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调低音的诱惑-团酷》蓼萧

16、十六。无辜的罪人

　　十六。无辜的罪人

　　


　　似乎是很深的夜。
　　他独自一人静静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因为年代的久远已经被琢磨的平滑的木制地板，赤脚站在上面有一种摩挲温柔的感觉。即使在暗夜里也不是完全看不清，可是视线却像是受到什么阻碍，恍恍惚惚的模糊不清。
　　角落里老旧的落地钟不紧不慢的走着，滴答，滴答，时间却感觉在那一刻停住了。凉意从指尖传上去，一阵一阵麻痹。那种恍惚的感觉又上来。他摸了摸头发，然后往前走。
　　他清楚的熟悉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三层楼的破旧楼房,外面有宽阔的空地和一个秋千架，夏日里栏杆上的蔷薇开的芳香。地下室里有很多破旧的家具，用来捉迷藏刚刚好。图书馆里的书很少很旧，天台上的风不常见，大约因为周近没有高楼的关系。房间一间比一间破旧混乱，总在一周的最后一天被打扫干净，而后过了半天恢复原样。
　　到了阴雨天和晚上，这里就成了最容易让人联想到鬼故事的地方。木制地板和楼梯都会在安静的时候发出咯吱咯吱的不明声响，角落阴影处仿佛有无数只眼睛在窥视。房间里总不能完全密闭，风大的天气，即使门窗关紧被磨损的浅薄的窗帘也会自己飘动。一日三餐，一周七天，除了新年和各自生日，平日可吃的东西都只有那几种。偶尔生日的孩子总是其他人羡慕的对象，因为可以得到一小块点心，通常是蛋糕，如果上面有附着的巧克力樱桃更是幸运，可以得意很多天。
　　他往前走。
　　深夜的雾气似乎从外面无孔不入的透了进来，白色的无形无质。他蹒跚的摸索着出去，一下子换到了另一个场景。黑暗的楼道，他身后靠着书架，下面是伸延的楼梯，尽头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隐约可以听见女孩子的笑声。
　　不要去。不要过去。
　　他手心里出了汗，湿润冰冷。然后一阶一阶的往下走，直到伸出的手碰到了门。他迟疑了一下，轻轻推开门……
　　库洛洛猛得睁开眼，呼吸急促。他顿了三秒钟，才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关掉了在黑夜里分外局促的铃声，好在寝室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消息是侠客发过来的，他扫了一眼把手机扔到一边深吸一口气，这才发觉出了一身的冷汗，皮肤冷黏如蜥蜴或者蛇，很毛骨悚然。
　　他叹一口气，下床走到阳台上。拖鞋在黑暗里一下子找不到，于是赤脚走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倒是非常畅快淋漓。随手在窗台上找了包不知道是谁的烟点上，一片墨色里的星星之火与青烟袅袅，他看到眼睛酸痛，这才觉得心里微微平静下来。
　　怎么会梦到……那种东西。
　　应该说是很久不做梦了，于是一下子不能适应。
　　他漫不经心的看着操场上那盏晚上一直开着的照明灯，凌晨两点，学校里最安静的时候。一向不太管束他的导师破天荒的打电话叫他在学校里待几天，课可以不去上，但要随传随到。
　　去年记得是考试都不用考就直接算他第一学期结束要他提早离开学校吧。
　　他冷冷笑一下。
　　幼年时经常做噩梦，醒过来以后一个晚上都不敢睡，后来渐渐变得睡得很死，似乎潜意识也知道再撒娇也没用，现实不会有丝毫改善，于是干脆大彻大悟。
　　……可是，再怎样的梦境，都不如梦到现实更加可怖。
　　库洛洛面无表情的把手里的烟按熄，然后回寝室开了灯，把放在衣柜里的小提琴拿出来。上次和酷拉皮卡说要换弦，可是拖了那么久也没有动过。他把旧弦一根根拿下来，然后缓慢地换上新弦，看着小提琴，不知道怎么总有一种错觉，是因为他破了自己的誓言才又会死人……其实某种程度上可以那么说。
　　耶和华选择了亚伯的祭祀引起了该隐的嫉妒，最后杀弟，耶和华对他说：“凡杀该隐的，必遭报七倍。”那么是谁的错？是杀死自己亲弟弟的该隐的错？是亚伯的错？还是耶和华的错？
　　该隐犯得是杀人的罪，那么主所犯的，就是纵容的罪。他不明白哪种罪更重。
　　他在调E弦的时候用力过度，琴弦“铮”的一声断开，险险地从眼角划过，差一点受伤。他放弃的扔下手里的东西靠在椅背上，然后呆了三秒钟，重新翻出手机，按下号码。
　　染着血的球型人偶笑得没心没肺女孩子笑得灿烂向他伸出手叫着他的名字。
　　那边电话在第一时间被人接起来，声音柔软甜腻：“库洛洛……”

　　


　　“恩……再往后面看看，没道理这门就是开不了啊……”小杰皱起眉头紧盯着电脑屏幕，右手在雷欧力眼前晃来晃去指点河山。
　　“那边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好不好……喂！不可能是那里啦，你前面已经找过了！”后者不满的声音渐大起来，后一秒被一本书砸中头部惨叫，“啊！奇牙你干嘛偷袭我？！”
　　“……白痴……轻一点，我在睡觉……”床上奇牙的声音微弱的惨不忍睹，眼睛睁也睁不开，翻一个身继续睡。
　　酷拉皮卡回寝室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奇牙怎么了？难得这个时候还在睡。”他看看手表，晚上九点，通常这个时候奇牙已经精神振奋的跑出去了。
　　“今天白天的时候他没有睡觉，跑去找资……啊，雷欧力你眼睛在抽筋吗？”小杰莫名其妙的看着一脸挫败的雷欧力。
　　酷拉皮卡扬眉：“话说你们三个这几天都很不对劲啊，都在做什么坏事？”有必要不让他知道吗？
　　“其实也没什么啦……”雷欧力干笑，“我们想把凶手找出来……小杰提议的。”
　　“……少年侦探团？”
　　“酷拉皮卡，这笑话很冷。”
　　“那么。”酷拉皮卡回自己的位子把手里的书放好坐下来，“为什么看到我很心虚的样子？”
　　“我们在查库洛洛的事情，奇牙说先不告诉你。他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库洛洛以前的经历查出来了。”小杰不死心的盯着电脑，“我觉得应该和你说一声啊，毕竟你和他是朋友。酷拉皮卡你要看吗？”
　　“我不看。”他想也没想立刻回绝，“我不怀疑他。再说作为朋友这样去了解他的隐私太过分，我可以直接问他的啊。”
　　“奇牙一直说凶手肯定和库洛洛有关系，所以要知道他以前的事情。”雷欧力翻出几张复印纸看，“说实话完全看不出他是孤儿呢。我记得心理书上说，家庭不完整或幼年有阴影的人人格容易扭曲……”他一瞥看到小杰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抱歉，我只是做个假设。”
　　“这个我知道。并且库洛洛和侠客玛琪派克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酷拉皮卡插嘴，“而且又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样，只是相对来说幼年生活缺陷的人比较容易犯罪而已。我觉得每个人都有潜在的黑暗面，区别只在于能不能很好的控制。库洛洛的自制力绝对高于常人。”
　　“……就知道跟你说会是这个样子。看，没说几句话就开始为他辩护了。”床上的奇牙翻了一个身，倦倦的开口，“小酷你太袒护那个人了啦。”
　　“奇牙你不睡了吗？”小杰眼巴巴地盯着他，“那你干脆起来帮我一起找线索啊。雷欧力完全不行，一个关卡都没过。”
　　“听你们说话，然后不想睡了……自己找！不是你自己说要训练推理来着么？”奇牙一脸狰狞，把小杰吓回去，再回头看酷拉皮卡“对了，都已经过了一个礼拜凶手还没找到。如果像去年一样悬着的话，无论凶手的目的是什么都有人可能再次被杀。所以我们都觉得一定要想办法找到凶手。”
　　“要怎么做？”
　　“切……我还指望你有什么好主意……”奇牙眼睛还是有些睁不开，贪恋的抱住被子蹭，“把凶手引出来不就可以了？”
　　“这是我想出来的。”雷欧力得意的插话。
　　酷拉皮卡换了个姿势坐，总有种被算计的感觉，于是淡淡的应：“你想怎么做？”
　　“NA~你很想为库洛洛洗清嫌疑吧？”奇牙笑得很贼，“如果是按照我的推论，凶手是因为嫉妒才杀人，那么找一个人让凶手嫉妒，然后乘她再次行动的时候就可以抓住她了。”
　　“……”
　　“也就是找个人和库洛洛暧昧不清就可以了。可是我们又觉得找女生万一有什么事不太好，酷拉皮卡你很合……”雷欧力解释的开心的时候终于注意到少年完全变黑的脸色和动作，“……不，我只是开玩笑，酷拉皮卡你把刀放下……啊啊啊奇牙！你居然装睡太可耻了……救命啊！”
　　“你去死吧！”
　　其实与其说酷拉皮卡生气还不如说他是恼羞成怒，不过小杰这一次很聪明的继续玩他的电脑游戏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