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替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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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画面，是娇艳的女子惊惧的睁大了双眼，右颊上朱红的蝴蝶也狰狞了起来，疾步后退中绊到了凸起的石块，一声惊叫便滚落山崖。
画面至此终结。卷轴上的画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房内陷入长久的沉寂。“你......你该不会是以为为了嫁给一个男人，姐妹二人自相残杀，然后......”季风看江随一直没开口，有些吃不准的扯扯他的袖子，试探的问道。被江随淡淡的瞥了一眼后，季风扯扯嘴角“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傻去相信一幅破画。”
“不，画上的，我全都相信。”江随抬头，紧盯着眼前的画中女子。“你相信？那你......”“一开始，我确实是那么想的，因为照画中所讲，我们顺理成章的便推出这么一个结果，可是我不愿相信灵姨她，会做出这种事，不，我不知道她还是不是灵姨，明明她已经摔下了山崖。可是，若她是曲灵朱，性格却和画中的曲灵墨十分相似，但她的胎记又表明她不可能是曲灵墨。”“胎记什么的，也不是伪造不出的。”“的确，可是整件事中有许多不合常理之处，先是曲灵墨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的人。”
“若是失手将曲灵朱推下山崖的呢？”“这便是第二个不合常理的地方，”江随皱眉“曲灵朱不是被推下山崖的，而是自己跌落的，她跌落之前脸上的表情说明她面对的是一个令她十分恐惧的人，若当时她对面的人是自己熟悉多年的姐姐，又怎会是这种表情。”
在房中边思考边踱步，江随慢慢的整理着思路：“曲灵墨几次欲言又止未曾讲完的话是什么，若她和唐大人两情相悦，又为何毫无喜悦之情。唐大人，我所了解的唐大人，暗通曲款这样的事是绝不屑去做的，那么，为什么不直接提亲呢。”
“江随，我总觉得......”“嗯？”“我总觉得，唐子衡在画舫上看的不是曲灵墨。”
江随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季风。“啊......我就是，我就是这么一说，我没有其他意思啊。”“不，你说的......”“什么？江随？”
季风有些疑惑的顺着江随突然定住的目光看去“这，这里之前没有这封信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打了个冷战，一个箭步窜到了江随身边，边紧紧的拽住江随的袖子，边有些恐惧的打量这个房间。
“你害怕？”“啊？”不明白江随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季风有些奇怪。“你不是早知道她不是人。”
松开了手中紧握的袖子，季风后退一步，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即变成了若无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江随反而抛出另一个问题“云舟，不是你弟弟吧，这里除了你，其实都不是......”“那又怎么样，你怕了？”
看着青年强装毫不在意却微微发颤的样子，江随头一昏，上前抓住微微发凉的手，递上自己的另一只袖子。“抓好了，八字轻能见鬼的人我见多了，你这么轻的我第一次见，八字轻还要养那么多...呃...在家，我知道你是好意，倒是怕你把自己吓坏。”
季风听了这些话，反而呆住了，任他抓了自己的手把袖子塞到自己手心，半晌，轻轻的吐出一句：“如果，不止呢？”“不止？你是说，你招鬼？放心，我身上戾气重的很，便是你阴气再旺，也被我抵了去。即便是比这还严重，你是季风，我便信你不会害我，有什么可怕的？”
低下头，肩膀有些发颤，仔细看来，竟好像是在笑，只是江随还未确定这是否确是笑意，季风已抬了头，恶狠狠的一把抓了江随的袖子连同手臂到怀中，不服气的说：“我哪里是怕，鬼我自然不怕，可是我怎么知道这里是不是藏着个凶手还是什么冤魂要来索命的，你快去，拿信来看！”
江随无奈的看着紧抱着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移动半分的青年，只好伸长了胳膊去取桌上的信。
没想到这信正是当年唐子衡托人转交曲灵墨的那一封。两人看罢信后皆惊讶万分。“没想到......”“没想到我这么聪明！”季风一副得意的样子，江随只好叹了口气，“那么，到底是谁......”“那画......”
“你，我不和你理论了，跟我回去，这么晚了，这地方又荒僻，最近偏生不太平，我们先回家再说。”一个要拉了另一个走，另一个却偏生不依，拉扯间，只听远远传来呼救声，片刻便成了惨烈的尖叫，曲灵墨心下一惊，环顾四周，选中一块石头强拉了曲灵朱躲在后面。二人此时也被方才的声音吓得惊惧不已，冷汗涔涔，但脚步声还是越来越近，不过几丈之外传来桀桀的笑声：“出来吧，现在出来，留你个全尸。等被我找出来，可就没那么舒服了。”
江随看到此，心下已有了计较，原来是他，那么，他会逃到这里也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
脚步逐渐停止，似乎是不急着找到她们，那人颇享受给别人带来恐惧与绝望的感觉。曲灵墨咬了咬嘴唇，下定了决心，拉过曲灵朱的手，一笔一划的写着，曲灵朱的表情逐渐凝固，突然拼命的摇头，要说什么却被一把捂住了嘴，终于忍耐不住的哽咽出声。
“被我听到了，你是自己出来呢，还是等我去找你。”那声音再次响起时，曲灵墨突然站起身，尽全力的向前跑去，身后接着追上一人，曲灵墨跑入的是一片密林，脚下的路也不甚平坦，倒是没让追在身后的人占太大的便宜，竟也拖延了一段时间。
季风这时已看到了那人的面貌：“这...这是那天，死在这里的人。”江随肯定的点了点头。
之后的画面断断续续，但是看了那封信，再加上二人的猜想，故事便完整的连在了一起——曲灵墨引走了刘进，却还是没能救得了自己的妹妹，曲灵朱在遭遇刘进时受惊坠崖。
江随却还是不明白，那灵姨究竟是谁？“其实，曲灵朱应该是死了。”看到江随有些疑惑的眼神，季风猜测的解释道：“只是因为死前强大的悔意和执念，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她认为若不是因为自己，姐姐和唐子衡两情相悦，应该是会白头偕老的。所以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完成一件事，代替曲灵墨嫁给唐子衡。所以她既可以说是曲灵朱，又可以说是曲灵墨。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是无意中看到了这封信，才会了了心愿，和一直等她一起走的姐姐离开的。”
“我，只是猜测。”季风看着沉吟不语的江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番怪力乱神的话惹得他不高兴。二人这么沉默的等了半天，可画却一直是最初见到的模样。
离开房间前，江随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幅画。画中的女子正盈盈的回过身来，两张一样的面孔，一个温婉慈爱，一个狡黠娇嗔，眼中却蕴着相同的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不舍与关爱。江随心意一动，脱口而出“灵姨。”画面终于定格。画中三个女子，姿态各异，却彼此亲密无间，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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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衡合上摊在面前的公文，转了目光看向墙上的画。曾有过猜测，却终究未曾料到是江随所讲那般传奇。那孩子拿了这幅画来，怕是都知道了。
小时订过亲的邻家小妹，没想却能在游湖的画舫上巧遇，当时便有了赎她出府的想法。怎料却是自己的一封信惹来这诸多是非。
夫人，你这般轻易的放下，从今往后，怕是再没人挽了袖子在我身边安静的研磨，没人细细的泡那一壶香片于我，没人轻掸飘落在我肩头的雪花与柳絮，没人在我责罚随儿时心疼的斥责我。我便是不知道究竟，也是感觉的出一个女子的心意的。当初谁爱了，谁又不爱了，我们都这般年纪了，还重要吗。罢了，是我欠了你的，不用太久，等我，去寻你。
窗外不远便是一片湖，此时湖上烟雨蒙蒙，仿佛能看到两只画舫交会间，娇俏的女子朗声问“对面的可是唐子衡唐公子？”温婉柔美的女子也抬眼偷偷的望过去，轻声念道：“唐子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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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清秀的青年仍旧披了大红的外衣，赤脚走过冰冷的庭院，抚过已大开的白玉簪，表情淡漠的有些冰凉。在曲灵墨的房间外略一停留，“走吧，转世投胎再不要受这般的苦了。”挥手间，房间门上便挂上了一把小巧的银锁。青年静静地走，穿过回廊，拱门，站在最靠里的一间房门口，房内亮着灯，青年却只是站在门外，半透明轻纱在烛影下映出房内的光景——着大红长裙的女子身段妖娆，咿咿呀呀的吟唱着英雄美人的戏曲桥段，美目顾盼间竟不似在唱别人的故事，倒不如说是在向心上人剖白自己的心意。
青年站了许久，终于，抖一抖外衣上的露水，面无表情地离开，脑中回响的却是那人所说的：“便是再严重一些，你是季风，我便信你不会害我。”江随，你怕是，信错了人。
房内，大红的长裙悬于梁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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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风走到自己的房门前，天色已微亮，正要推门，突然轻喝一声：“谁？出来！”
慢慢的转回身，身后大片薄雾中慢慢的走出一名身段有些妖娆的斯文少年，眉眼惑人，轻咬着嘴唇，迟疑道：“季公子，我......我有事相求。”
“求我帮忙，总要先报上名来。”
“我叫柔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替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