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年流转》东月飘零

4、流水无反期

　　蝉燥的夏天，预示着分离。

　　那年是同样的闷热，在龙马走后好象一下子冷却了下来，仿佛带走了一切的光芒与喝彩。三年级学长们的毕业，更增添了几分寂寞。热及一时的网球部还剩下桃城与海堂在，冷清了许多。

　　每每路过网球场，再听不见震天的加油声，以及自信挥拍的身影。
　　所谓唇亡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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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乃拿起桌子上的相框，手指抚过相片上的每一张熟悉的脸。虽然照片是一尘不染的，可她仍是轻轻擦拭着。那是网球部的合影，是龙马他们所有人都还在时所照的，同时也是青学历史中最辉煌的一届。

　　光彩夺目，绚烂逼人。
　　目光停留在戴着白色帽子的男孩身上，自信中带了一点嚣张的神色，让樱乃不禁微笑。这个人，不论做什么事，都非常出色。

　　还记得那时龙马总是习惯在课上睡觉，从不理会老师的警告。在每次考试前夕，却会来找自己借平时的笔记。只需要几个晚上的时间，就可以把整本笔记的内容融会贯通，至于考试自然就不在话下了。

　　所以，樱乃每次都会把笔记写的干净而又工整，一手娟秀好看的字，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樱乃曾经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期待什么。龙马之所以会找她借笔记而不找同班的堀尾借，也许只是因为堀尾的字太差、笔记不全而已。像龙马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勉强算是熟识的也就剩下常去网球部的自己了吧。

　　只不过在那个年纪，总是会很容易产生幻想。
　　而她对龙马的感情，到底是青春的懵懂，还是单纯的崇拜，又或是纯粹的仰慕，她自己也不知道，分不清。迷失在自己的感情旋涡中，想要解脱自己，却找不到出口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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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乃，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恩，都收拾好了。”

　　听到奶奶的声音，樱乃放下照片，走下楼。
　　明天她将跟同上司经理到国外去洽谈，身为经理助理的她，理所当然是要一起去的。

　　“明天龙马也要去德国参加比赛，好象是和你同一个时间登机。”
　　“是吗，可是他才回日本没几天啊。”背对着龙崎堇泡茶的樱乃，状似随口说道。

　　“那孩子的网球天赋你也知道，他是不可能总停留在一个地方的。”龙崎堇看着樱乃的背影，意有所指的说，“龙马注定是要征服世界的。”

　　“我知道，龙马的舞台，是全世界。”

　　热水倒进茶杯里，泛起薄薄的雾气，迷蒙了双眼。
　　樱乃知道，龙马就像是为了网球而生的，他天生的网球才能，奠定了他不凡的基础。这样的人，是不会被束缚在某一个地方的，更加不会被感情所累。因为他的重心，从来就不是感情。

　　龙马会走的很远很远。
　　从在地铁中第一次遇到龙马，奶奶告诉她他是网球王子时，樱乃就非常清楚他是难以企及的，闪耀的光芒是她只能遥望却触及不到的。但是，年少时的憧憬多是美好的，不经历就永远不会明白。区别在于，她明白这个过程所用的时间，比别人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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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奶奶闲聊了一会后，道了晚安，樱乃回房准备睡觉。
　　樱乃虽然用来明白事情的时间比别人长，但是却不会将个人感情带到工作中去，所以她不想明天顶着一副黑眼圈去机场。

　　也许就是看中樱乃的认真与公私分明，才会让她稳坐经理助理的位子。不过樱乃也不否认，这其中是掺有私人感情的。因为她的直属上司，也就是她所助理的人，是幸村精市。

　　与龙马不同，尽管在网球上也有着相当高造诣的幸村，并没有继续网球之路，而是继承了家族的企业。大概是由于学生时期的一点交情，幸村在知道前来面试的是樱乃后，当即录用了她。

　　樱乃曾经问过幸村，像龙马这样优秀的人，是否就一直要向前走下去，不能停留。幸村当时看了樱乃良久，然后反问她：

　　“答案一直在你心中，你为什么不对他说呢？”

　　樱乃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她不敢问，她害怕一旦捅破了这层纸会变的尴尬无比。而且她也不能问，因为她不愿意成为牵绊、成为束缚的锁链。龙马那么聪明，他不是不明白，而是没有注意罢了。

　　这不是他的错，只能说是樱乃所选的对象，太过特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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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上灯，躺在床上，樱乃回忆着往昔的种种。
　　想起龙马在球场上的样子时，还是会不觉微笑。

　　飘扬的墨色发丝，自信满满的眼神，准确无误的动作，潇洒非凡的身影，都在说明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王子——网球王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达到的目标和追求的东西。
　　她的平凡而渺小，他的超凡而远大。
　　这已经不是距离的差距了，而是方向的不同。
　　岁月的流逝，时间的积累，不仅会让人成长，也会让思想变的成熟。
　　拨开自己设下的迷雾，解脱自己的，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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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早的起来，与奶奶道别并叮嘱要照顾好身体后，拿起简单的行李，便去了机场。

　　在机场的大厅里，樱乃仿佛见到了以前的自己。也是在这个机场，同样的地点，她将网球送给了龙马，满载她的祝福。如今的龙马，也正朝着那个目标而努力奋斗着。这种情形，似乎是多年前就已经注定好了的。

　　看见走进大厅的龙马，樱乃决定给自己一个答复。

　　“龙马。”
　　“龙崎？你怎么在这？”

　　“我因为工作要到国外去，龙马又要走了吗？”
　　“是，去德国参加比赛。”

　　“呐，可以问龙马一个问题么？”
　　“什么？”

　　“在龙马的心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最重要的东西？大概是网球吧。”

　　“果然是这样啊。”
　　“恩？”

　　“啊，没什么，不好意思问了奇怪的问题。比赛要赢啊，龙马。”
　　“当然。”

　　“再见。”
　　“再见。”

　　笑着与龙马告别，正好幸村也到了。
　　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龙马，已经朝登机的方向走去了。
　　走向另一边，相反的方向，樱乃与幸村登上飞机。

　　这结果，是她早就知道的。

　　其实，
　　从一开始就走错方向的，
　　是自己。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