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爱上他》猫住月上

2、第 2 章

　　好凉，从脚凉到了心底。
　　“宋忆恬，你没事吧？”严竣亭凑近她。
　　“啊？”随着他的眼神才看到打翻的杯子，水一滴滴地湿了裙子大片。
　　“我去下洗手间！”她几乎是低着头狼狈地冲了出去，在那一秒与他擦肩，竟是那熟悉的青草味古龙水，突然间鼻子一片酸涩。
　　“宋忆恬，你已经不爱他了，该忘了，该坦然了，该把他当一个陌生人来看待了。”她对着镜子，重复、重复。

　　“林，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朋友。”一个清甜的声音问道。
　　那是坐在宋忆恬对面的女人，谁都熟悉的面孔，明星——陈佳尹。她并没有银幕上的美艳性感，近距离看，面容皎洁，眼中还有稍许天真，一袭白色洋装。
　　就象当初的她，月下雏菊，清新可爱。
　　“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那总是带着慵懒，久违的声音。
　　严骏亭翻着菜单，依旧如常般平静，“是熟悉得都能忽略彼此存在的朋友。”他说。
　　宋忆恬没想到原来他们是这么好的朋友，然而过去他却从未提起，因该说他几乎都不说自己的事。
　　“亭，你也总算找到另一半啦。”顾仕林撑着头。
　　宋忆恬的心突地一紧。她知道他在看她，用那种直直的眼神，然而她却没勇气对视。
　　严骏亭看了看她，“别误会，只是同事。倒是你什么时候安定下来。”
　　“我？”他往后靠，“我不适合过安定的生活……”
　　宋忆恬很细声，却几乎是脱口而出：“骗人。”
　　“宋小姐，你刚才说什么？”耳尖的陈佳尹却听到了。
　　“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菜和菜单上印得都不一样，一点也不好吃。” 宋忆恬用刀胡乱地插着牛排。
　　“哈哈……宋小姐，你真可爱。”陈佳尹笑了起来，声音悦耳。
　　宋忆恬叹了口气。
　　自己曾经也会这样大笑，可以对一件毫不起眼的事情，心情愉悦半天。
　　“一般都是这样，实物和照片总有差距，不过我倒觉得还挺好吃的，一分价钱一分货，这里的菜可是贵得吓人！”陈佳尹说着把一块鹅肝塞入嘴里，大口嚼起来。
　　宋忆恬放下叉子，“那么就是贵的菜不适合我。”说出这句话后，连她自己都有些嫌恶，那样地别扭，那样地钻牛角尖。然而看到陈佳尹那些微尴尬的表情，她又有了丝快感。
　　顾仕林微含一口葡萄酒：“我倒觉得很适合我，贵的菜。”
　　宋忆恬不语，喝下一大口柠檬茶，却觉得那冰凉的液体到了胃里直发酸，酸到心底。
　　顾仕林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推过来一个糖罐。
　　她触摸了下罐沿，最终还是缩回了手。
　　已经说过，她不再需要甜的东西，就如她不会再接受他给的甜蜜。
　　之后的晚餐，她几乎一语不发，严竣亭和顾仕林也并没有朋友相见后的热络，之间没有过多的交流。
　　倒是陈佳尹，一个人撑着活跃气氛，不过在坚持了一段时间后，那个目前最炙手的明星，也终于词穷了。
　　于是，晚餐在一片不自然的沉默中结束了。

　　“那个宋小姐真难相处。”陈佳尹坐在顾仕林的车内，在沉默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顾仕林开车不语。
　　“林，你和那个宋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我觉得有点奇怪。”
　　车子猛地刹住。
　　顾仕林低语，“你先回去，我会再找你。”
　　“可是林，这里是高速公路……”
　　“听话。”他的声音有些暗哑，而他的眼神冷得寒心。
　　“我知道了。”陈佳尹慌忙下车，那样的林让她感到害怕。车门刚关上的刹那，跑车绝尘而去。
　　他用力踩着油门，拉开领口，一粒纽扣崩落而下。路灯一排排掠过，车内忽明忽暗，他脸部线条不再如杂志里般柔和，而是一个没有任何表情的石膏象，沉静地令人感觉不到情欲，却隐藏着即待爆发的力量。

　　“不好意思。”严骏亭说。
　　“恩？” 宋忆恬不解看他，印象中，似乎从来没听他说过这几个字。
　　车子在她的楼下停了下来，然而他却没往常般为她开门。
　　“晚餐……让你那么不开心。”
　　宋忆恬心一震，拉开安全带，“我才该道歉，难得你们朋友会面，我却……”
　　“你不用道歉的。昨天见你看杂志看得入神，以为把那家伙叫来你一定会开心，但原来是我想错了。本来今天你生日还想……”
　　宋忆恬在听到“生日”那两个字的时候，突然双眼模糊，积蓄已久的泪终于流了下来。
　　“你怎么了？”严竣亭有些错愕，“看来真的让你很不开心……”
　　她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身上，和林不同，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很温暖。
　　“我很开心，真的，有人记得我的生日。”
　　他的身体松弛了下来，“生日快乐！”他沉稳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包围住她的全身，于是眼泪流得更狠了。
　　…………
　　………………
　　他的面前放着几盆色面不佳的菜，桌子旁边她一身狼狈，面露歉意。
　　“对不起，林，难得你生日，想给你个惊喜，可是……我的厨艺比我预料得要差——差很多。”她的表情几乎要哭了出来。
　　“很好吃！”他一口口夹着菜。
　　“真的吗？”
　　“恩，比任何再贵的菜都好吃！”
　　“呵呵，看来我还是有些天份的。”她转忧为喜。
　　“是啊，外表不佳，味道却不错，就和你一样。”
　　“什么嘛……”
　　…………
　　他抱着她，抚摩她的头发，身上是青草味的古龙水。
　　他的声音象暖暖的风，微微飘过，安心得让她忍不住想睡觉。
　　意识模糊中，似乎听到他说：“等我把所有事都做完，就在林中造座房子。前面有湖；后面是山；抬起头是蓝天白云，转过头，身边是你……”
　　她听着，浅浅笑了。
　　睡梦中，她来到了一片开满花的原野，满目的粉色小花……他伸手拨去飘落在她发间的花瓣，他说：“我们就在这里造房子吧。”
　　她高兴地在花丛中旋转。
　　“等房子造好，你就一个人想办法活下去。”
　　“我一个人？那你呢？”她紧紧拉住他的衣服。
　　“我？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你……”他的身体渐渐透明，最后与花海溶为一体。
　　“不要……不要离开我……”
　　那一晚，她哭着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