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月之子》堇色冬生

7、第 7 章

　　6TH

　　高明把雕刻家养着鹦鹉的事告诉妻子。在警察进出的繁忙当儿，它不知去哪里了，但早晚会回来的。高明问妻子怎么办才好啊。
　　妻子回答说：鹦鹉这样的动物，我们不能领养回去收养，我讨厌动物，何况这动物是丈夫自己要养的。
　　但是，如果不去管它……。高明说道。
　　妻子催促着儿子去了走廊，两人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不久妻子返回来，把用薄纸包着的小纸包递给高明，说是喂养鹦鹉的钱。
　　高明侧了脸看着画室的门，没有接。妻子马上把纸包收了起来，只是说了一句：拜托你了。

　　素没有回来。高明久久地等着它，但是它没有回来，简直就像为了悼念主人的死亡而去冥冥的远方送葬了。
　　高明每天用他帮佣时配的钥匙去雕刻家里。因为他觉得，万一素突然回家，家里没了人的气息，这太可怜了。
　　雕刻家的妻子说，房子必须到夏天才能够打扫。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是怕麻烦。
　　到夏天之前，这房子就这样丢着没人居住，所以水电全都断了供应。因此，高明不管什么时候去，房间里都显得很昏暗。因为无法烧水泡茶，高明去时还带着小瓶矿泉水。他心想，如果素回来的话，就和它分着喝。
　　雕刻家自杀的房间，已经重新给墙壁涂了漆，地板也换过，变得很整洁了。他想起妻子说过，不能每次来整理房间都看着那满是血迹的地板。高明心想，如果换了他，他决不会那么做的。
　　那些血迹非常美。高明心想，这是雕刻家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一幅最美丽的作品。
　　开始的时候，高明只是白天抽空来一趟，看看素有没有回来。他吹着口哨，呼唤着素的名字，在房子的四周不断探寻着。
　　厨房的窗始终开着，供素进来。高明把素的笼子放在窗边，每天换上新的饵食。
　　但是，每天这样重复着，高明隐隐觉得，素有可能趁他不在的时候回来。他只要把食饵放着，素能回来吃到，也许就可以活下去。但他觉得，如果那样的话，素会很可怜的。
　　高明于是在不久后开始在房间里等素了。等两个小时，三个小时……有时也在房间里待一个下午。
　　他丝毫也没有感觉到这房间不久前还死了人。高明没有感觉到害怕。房间里漂浮着的静穆，与以前没有丝毫的改变。他仿佛觉得，此刻工作室的门静静地打开，雕刻家从里走出来，将手放进裤子口袋里，面无表情漫不经心地说要出去散步。
　　雕刻家平时的生活状况，雕刻家的忧伤，依然清晰地留在这房间里，也许只是时间的轴心稍稍有些倾斜罢了。
　　即使在房间里，也没有事情可做。高明只是默默地、呆呆地坐着，望着院子。
　　高明想起雕刻家对他诉说的每一句话。‘回想’成了雕刻家留给高明的唯一的喜悦。
　　高明屡屡在脑海里浮现的、而且不厌其烦地回想着的，是有关鬼月之子的话。
　　高明清楚地记得雕刻家向他说起鬼月之子时那宁静的表情，沉稳的面容，微微露出笑意的嘴唇的蠕动，注视着他时眼睛深处凝聚着的小小的亮光。

　　夏季一个幽静的下午，高明到了晚上才到达雕刻家家里，遥远的地方传来低沉的雷鸣声。尽管如此，这所位于郊外，属于雕刻家的房子还处在散发着青草热气的酷暑的阳光里。
　　院子虽然很小，却新种植了无数的草木，既有冬天开花的腊梅，也有夏季汁液茂盛郁郁葱葱的茉莉等，颇有那种大户人家庭院的情趣。阳光透过枝叶班驳地倾注下来，不断地晃动着。
　　我在等待着什么？高明眺望着院子里的景致，渐渐地不明白起来。是素？还是鬼月之子？抑或是雕刻家。

　　To be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