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的尾巴][夏灰]冰海深处》天狩

35、反省

　　“喂……”

　　背后的声音让他差点跳了起来，反射性地猛地回头望去却扭了脖子。女孩站在离自己三四米远的地方好奇地望过来，棕色的眼睛里反射出纯正宝石一般的光芒。灰眨了眨眼睛，认出这个女孩就是洛奇朝思暮想的书店收银员露西之后，身体微微放松下来，然后又绷紧。他实在找不到露西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理由，这里离书店并不近，而普通人走在街上根本不会注意城市里这样卑微而肮脏的角落，像露西这样一看就出身不凡的人更不可能会特意到巷子里散步，还悠哉游哉跟自己打招呼。难道这个女孩，竟然也是G那边——

　　“我记得你的名字，是灰吧。你在这里做什么？”

　　灰的脑子仍然在急速飞转着推测着露西的来历，然后才突然醒悟过来。如果露西真的是G那边的人物，对她来说自己才是最值得怀疑的，更遑论巷子里躺着的那个绝对是G手下的大汉……糟糕，自己该怎么解释才能不被她怀疑？不过没想到露西竟然也是敌人，这样看来杰拉尔真的很可怕。就在灰自认情况紧迫无可奈何的时候，露西轻快地跳过大汉站到他的面前，把宽松的皮大衣脱下来，露出里面的黑色紧身衣，灰才注意到她脚上穿着方便快速移动的平底皮靴。露西没去看在一边瞠目结舌的灰，而只是表情愉快地打量着这个巷子。

　　“看来我果然来对了啊……不要一直像石膏一样僵硬在那里，很吓人的。其实我是FT□□的人，比起夏这种天天在外面耀武扬威的傻瓜，我做的是更加精细的工作——当然，多数时候就只是在书店里读读小说而已。”

　　……咦……夏……以前从来没对自己提过这件事情……不过灰自己并没有对夏说过他认识露西，而露西也没必要告诉夏她和灰的相识，所以夏根本也不会特地通知自己“你知道吗□□里有一个叫露西的金发女孩哦”，失忆后就更不可能了。在惊讶之外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灰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情。但是知道露西也是FT的人之后灰轻松了很多，至少目前他已经没有怀疑露西是G那里的间谍的精力了。

　　“我知道哦，你和夏的事情。后来你们分开了对吧？我不问原因，但是夏可是相当沮丧啊。”“那个……”灰努力把夏这个词语从自己的脑子里屏蔽下去，而把注意力集中在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上。“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是准备来击垮G的吧？那么我们联手好了。很惊讶是吗？其实我的身手还挺不错，不会拖你后腿的。不过你还真是厉害啊，我可是查了好久才确定G的据点位于这个巷子，没想到会和你撞上。在艾露莎小姐他们一举进攻之前，我是来探查情况的。”说着露西观察着巷子里的地面，然后毫不迟疑地用力踩中了一块看似平常的地砖。地面缓缓沉了下去，露出通往地下的入口和台阶。灰望着前几分钟前还楚楚动人大家闺秀的金发少女，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要跟过来吗？”露西下半身已经沉入了地下，回头望着灰，灰急忙跟上她的脚步。“你说你是来探查情况的，找到入口就可以了吧？这样做不是很危险吗。”“不，情况很紧急。艾露莎给我下达的指令是能做到哪一步就做到哪一步。而且也是因为人手不够才派我出场的，平常我都不喜欢做这些麻烦的事情……果然还是在书店做个平常人的生活最好啊。”“……是啊。”灰心想也不知道洛奇听说他倾心的露西小姐竟然是□□上的人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但是那个家伙的话，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改变自己感情的吧。洛奇不像自己，一旦确定了喜欢某个人，就会义无反顾地喜欢下去，不管遇上什么样的阻碍——可恶，这又不是自己的错。

　　露西一边走一边在墙壁上摸索，直到碰到了开关。一盏盏昏暗的灯在通道中亮起，灰回头看着那块活动的地砖，它已经自动慢慢合上了。“不要担心，我在那块地砖上做了记号。即使地面恢复了原样，FT的人赶到的话会很轻松地发现这里的入口。”露西回头望了一眼灰，然后瞪大眼睛。“你的脸色好难看……怎么了？”灰骤然反应过来，急忙让脸上的肌肉恢复常态。“没什么。”“刚才看到你的时候我还在犹豫你是不是灰，毕竟已经好久不见了，而你变化这么大。”灰有些吃惊地看着露西。“是吗？”“这是当然的吧！以前你总是笑着的。”“啊……”灰不知道露西所言真假，至少洛奇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些，或许真的是好久不见的人才能看出自己的变化吧。“喂……你有没有想过和夏重新和好？”“……”“抱歉，我或许是恋爱小说看多了才会胡思乱想。但是你和夏之所以分开是因为有一些无法解决的矛盾吧。那些东西就真的比你们之间的感情还重要吗？我没有想要对你和夏说三道四，只是看到你看起来挺失魂落魄的，很好奇而已。就当我在胡说八道吧，不要在意……我可是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呢，对感情也知之甚少。”少女说着淡淡地笑了起来，灰沉默着跟在她身后。

　　最开始的台阶已经变为平地，两边挂在墙壁上的灯泡一直向前延伸开去。如果这里有机关的话那么他们是必死无疑的吧，连个遮蔽物都没有——灰刚这么想，露西就挥了挥手臂，远处一个灯泡闪烁了两下，地板上就迅速裂开一个洞，像是陷阱一类的东西。灰才发现刚刚露西把一柄小刀甩到了之前覆盖住陷阱的地面，忍不住在心里惊叹果然真正做□□的就是不一般，简直像职业杀手一样。“因为很多无能的手下也要在这里活动，所以他不会设置什么高级的机关的。我想，平常他们就是刻意跨过那块地板吧，不过我们不知道它具体的位置，就只能用这种方法让它先启动。”“你有没有想过G现在可能早就得知了我们的行动，正在监视这里？”露西笑了起来。“外面有监视器，但是被我破坏了。现在这里还没发现异常。别的不说，凭着十几年的经验我绝对可以在第一瞬间发现针孔摄像头啊窃听器这种东西。”“……好厉害……”“不用称赞我啦，人各有专长而已。你的调酒技巧在FT上下都是闻名的，很早之前那次和LS公司之间的比赛我也听说了……诶？怎么了？”

　　那是多早之前的事情？自己在比赛现场遇到了里恩，然后调出主题为life的酒，拿到了奖杯。和里恩一同喝酒叙旧竟然忘记了时间，最后还是里恩把自己送回来的，没想到回家之后夏气的要死，还用跳蛋来惩罚自己……再之后呢？自己负气没有回家，在外面呆了一夜，天还下起了雨。最后身体撑不住不得不回去的时候，夏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温柔地把自己抱到浴室，然后还说什么要自己上了他来让自己消气……灰捂住一阵阵发痛的额头，眼前的事物左颠右倒模糊不清。那么久远的记忆，现在想起来像是发生在上辈子一样，可是身体上留着的触感还是那么清晰。夏帮他脱掉湿透的衣服，夏抱住他的肩膀，在热水中夏轻柔进入他的身体——回忆在全身上下一处处复活，他甚至可以闻到夏的气味，感觉到夏的呼吸，额头上是一阵阵夏的发尖扫过时的瘙痒。

　　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那个人真的从来没有好好对待过自己吗？根本不是的。只不过夏更经常用直率的方式来表达感情，但是只要是为了他，夏经常会展露出深藏在性格中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尽管大多数的吻都是霸道而凌厉的，尽管大多数的拥抱都是粗暴而富有占有欲的，但是夏也曾用心而细密地吻过他，夏也曾轻轻抱住他的腰，额头靠在他的后颈带来无穷的安心和温暖。自己那些离开夏理由全部轰然崩落一无是处，竖在心脏外面那层保护自己的壁垒更是千疮百孔，灰只感到被正正击中要害的恐慌。

　　“灰？”“啊……我没事。”“你看起来心不在焉，这样很危险的哦。如果敌人突然冲出来的话，我没办法保证神志恍惚的你能躲开他们的攻击。”“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干嘛说得这么严肃啊，你真的好奇怪。”灰做出了一个他认为最自然的微笑，告诉露西他一切都好。关于夏的那些事情无论怎样都好，现在不能让他来扰乱自己的心。自己到底该做出怎样的选择不是现在该关心的事情，如果站在G面前时还满脑子夏那么自己就彻底无药可救了。灰现在倒觉得奇怪起来了，他和洛奇住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就能逼迫自己忘掉夏，而现在却怎么努力都做不到，只能任凭那个人的影子像印在脑子里一样，再怎么用力都涂抹不掉。他用力咬住嘴唇，让自己把心情放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