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py Ending》酸甜天空

3、楚 言

　　如果时间可以倒转，蔓儿依旧不会后悔当初的举动，有的只是内疚。只是一切在梦梦拒绝她的神情便释然了。如果要给她定罪的话，那就是七原罪里的嫉妒，可是有谁能够逃脱这个劫难。她不是大言不惭的圣人，仅仅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个高中生。穿着制服，有爱慕的男孩，上课会偷偷打瞌睡，有很多朋友，但大都不亲密，会因为考试而苦恼，因为作业多而烦躁。
　　下课习惯掏出手机低头给楚言发短信，头抵住课桌，低声痴笑。手机是前段时间王志刚给她买的。似乎是因为打牌赢钱，他异常高兴，给妈妈买了套名牌服装，给苏宇买了个背包，也给苏蔓儿买部了手机。当时王志刚抽着芙蓉王，透过淡淡的烟霭，蔓儿能感觉到他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像针扎一样，每个细胞都紧绷起来。蔓儿匆匆说了声“谢谢爸爸”便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的时候，蔓儿跌坐在地板上，泪水便蔓延到脸庞。家似乎是巨大的气场，在气场中蔓延出同样的气息。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漠然的，心有酸楚却无人诉说，即使是苏宇。
　　“苏蔓儿，门口有人找。”回忆被打断而终止，蔓儿总是思绪飘忽不定，所以成绩也不见有多大提高。“哦，知道了。”
　　那个在阳光下耀眼的男孩背对着蔓儿，听到呼唤转过身露出好看的虎牙，凭添一种邪魅的帅气。“楚言，你怎么来了，不都在发信息么？”还没把话说完便被硬生生的截断，正欲气恼，却在他的话语中迷失。“我们逃课吧。”还没等蔓儿细细回味这句话带来的后果，便被楚言牵着跑起来。错愕，兴奋，担忧，然后失落的表情在蔓儿脸上轮换，按楚言的话来说，那表情，够演部连续剧了，再不然，中国传统艺术变脸也是行的。
　　细碎的阳光顺着树木的脉络撒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蔓儿任楚言牵着自己跑过，轻微的硌脚。但看到身边的楚言在阳光下露出轮廓分明的下巴，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便腾出一个位子。那是你的位置，从此不论天涯海角，我对你亦留有挂念。
　　翻墙的时候，蔓儿开始期期艾艾的打退堂鼓。“不用怕，拉着我。”耳郭上是楚言气息传来的酥麻感觉，双颊早已绯红。楚言轻巧地带着蔓儿翻过去，蔓儿因为害怕而躲在楚言怀里，等惊吓过后，热气腾腾的双颊又腾升起一股燥热。楚言之后嘲笑蔓儿是红苹果，并总以戏弄她为乐。奇怪的是，蔓儿脸红的毛病没有任何长进。若干年后，蔓儿时常怀念那段脸红的时光，好像是自己唯一青春的证据。
　　“你呀。”楚言宠溺地拍拍她的头，说出的话竟也是百转千回，似一首空灵的歌，别有韵味。扬了扬嘴角，反手握住她的掌心，这样一路走，安静得听不到尘世的喧嚣，心竟然有种空明的宁静。
　　“我们这样一直走，是去哪呀。”“我也不知道去哪呀。”“那你带我出来做什么。”“骗你的啦，我要你去的地方——是个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现在就要知道。”这样的争执在之后的时间频繁出现，楚言倒是乐此不疲，看着蔓儿气恼的样子倒是可爱。蔓儿也知道楚言是故意耍弄自己，明明告诫自己不要上当，回他两个白眼就万事大吉，但楚言每次都能想着方惹恼自己。蔓儿后来对梦梦说，楚言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生物是不是整天想着怎么折腾自己。梦梦倒是胳膊肘往外拐，你怎么就不想想自己脑袋是不是少根弦，要不然也不会时时吃亏。依我看呀，你两就天生一对。蔓儿当时眼神放射出幽深的绿光，看得梦梦直打寒碜，哎哟，蔓儿，你要几百年没吃肉了也别找我呀，楚言还不是健在么。蔓儿张牙舞爪地和梦梦打闹起来，等收拾完你了就去收拾他。
　　“看，我们到了。”手心有些许薄汗，分开的时候，竟有些许凉意，冲到心底。不舍马上被兴奋所取代，眼前的游乐场，曾经也是牵绊幼年的一个梦。
　　有孩子在门口纠缠母亲要气球，“妈妈你给我买个好么？你就给我买个，我一定不让它跑掉的。妈妈你就给我买个吧。我一定会乖乖的。”身边的母亲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孩子便恸哭起来，企求声依然持续不断。记忆仿佛被拉出条口子，血淋淋地侵噬所有感官。手心多了点什么东西，回过神的时候看到楚言将气球送到自己手里。“不要怕它跑掉，我会买更多的给你。”不是所有感情都是用金钱丈量的，但这次却真正是感动，一点也不俗气。将手上的气球送到小孩的手里，孩子惊愕的望着自己，“送给你的。”“谢谢大姐姐。”身边的母亲也连连言谢。明明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却异常重要，即使其实没有多大利益价值，但孩子的眼里那便是全部。即使在很多年后被遗忘，依旧会记得那样的日子。只是要一个人的宠爱，宠上天的疼爱。
　　“我要玩云霄飞车，海盗船，还有还有，我什么都要玩。”女孩像是想起什么蹦离男孩身边，双目神采奕奕，煞是夺目。男孩只笑不语，温柔地望着她。明媚的阳光照耀着湖面，折射的光芒在男孩和女孩之间流转。用眼神就可以描摹成这样的一幅画，仿佛印刻在脑海。这就是我要的宠爱，全部的爱。
　　¬ 不知不觉中，已是傍晚，天边泛出浅淡的玫瑰红，太阳早已不见踪影。排队，吃零食，他们的调笑总是充斥每个缝隙，时间像被精灵偷走，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就要到晚上了呀！”蔓儿满脸沮丧不言而喻。
　　楚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定喜欢”他眼中似有陨落的星辰，竟让蔓儿看呆了。
　　他带着她登上摩天轮，“如果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他口腔温温的热气吹在她耳边，蔓儿顺从的点点头。
　　周围是机器启动的声音，仿佛远离城市的喧嚣，声音慢慢减弱，游离于半空中。蔓儿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地面华灯初上，星星点点地装点了每一处的繁华。远处的化工厂飘出屡屡青烟，淡墨一般飘洒在云层之中。仿佛被拉扯回幼年，下午放学会伏在石板桌面上写作业，抬头的时候便能看到那屡屡烟尘。“这是家的方向，梦梦所过，不论走得再远，只要站得足够高就不会迷路。旁边一点是小公园，我和梦梦都喜欢去那荡秋千，荡得再高也不怕。你看那里，郁郁葱葱的宽广场地，那一定是学校，你说梦梦现在是不是在回寝室的路上呢。”她兴奋地望向楚言，猝不及防地碰到他温柔的目光。蔓儿羞涩地低下头，望着自己衣摆的褶皱兀自发呆。暧昧的气息在发酵，像一层浓厚粘稠的液体粘连在身上，连动作都僵硬了起来。
　　近一点，是他身上爽肤水的味道，近一点，脸颊是他轻微的鼻息，再近一点，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铺天盖地的宁静压下来，这个感觉是窒息吧。有风轻轻拂过，带着略微的寒意，依然冷却不了脸庞的火热。
　　“轰”，不是恐怖分子袭击事件，也不是世界爆炸，更不是外星球ET访华。只是摩天轮停止转动，带着机械扭转的声音。同样是煞风景的事，就像故事说到高潮的时候被人打断，就像本来有话要说却忘了想说什么，就像你之于我那层触摸不到的尴尬。
　　他柔软的嘴唇由她脸颊掠过，他竟是如此霸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了。”他扳过她的肩，用一种命令的口气对她说。
　　蔓儿惊愕地望着他，却对上他仿佛阴谋得逞的笑意，张口想要辩解。“我们该下去了”他不容辩解地催促她。
　　“诶，诶，诶，怎么可以这样”
　　幸福如此明亮，一个微笑，一个吻已经足够。比如蔓儿的幸福，被编织成一团柔然的光芒，握在手心，生怕一不小心便飞跑了。
　　回寝室的时候梦梦一直看着蔓儿痴痴的傻笑，再配上窗外呼呼的风声，天不怕地不怕的梦梦也不禁毛骨悚然起来。不管是鬼上身还是脑袋烧坏了变成神经病都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要知道，两者杀人都是不犯法的。睡前梦梦终于忍受不住折磨对其进行严刑逼供，两人一起笑滚在床上，一切便已释然。依旧相亲相爱，是的，相亲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