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川》不觞不兕

6、第 6 章

　　“哈哈哈哈......”斛律羡居高临下拍着我脑袋上的皮帽，明媚的眸子弯得快眯成一条缝，脸颊上的两个酒窝陷得更深。
　　“靠！” 我气得跳脚，“你还笑！小爷我从前一米七的时候你还在寒武纪的小草上蹦跶呐！”
　　见他仍是一副直不起腰的模样，我只好拖着他一路挣扎向邻近的大帐。早年丧母就这么童年缺爱吗，把小爷当笑星啊！我回头瞪着他，在心里愤愤地呐喊。
　　还没走出两丈远，埋头苦干的我忽然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冷风夹杂着寒意。
　　“阿干！”刚才还抽地高位截瘫的家伙这会儿立马严肃了起来。
　　他哥？我抬头认真的看着眼前背着张硬弓的少年。斛律光诶，这个牛逼了。
　　“嗯。”斛律光冷冷地从鼻腔里发出一丝声音算作回应，“怎么去这么久？”
　　斛律羡低着头不作回答，两只手纠结的缠在一起，就像幼儿园里犯了错误的小朋友，可怜兮兮地被罚站。
　　“兄兄！不对，是阿干，”我厚着脸皮傻笑着蹭了上去，“阿干好！阿干你不记得我啦？”
　　斛律光总算瞥了我第一眼，只是那目光中充满质疑，和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你从马上摔下来好像只压倒手吧，”，他抬起右手食指戳了戳我的脑袋，“怎么连这里也伤着了？”
　　“喂！”我还是忍不住想打开他的手指，他却毫无预兆的一个跨步过来单膝着地半跪在我面前，凌厉的目光直接与我对视。突然间的举动吓得我往后退了几步，一脚踏空，直直向后摔去......
　　我看见斛律羡伸手扯我扬起的披风，却没有看见面前的斛律光一把攥住我的腰带，把我给拽了回来。
　　“怎么还是这么容易摔倒。”见我惊魂未定地站好，他拍了拍手站起身不耐烦地又睨了我一眼，随即转过身去对斛律羡说了句：“快点领她进去。”
　　“诺。”
　　说罢斛律光独自朝着一片无人的草场上缓步走了过去。

　　望着这个如此嚣张的背影，被斛律羡拉走前，我的脑海里只涌现出五字至理名言——装逼被雷劈......
　　—————————————————(╰_╯)#—————————————————————斛律羡拖着我一路默默不语，刚才还不错的气氛被一块大冰块砸地荡然无存。
　　“他多大了？”嚣张成那副德行。
　　他仍不回头，“阿干十岁了。”
　　十岁就长那么高，吃什么长大的啊？“那你呢？”我接着问。
　　“五岁。”
　　“那我呢？”
　　斛律羡略微停顿了一下，“兄兄说，你有三岁了。”
　　......为什么我这么小！
　　“阿干虽然比我们大不了多少，”斛律羡仍是有些黯然，“可他却厉害得多，去年他独自猎到一头雄鹿，族人都十分崇敬他。”
　　......不但嚣张，还很血腥暴力。
　　有一个过分牛逼的哥哥，对儿童心理的成长真是一种极大的危害。
　　“谁说他比我们大不了多少！”我把他拽了回来，搬出手指，“你看啊，他今年十岁，你五岁，我......三岁是看不出什么。可是再过几年，他二十岁的时候，你十岁，我才六岁！他四十岁的时候，你二十岁，我十二岁。他八十岁时......总之，他都可以当我们兄兄啦！”
　　斛律羡终于有些高兴起来，却又皱起了眉头，“可是，......真的是这样算吗？”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我说是就是！快点走啦，没几步了！这么慢。”我假装不耐烦地超了过去。
　　“可是，如果是这样，阿干不是要老得很快......”斛律羡还在纠结。
　　“快点走！”
　　“哦。”
　　———————————————————(+﹏+)~———————————————————“报！——”
　　不远处一个斥候模样风尘仆仆的人在我们前先一步冲进大帐。斛律羡拉着我小跑几步也跟了进去。
　　“讲。”兄兄旁边一个微胖的男子急切地盯着伏跪在地上的兵士。
　　“诺。柔然主郁久闾阿那环率十万众，自武川西向沃野，为魏镇压破六韩拔陵。六月，破六韩拔陵围元渊于五原。元渊北走朔州，郁久闾阿那败破六韩拔陵于五原，破六韩孔雀阵亡......”
　　“那破六韩拔陵本人呢，” 斛律金上前一步打断了他。
　　“破六韩拔陵被迫南下，腹背受敌。二十万义军为元渊所截降。破六韩拔陵主力兵败，下落不明，应该仍在南下。”兵士顿了顿，“云州刺史费穆投尔朱荣于秀容。”
　　“什么？费穆丢了云中！”微胖男子似乎大吃一惊。
　　斛律羡在我耳旁小声的说：“那是大伯，斛律平。”
　　“闭嘴！” 斛律平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
　　我朝帐顶翻了翻眼皮，什么乱七八糟的，不会这就要打战了吧！什么十万二十万的......我无力地在内心哀号。
　　“报！——”
　　帐外又滚进一人。
　　“讲！”我几乎能看见微胖男子发迹滚出的汗珠。
　　“诺。柔玄镇兵杜洛周聚北镇流民反于上谷。率师西上，围燕州。”
　　“又来！”微胖男子转身走向铺在桌面上的羊皮地图，微微颤抖的手指划过地图，口中念念有词：“怀荒、抚冥﹑武川﹑怀朔﹑沃野﹑柔玄......真是要逼得我们无路可走吗？”
　　“阿干，还是和我一起南下吧，先到洛阳。”兄兄看了看我和斛律羡。
　　“洛阳？！你就真以为北魏靠得住吗？北魏何尝不是把我们当奴隶看！”斛律平猛的一拍桌子。
　　碰！——
　　“第二领民酋长的名头就把你迷惑了吗？阿六敦，斛律金，草原上的苍鹰！”斛律平的双手几乎将整张羊皮地图拧成一团。
　　斛律金不再理他，而是向我们走过来，用手拍了拍斛律羡的肩膀，鼓励似的向他露出一个笑脸，尽管在我看来那笑容牵强得难看：“丰乐，你先带阿容去吃点东西，我让他们弄了点米粥。去吧。”
　　“阿容？”斛律羡疑惑的看着父亲。我则立马转头望了望身后，这大白天的，哪多出个人来......
　　“对，斛律容。”斛律金轻轻摁着我的脑袋把我转回来，捏捏我的鼻子，“和丰乐一起去吃东西吧。”
　　“诺。”斛律羡认真地应声。见他这样，我也装模作样地唱了个诺。转身往回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我清晰地听见斛律平“哼”了一声。斛律羡拉开帐帘时，我飞快地回头，两手食指拽住眼角拇指向上拉起嘴巴，冲斛律平扮了个经典鬼脸后拔腿就跑了出去。
　　“你这臭丫头！”斛律平在身后鬼吼鬼叫。
　　———————————————————\(^o^)/———————————————————
　　从大帐里出来，我这才发现，当浓浓晨光散去之后，留下的，还有草原上颓然枯朽的漫长秋季。温暖的凯风永远不会是草原的长客，无边的绿野终将被连天衰草所取代，或许凛冽西风中第一缕衰败的枯黄，就在我手边绽放......

作者有话说

　　有效率
就是不一样··········
对了
还要庆祝首次字数过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