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苏*六

30、绝处逢生

　　就在所有人以为张公镜就此再无可能的时候，他却悄然开始好转，扛过了一波又一波的痛苦折磨，竟能开始下床走动。
　　这于张茗卿而言，算是一线生机了。没了张公镜这棵大树，这些年对她虎视眈眈的人那么多，她怕是一出张公馆，就会被生吞活剥了。
　　而于方正而言，这却不是一件好事。他之前的证件在乱时已不知何处，无路可退的他原打算北上去投奔老袁，此刻只能郁闷地在屋里喝闷酒。
　　三郎从张茗卿处得了消息，也立刻放下手头事务赶了回来。
　　这一日天气极佳，张公镜心情甚好，带着三人一同出去赏花，张茗卿小心陪在张公镜左右，三郎和方正互不交谈，各自走着。
　　张公镜回头看方正，对张茗卿笑：“阿拂终究是长大了，我休养的几个月，看着成熟了许多。”
　　张茗卿也笑：“是啊，经历风雨，阿拂也像个大人了。”
　　张公镜叹口气：“可惜这样好的孩子，一次次受打击，你看看，他现在沉默成什么样子了，平时没要紧事连一句话也不说。”
　　张茗卿忙道：“许是大了，话少也难免。况且那场爆炸……我未在现场已是惊得吓破胆。”
　　张公镜沉默片刻：“不怪他这样，看看我……”
　　眼看张公镜心情低落，张茗卿忙拉着他：“父亲，您看那儿，是什么花还开的那么艳？”
　　张公镜便笑着同她过去看。
　　三郎看四下无人，凑到方正边上：“阿拂？”
　　方正抬眼看他。
　　三郎笑：“我知道你不是阿拂，不用这么紧张。”
　　方正不说话。
　　“上海有多大，我想查什么一查便知，那日登船的有一位方先生，容貌年纪与你十分相似，同日登船登还有秦迟，结合你这些时日的表现，不难想到，或许你才是那位方先生。”
　　方正吃惊：“那……”
　　“没错，阿拂根本没死，他只是使了一招金蝉脱壳，骗过我们，用你的身份跟秦迟一同远走高飞了。”
　　“那张茗卿……”
　　“放心，我不会告诉她，她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活在阿拂的世界里。这个秘密，我会一直守下去，你放心吧。”
　　虽说三郎答应为他保密，可方正却在张公馆一天都待不下去了，阿拂是个孤僻少年，亲近的人甚少，也不爱四处走动，他装得并不辛苦，可是日子久了，他便格外怀念外面的日子，他想喝酒，想跳舞，想跟最漂亮的女子调情，即便这一切都得不到，他依然想要自由。
　　不，哪怕要用上面的一切来换，他只想要自由。
　　他想得发疯。
　　可是他的身份是张家的小公子，同张茗卿和三郎一样，除了张公镜死，他永不能得到自由。
　　闲着无事，他在想，如果当时没有答应张茗卿，他会不会好过一点。可是，没有张茗卿帮忙，秦迟现在会落入何等田地。或许也不会如何，秦迟和张茗卿是有感情的，自然会伸出援手。这次自己是关心则乱了吧，他有点自嘲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