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苏*六

4、风波又起

　　刚刚放下电话，外面的雨就下起来了，秦迟突然觉得胸闷，拿起外套径直出了门。
　　有好事的同事看见他：“主任，外面下了大雨，您还是不要出去了呀。”
　　秦迟瞥了眼方婷婷，她正在自己座位上认真地翻阅着档案，头都没有抬一下：“没办法，我是要出去一趟的。”手上不知被谁塞了一把伞，秦迟笑着道声谢，拿着伞出了门。
　　司机在外面抽烟，见秦迟出来，忙过来站好：“主任，出去？”
　　秦迟摆摆手：“不用你，我一个人出去就行。”说罢，就撑起伞进入瓢泼的雨中。
　　原本是想散散心，可是出去之后反而更加迷茫，秦迟在街口立了许久，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从他身边迅速经过，匆匆到商铺里避雨，他暗想：“不知方正有没有被放出来……”这样想着，抬眼就到了警察局门口。
　　意料之中，方正已经被释放，是今天早上的事，秦迟估量着方正一定也猜到了方婷婷的事，他无法预料事情的发生，但昨天他的敷衍分明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下子，恐怕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
　　想到这里，他跟熟识的警察告别，折身回去找方婷婷。
　　尖锐的汽笛声响起，秦迟一惊，回头看是自家的车，他正想责怪小吴几句，车内探出头来，开车的竟然是王沛。
　　“姐夫，”王沛看起来心情很好，居然主动同他打招呼，“去哪里啊？”
　　王沛才二十四岁，是王家最小的孩子，他长得跟王溶毫不相像，王溶是温柔润泽小鸟依人的女子，而王沛中学毕业后就长年在外奔波，年纪轻轻就有了精明利落的劲头，加上两道剑眉，更显锋芒，英气逼人，颇有些父亲年轻时候的模样。
　　秦迟正想说随便走走，就听王溶的声音响起：“延之，上车，”她开了车门，“你怎么雨天一个人步行出来了呀，瞧瞧衣服都湿了。”
　　秦迟低头一看，果然衣裳都湿了，方才有心事并不觉得，此刻冷风一吹竟有些冷，只得上车：“我方才有事出来一趟，现在得回局里，你们两个怎么一起出来了，小吴呢？”
　　王溶从皮包里抽出手绢递给他：“阿沛哄我说他开车技术好，非要载我一程，我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
　　王沛边开车便说道：“总是有些贴心话想同姐姐说嘛，有外人在怎么行？”
　　秦迟听了这话心里不舒服，淡淡问道：“那你的人呢？”
　　王沛眼睛瞧着后视镜，冲他抬抬下巴：“看看，去哪里都不得自由。”
　　秦迟一看，果然前后都有车跟着，心想他这个小舅子排场总是如此之大，却只是把湿掉的外套跟帽子脱掉，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什么话也没有多说。
　　“姐夫，”王沛却没打算就此打住，“婷婷是你的秘书吧？”
　　秦迟低低地“嗯”了一声，又怕王溶觉得他们有什么，便说道：“你说的是方婷婷吧？她是个很勤快的女孩子。”
　　王沛笑得春风得意：“我知道，我们是中学同学。”
　　这时王溶才“哦”了一声：“怪不得我觉得名字有些熟，阿沛，你是不是请她来家里做过客？”
　　王沛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揉揉鼻子：“阿姐，这些陈年往事你竟也记得。”
　　王溶“扑哧”一笑：“我又不是个老人家，况且她可是第一个来家里做客的女孩子呢。”
　　“阿姐……”王沛的声音中竟有撒娇的意味。
　　秦迟很少参与他们姐弟俩的谈话，今日没躲开，听到这时也不免对王沛有巨大改观，一直以为王沛是个嚣张心狠的霸王，谁料到在王溶的面前他竟还是个纯情的小男孩。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王溶便饶过了他，“那那你说说婚礼该怎么办才好，要不要等父亲回来再说？”
　　王沛清清嗓子：“不用了，我同父亲讲过电话，他说这是好事，只是他没有空回来，让我们自己拿主意。我的意思是越快越好，婷婷也没有意见。”
　　王溶不无感慨地说道：“想不到你居然也有收心的一天，要是姆妈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王沛默不作声，王溶叹口气，也不说话。
　　秦迟看着车窗外的风雨，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方正和方婷婷。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街角闪过，秦迟怔了怔：“停车！”
　　王沛不知因由，听他语气急切，忙刹了车：“什么事？”
　　秦迟打开车门，撑伞下去：“别管我，我突然想起有事情忘了做。”便投入到风雨当中。
　　王溶看着自己的丈夫反常地匆匆离去，王沛又疑惑地看着她，更是分外摸不着头脑，只好干笑着说道：“阿沛，我们还是走我们的，别管他。”
　　王沛只好专心开车，而王溶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再没开过口。
　　而秦迟刚才匆匆一瞥，看见的正是方正，他下车之后，站在茫茫大雨之中回顾四周，哪还有方正的影子？
　　“或许是看错了吧，”秦迟自我安慰着，又想到自己方才失态的样子，心中愈来愈烦躁，“方正啊方正，为什么每次你一出现，我的世界就会一团糟！”
　　就在这时，身后的不远处传来枪响，秦迟回过头，见三辆黑色汽车已经停下，中间的正是他方才下来的那辆，打头的一辆下来三个人，每人均双手握枪，看来又遇到暗杀了。秦迟想到王溶还在车上，想过去帮忙，却被人拉到路边上，他正要挣扎，抬眼一看，却是方正。
　　“你不要命了！”方正皱着眉。
　　秦迟掏枪的手顿了顿：“阿溶在车上，”见方正没什么反应，补充道，“她是我的妻子。”
　　眼看枪战越来越激烈，第三辆车子上的人也都下来，守在王沛王溶车子周围，不容别人多近一步。
　　枪声也逐渐稀落，秦迟松口气，回头看方正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问道：“阿正，怎么了？”
　　方正笑笑：“没事，快去看看你老婆吧，她必定吓到了。”
　　秦迟摇头：“现在过去有什么用，更显得我懦弱无能了，既然没有什么事，我们去喝酒吧。”
　　方正往枪战的方向看了两眼，也没什么表情：“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