑着把纸袋合上两手紧紧抓着，舔舔嘴唇道：“阿朗，你今天不正常。”
　　高朗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对，不过这是我最后一天不正常了。”
　　李明晓心里咯噔一声，赶紧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皱眉问道：“阿朗，说清楚，你什么意思？你要干嘛？”
　　高朗拂开他的手，转过头迎上阳光，举起一只手挡在眼前，轻轻的说：“我只是……想这样堂堂正正的晒晒太阳罢了。”
　　李明晓像被人打了一闷棍，脸色一黑狠狠皱眉，拽了高朗一把压低声音道：“阿朗！你什么意思！”他们都是见不得阳光的人，从来都知道，但是不是早就说好，无论再怎么绝望也不准说出来的么？如果连自己都唾弃自己，那么又怎么能指望别人能看得起？
　　高朗被他拉得一个踉跄，终于转过脸正面对着他，瞳孔因为刚刚接触了阳光而紧缩着，虹膜的颜色是浅浅的琥珀色，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好像是透明的一样。李明晓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出一点绝望的样子，反而深处有希望的影子泛出来，终于松了口气，放开了手。
　　高朗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能够睁大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原本冷淡的深沉色泽，唇角的微笑却还在：“明晓，今天晚上为我约上所有的朋友，到马克，我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李明晓愣愣的哦了一声，觉得自己从高朗深沉的眼睛里看到了决然的光芒。
　　“特别跟宇钦说一声，务必要请他的表侄子一起来。”
　　高朗说完，就转身走进了那一街阳光里去了，让李明晓错觉，这个比马克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活得压抑的男人要把他们远远的抛在身后了。

　　高朗回到家里，大概是傍晚五点的样子，林枫染还没回来。他在客厅里呆坐了一会儿，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高朗迅速接起，那头传来林枫染温和的声音：“志强，你回家了么？”
　　高朗嗯了一声，林枫染顿了顿，轻轻的说：“志强，我……我一个朋友请客吃晚饭，不能回家了……你自己先吃吧，不要吃太多，我会带夜宵回来。你最喜欢的馥吉斋的小笼馒头，还有老李大排档的拌凉皮，好不好？”
　　高朗轻轻的点了点头。电话那边的人当然看不到，林枫染略带焦急的声音催促道：“志强，好不好？不喜欢我买别的，你要想吃什么？”
　　高朗赶紧说：“不是，按你说的就很好。”
　　“那就好。”
　　这三个字后就没人说话了。似乎彼此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可是又不想挂电话，就这么静静的握着电话，听着对方的呼吸，细微的一下又一下。
　　最后还是林枫染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志强，我同事叫我了，咱们回来再聊，先挂了。”
　　高朗应了一声就要挂电话，电话都已经离开了耳朵，指头按在切断键上，忽然听见那头的人很快的加了一句：“志强！我想你了！”
　　高朗浅浅的笑了笑，觉得自己的决定实在太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