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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探查 ...

  •   “这是最后一间了。”季风带江随来到内宅最里侧的一间耳房,“会不会是在我们检查其它房间时,他趁我们不注意跑到已经检查过的房间了。”

      江随摇摇头,这个可能在他提出要一间间的检查房间时便已考虑过。此举也是为了逼出刘进,若他转移藏身地点,疾速的跑动和躲避一定会使气息紊乱,而此时宅子里极是安静,江随自信能察觉犯人的一举一动。

      况且,这宅子虽大,确是极通透。开了门,一眼便可直看到内宅的院子里去,若说还有可藏身的地方未发现,那便只有......

      “季风,屋后可是宅子的后院?”江随心思突然一变,止住了要踏出耳房的动作。

      “啊?”季风先是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面色一凛,竟有些神神叨叨的凑到江随耳边“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可不能去,那里不大干净。”说完自己可能也被烛光跳动的环境下自己诡异的声调吓了一跳,浑身不自觉抖了一下。

      讪讪的朝江随笑了笑,季风正色提醒道“你最好不要去那里,若你是担心那逃犯逃了进去,那你大可放心,他不会再对我们产生任何威胁了,因为,除了我们自家人,去过那里的人,没有出的来的。”

      江随听罢,挑了挑眉,故意问“若我非去不可呢?”

      “唉,我就知道,你们捕快真是...你若是一定要去,我便只好跟上。虽说我没有功夫在身,但好歹也曾去过那里几次,总不至于一点用都没有。”季风瞪了江随一眼,气呼呼的把两臂抱在胸前,脸颊也微微鼓起,但是眼里没有一丝退却和恐惧之意。

      江随甚是欣赏的看了一眼佯作生气的青年,转回身来到耳房的里墙,笑着说“那我这捕快不去就是了。”却在说完的瞬间推开了耳房的窗户。

      季风被他那句调侃的话逗出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紧跑两步躲到了江随身后,双手紧紧抓住江随的一条手臂,许久才慢慢探出头。

      江随余光看到季风的一系列动作,不禁失笑,“这胆子,还真是不大啊。”便单手关了窗,回头道“我看暂时是发现不了什么了,你我二人先回前厅去可好?”

      “当然好啊。”季风听罢立刻附和道,接着放低声音偷偷抱怨着“这么吓人的地方,鬼才大半夜来呢!”才出口便白了一张脸,赶紧拍拍嘴“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啊...”

      说完还偷扫一眼江随,看到捕快强忍笑意的表情,有些羞恼的跺了跺脚,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拽着手中一直未放开的手臂大步超前厅走去。殊不知身后人又回头颇有深意的看了看那扇窗子。

      “我倒是奇怪,你怎么不问,那后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离耳房渐远,季风的情绪也略略回复,他抬起头,很是不解的看向江随,想从他脸上看出这人不同寻常的端倪,但江随只是淡淡的说“既是只有你季家人能去的地方,那东西自然也与你季家人有些渊源。怕是不外乎为情自尽的小姐,受辱含冤的丫鬟之类。”

      “切,这般肯定,难不成你江随不是什么府尹亲自调配的捕快,而是那阎王爷手下的鬼差?”青年好像对江随关于“那种东西”的淡然并不满意,口气有些尖锐的反驳。

      “那锦州城里写卖狐妖鬼怪传奇话本的岂不都是鬼差?”江随似笑非笑的说。

      “想不到你身为捕快,竟是靠话本和臆想断案的。”似是对这番解释还算满意,季风故作深沉的摇了摇头“只怕江大捕快这回是猜错了。”说罢,便把头微微转向一旁,眼光也故意飘远。

      江随有些好笑的看着还抓着他手臂的青年故作高深却又巴不得让人来询问的样子——明明眼神跳跃的厉害,拼命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被勾起兴趣,还要做出一副镇定、神秘的架子。

      青年急不可耐的等了片刻,却发现江随还没有动静,不禁回头瞪了他一眼。

      江随却是被这一眼弄得颇为愉悦,便干脆也随了他的愿,做出一副既好奇又有些惊恐的样子,凑上前去。

      明明这表情和江随一贯的作风极是不符,季风却只得意的故弄玄虚起来“那些传奇话本里的事情我们自是不可能经历的,不然怎么还会有胆子住在这里。只是从老一辈人处听闻曾经有人听到那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子依依呀呀唱曲的声音,也有人去查看,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季风斜睥江随一眼“你可不要以为没发现就是没有。后来便陆续有误闯进去的人,但不管是玩耍藏匿的小孩子,还是私奔的男女,或是躲债的青年,进去的,便再也没出来。”

      “哦,那这女鬼未免太过生冷不忌了,不管男女老少,只要不是你季家的便都不放过?”江随打趣道。

      “鬼也做过人,既然不放过,那便是有不放过的理由。”季风松开紧抓江随的手,走到仪门旁的廊边。

      不大的一块地方,种着几从白玉簪,花茎已从叶中抽出,狭长洁白的花瓣在月光下泛出如玉石一般的光泽,盛开的花朵却只低着头朝向地上,江随不用抬头便知头顶仍是那一轮圆得诡异的明月,而更诡异的却是在那朦胧的月光下,本应翠绿的叶片竟呈现出一种发亮的黑。白玉石般的长花骨就似在一片黑暗中凝视着那微微鼓起的泥土。若不仔细看,只怕会让人以为那是夜色中半散半埋在一抔尘土中的皑皑白骨。

      江随知玉簪喜阴,且只在晚上开放,故而锦州府并不常见,即使有也不会如这般繁茂。倒是在公干兆南府时曾有幸得见。只是怎么也无法把印象中那娟秀雅致中带着娇羞的白花与眼前这凉薄诡异的草木联系起来。甚至连玉簪那独特的甜腻芳郁都在此情此景下,让江随有一种闻到后如同被一双冰凉的手扼住咽喉的感觉。

      季风对此却似毫无知觉,只是微微倾身,捻住一骨未开的苍白,一字一句的说道:“就如同这玉簪,会开也会落。有花开时,就应该知道有花落时。因为花就是花,既然不能不开,就不能不落。就好像我们这些人一样,应该来的,就非来不可,应该死的,也非死不可。”

      江随愣住,月光下青年的背影似是笼罩在一片看不见的迷雾中,就如同二人初见的那一刻。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真正看清那张面孔是笑、是愁、是怨、是怒。

      如同被蛊惑一般,江随走上前去,手正要搭上青年的肩膀,却见青年回头,脸上依旧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之情“怎么样,有没有‘听我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啊!”

      江随无奈的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张开嘴,才吐出一个“你”字,便听得仪门后某处房内传来一声极度压抑和恐惧的惊呼,似是连一声不能算,那声音刚冲出喉咙,便被生生止住。

      又细听了片刻,整个宅子静的如同未发生任何事,季风也是一脸狐疑的盯着沉下脸的江随。

      不再犹豫,江随抓了季风的手,直冲向存放旧衣物的房间。被抓住手的青年只本能的挣扎了一下,却在看到江随凝重的脸色后乖顺的加快了脚步。

      “不知是什么大事才能让江随这般紧张。”青年暗想“不过,倒是莫名的心安啊。”

      思虑间,两人已冲到门前,季风还未稳住身形,江随已一脚踹开了房门,同时一手在胸前做出备战的动作,一手将季风牢牢护在身后。

      季风虽被护在身后,但也只几瞬的时间,便已清楚房内并没有什么危险,推了一把还站在门前的男人,奇怪着江随突然的些微僵硬,就探头向屋内看去。

      房内比廊上黑,季风眯着眼睛片刻后才习惯房内的黑暗,有些忧虑的感叹着“不要出事啊,我闻到血的味道了。”却在辨认清楚房间地面正中央的那个黑色物体后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季风想要尖叫,却哽在喉间。连自己也不知是叫不出来,还是怕这尖叫会唤醒什么可怕的东西,唤醒那个让“他”躺在地上的“人”。

      江随认得“他”,那是刘进。从那半声惊呼,江随便已知道那是刘进。而此时,这个闻名锦州府的手段残忍而高超的杀人狂,正以一种他生前无比喜爱的姿势扭曲的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双眼圆睁,口角张开,像是惊呼马上要冲出口腔,双腿一只曲起,一直伸的直直的,那是在挣扎间拼命蹬地的动作,借着月光,似乎可以看到脸上爆出的血管和凸出的眼球。虽没有近距离看,但江随知道,那眼白上一定布满了血丝。

      这些都和每一个被刘进扭断脖子的人的状况完全吻合。唯一令江随不确定的是刘进双手的情况。

      因为那既不可以单算是凶手的手,也不能仅算作被害人的手。

      那两只手,紧紧的掐在刘进自己的脖子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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