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年流转》东月飘零

3、时光漫步

　　【壹】

　　教堂里充满了庄严但却欢快的气氛。
　　顶端贴着蓝色底的玻璃纸，上面画着许多带有翅膀的小天使。挥手、飞舞，形态不一，表情无疑都是快乐的。

　　樱乃坐在教堂的最后一排，挨着门口。阳光正好照到脚边。
　　浅粉色的纱裙，耳边过长的头发被挽起，其余仍是散在背后，如瀑布一般。
　　温暖的红色。

　　今天是朋香和堀尾的婚礼，作为朋香十余年的好友，樱乃理所当然的担起了伴娘一职。
　　没有坐在最前面，反而落坐于最后，樱乃一样的为朋香祝福。

　　朋香一身纯白的婚纱站在堀尾旁边，笑颜如花。虽然是在自己的婚礼上却依然对着堀尾大呼小叫，而后者则照单全收，喜悦的心情明显挂在脸上。
　　笑的幸福和满足。

　　阳光把脚边的地方照的异常光亮，白色的高跟鞋闪着通透的色泽，樱乃嘴角微微扯起一个弧度。
　　看着前面喧闹的场景是那么熟悉，只要这些聚在一起就会有欢笑。
　　学长们的煽风点火、推波助澜，朋香的大方开朗，堀尾的纵容，都恰到好处的形成了一个温馨氛围。

　　【贰】

　　再见到龙马的时候，已经是七年后的事了。
　　虽然期间有回来过几次，但都只是作为中转，没有停留过完整的一天便又离开了。

　　至于这次的采访，樱乃其实是被拉来的。
　　她本是一家文学社的编辑，与《网球月刊》毫无关系，因不好推辞掉芝小姐的拜托，只得约了龙马采访。

　　“你们曾经是同一个国中的同学，奶奶又当过他的教练，也算是青梅竹马啦，所以你去一定没问题的。”

　　青梅竹马吗？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呢。
　　那般骄傲的越前龙马，还会记得国中时远远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么？
　　时间对龙马来说只是像水流动一样的自然现象与规律，但是对樱乃来说，却是一种慢性毒药。
　　越久，药性越强，陷的越深。

　　坐在咖啡店里，外面是一片夜色。
　　对龙马的姗姗来迟与约在这个时间见面，樱乃一点也不介意。大概是还没倒过时差来吧，或者是太累了。
　　好脾气的樱乃最大的特点就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去帮别人开脱。
　　这是优良品德呢，还是愚蠢？只能说是仁者见仁了。

　　窗户被擦的可以用来当镜子照，夜晚的灯火并不逊色于白天。樱乃看着映出的清秀影子，突然就有了惆怅的感觉。
　　后又想起这样的伤春悲秋实在不适合用来采访一名网球选手，于是摇摇头又拍拍自己的脸，默念着要振作。

　　这一幕恰好被刚下车走到店门口的龙马看到。
　　不知怎的，心情一下子就变的愉悦起来。

　　【叁】

　　听到风铃声后樱乃抬起头，看到龙马走了进来。
　　从门口走到座位的这不足一分钟的时间，对樱乃来说当时的世界只剩下恍惚。
　　在往昔中龙马还是那个与她有着差不多身高，背着网球包的少年；而七年后的今天，他已成长为一个有着辉煌战绩的男人。

　　现在的身高比自己高了一头还要多，这个高度菊丸学长想要再压着他的肩膀喊一句“小不点”，恐怕都有些困难了呢。

　　樱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衣着的龙马。
　　黑色的笔挺西装，与当初那一身蓝白相间的正选队服的龙马，有些重叠不上。
　　变化太大了。

　　不过也有些地方没有改变。
　　袖扣没有扣好，连里面的纯白衬衫的领子也没整理好，总是那么随意。
　　引来店里大部分女性的注目。

　　“龙、龙马……那个……好久没见了呢……”

　　樱乃站起身，面对龙马还是那么紧张，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打招呼。
　　相反龙马倒是很轻松，从容的落座并且点喝的东西，然后让樱乃也坐下。

　　“你今天倒是没有迟到。”
　　“诶？”

　　不知道是不是七年没见的关系，总觉得龙马的话有些开玩笑的意思。
　　反正樱乃是没有闲情逸致对龙马说迟到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
　　但很微妙的，简单的一句话竟让樱乃心情没有那么紧张了。

　　客套的寒暄了几句，樱乃在心理很感激龙马居然都作了回应，要知道龙马这种随便又骄傲的性格可是让不少记者都吃了闷亏呢。
　　但是显然樱乃感谢的太早了，因为要是肯乖乖合作那么就不是会说那句“mada mada dane”的越前龙马了。

　　“那么，龙马对于现在取得的成绩有什么想说的吗……我是说感想？”
　　“没感想，赢得胜利拿到冠军都是预料中的事。”

　　“至今为止对所有比赛过的对手是怎么看的呢？”
　　“就像结果一样，都是轻松取胜。”

　　“那龙马有想挑战的人吗？”
　　“最想挑战的那个老头子已经被我打败了。”

　　老头子？
　　正在记录的樱乃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那是龙马的父亲越前南次郎，听奶奶说过龙马从小的志向就是希望可以打败自己的父亲。
　　不过那回答似乎跟没答一样……

　　算了，她也没指望过龙马可以认真的配合她采访。但是这种答案拿给芝小姐看，一定会生气吧？难怪虽然龙马很有名气，可却没有几个记者愿意主动去采访他了，这傲慢的态度能受的了才怪。

　　不过也多亏曾经是同学，即便龙马的回答不太尽如人意，也总算是全部作了回应。
　　采访的过程中樱乃一直都是低着头拿笔在记录，不排除有紧张的成分在内，更多的是她不太敢看坐在对面的龙马。

　　对面的龙马早就不是曾经的少年了，现在的他每多看一眼就会增加一分的心动，尤其是今天还穿了西装来。
　　尽管早就过了相信童话的年龄，可樱乃仍不面会把龙马想象成是其中的王子。

　　只顾着想心事的樱乃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被人尽收眼低。

　　龙马单手撑着下巴，一派悠闲自在。
　　因为樱乃低着头所以只能看见她的头顶部分，龙马嘴角上扬，看着酒红的秀发从耳后慢慢滑落到前面。

　　【肆】

　　“这么晚回去教练不会说你么？”
　　“恩，我已经给奶奶打过电话了告诉她约了龙马采访。”

　　总算把采访结束后，时间也不早了，龙马坚持开车送樱乃回去。
　　毕竟再怎么随便，深夜不能让一个女孩子独自回家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不过跟奶奶说会晚回去的时候，她答应的好痛快有些奇怪呢……”

　　坐在副座上的樱乃自言自语着，忽略了旁边龙马一闪即逝的狡黠笑容。

　　“后天是堀尾的婚礼吧？”
　　“是啊……龙马你还记得？”

　　看樱乃吃惊的样子，龙马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么差的记性，还是说她对他的看法就只局限与网球？他也是会关心其他事的好不好……

　　“那个……我以为龙马你呆不到后天就要走呢。”再迟钝樱乃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有些失礼的话，连忙找理由掩饰。

　　“这次回来我会在日本停留很久。”
　　“有什么事吗？”

　　“恩，要办件很重要的事。”

　　看龙马神秘的样子，樱乃也没继续往下问。
　　虽然会好奇，但刨根问底这种事她不怎么喜欢，不过龙马会在日本呆很久倒是值得小小的庆幸一下。

　　没过多久便到了樱乃家，下车前樱乃问龙马要不要进去坐一会，看一看龙崎堇，毕竟也是好几年没见了。
　　然而得到的回答却令她有点费解。

　　“不用了，反正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说完龙马就开着车走了，留下樱乃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纳闷，怎么都感觉今天的龙马有些古怪。
　　是太久没见产生的错觉吗？

　　【伍】

　　直到婚礼的音乐声响起，龙马才刚刚赶到，为了不影响婚礼的进行直接就坐在了最后。
　　正好在樱乃的旁边。

　　樱乃诧异的看着龙马，今天不仅也穿了西装竟然还打了领带，就连袖扣和领子都显然被整理过，乖乖的系好。

　　“看见我很惊讶么？”
　　“啊…不，没有…”

　　龙马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樱乃问道，惹的后者立刻脸红的别过身，将目光投向前方的一对新人。
　　看樱乃的反应，龙马无声一笑也看向前面。

　　从婚礼的开始、主持、交换戒指，都还算进行的顺利，当然像那种欢闹的插曲不算在内。
　　整个过程都非常的热闹，欢笑声不断。但樱乃始终都没参与进去，就坐在后面看着这热闹景象。
　　不同寻常的是，龙马也没有过去只坐在樱乃的旁边，而那些喜欢胡闹的学长竟也没过来拉他。

　　最后的高潮是在朋香抛出捧花的时候。
　　所有人都走到教堂外面，等待新娘将捧花抛出。据说接到捧花的女孩子就是下一个要结婚的人，所有在场的大部分女性都站好，准备争抢捧花。

　　樱乃无意去争那些，于是站在离人群几步远的地方。
　　脑海中频繁出现龙马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总是感觉这次龙马回来有许多地方都不一样了。
　　至于具体是在哪里她也说不出。

　　由于想着这些樱乃没有注意到悄悄走到自己身旁的龙马，以及人群忽然间的骚动。
　　待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手中多了束花，但她记得并没有去接捧花，人群前的朋香朝自己眨了眨眼。

　　原来是龙马拉着自己手接住了飞过来的花束。

　　【陆】

　　“你以为这么多年都没有找男朋友，龙崎教练却没管的原因是什么呢？”

　　【柒】

　　喧闹的声音中，龙马将一个小巧而精致的绒盒放到樱乃的手心里。
　　打开它，是一片刺眼的光芒。

　　一枚戒指静静的躺在那里。

　　眼泪落到了手背上，樱乃抬头，看见龙马正在朝自己温柔的笑。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