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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买路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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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记得那一眼的掠过,俊逸的面庞仍是飒飒冷静。
这个字,盘旋在耳中,分明写满了坚毅,在她看来,却是一个多么恶劣的玩笑。他真的疯了,竟带她一同跃入寒潭。
冰水浸顶,心也寒凉了透彻,瀑布声埋在愈见深沉的水下,再睁眼,一片飘渺的蓝,淡化在视觉,唯有那在水中舞动的黑发,带着沉寂的幽柔,撩动心弦,支撑着心跳。在这不见温度的冰潭,手腕上那个紧紧吃疼的温度,到底给了她一丝细微的安抚。
他不准备带她游上岸!?竟然还拽着她朝着更深处游去。……她恼了。
“去…哪…里~…?”
她忘了。在水中是不能张嘴说话的。立刻段绫嫣白眼翻翻,从鼻息嘴巴鼓出一大窜气泡……这惨样终惹来风祁夜回头一眼的关注,跟着用比起潭水更寒冷的眼神,骂了她……蠢货。
“漩……涡……”她终于还是没忍住,拼尽最后的力气惊恐出口,又是一连窜的气泡后,便彻底失去知觉。
啧……俊男。
从微眯的眼缝中,模糊看到一方身影。
衣襟敞开,露出精壮健美的胸膛,那微微黝黑的皮肤上布满了水珠……真想伸手来好好摸一把。再看那湿漉漉的黑发,显得五官面庞更加俊美的不像话,最好看的地方当属那性感薄唇,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想凑近那里的冲动?这是为什么?
“喂——你看够没有。”
“啊??”
段绫嫣回过神来,缓慢咕噜的爬起身,不禁流露出失望……原来让她看的如此如醉的俊男就是她恨到牙痒痒的风祁夜,他正蹲在她的身侧,一副判断她是死了还是没死的表情。
“好冷……”她抱起双臂,心冷,牙齿嘴唇身子骨也跟着瑟瑟发抖。人家湿漉漉的那叫做性感好看,换在她身上却只剩狼狈落魄这个形容。她理了理湿透的头发,哎,就像干枯的水草,胡乱的贴在她的面颊。
“走。”风祁夜简单的吩咐,便调了头。
段绫嫣傻眼了……这是什么状况!?
她忍住疼痛打着寒战哆嗦站起身,一下子跳到他的面前,给了他响亮痛快的一巴掌。
“风祁夜你这个混蛋!!我连这个头顶天不像天脚下地不像地的地方是哪里都没弄清楚,你也不问问我的身体是否无恙,就这么一个字一个命令的对待我!你当我是什么!?是木偶吗!是草人吗?!”
……
不对,这是她心里头的幻想。
她忍住疼痛打着寒战哆嗦站起身,一下子跳到他的面前,用双手捂住脸。
“大师兄……嫣儿好怕…… 这里是哪里……人家走不动啦……”她演着这等“拿手好戏”,尽管对象不太适用,纵观情势,目前也只剩装死,扁他,和撒娇这三种选择……其余两种行不通,她实在被逼的苦无办法,只有哭的稀里哗啦的用噪音来堆砌凄惨。
“再哭一声试试。”
话语和感知几乎就在同时,她的脖子上搁置了一个让她立即噤声的冰凉。
这最后一个办法也行不通,段绫嫣吸了吸鼻子……她不用装给谁看了,她是真的很惨。
“还走得动吗?”风祁夜不经意的问,慢慢将剑收进了剑鞘中。
“走得动走得动。”她强打精神的猛点脑袋。
“那走吧。”
……
段绫嫣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风祁夜到底走的快,经历了一场风波他却依然像个无事人,她捂着鼻子打了好几个喷嚏,再睁开眼,他都快远离了她的视线,于是赶紧又,快步追上去。她可不想被独自留在这个诡异的地方。
仰头,头顶那是天吗?
不见云彩,只是流动着靡靡的红光,脚下是土地?猩红的土,一条弯弯曲曲的幽径,路边,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树,树似人形,黑色枝桠上结满了红的花苞,形状怪异,看在眼里却又莫名觉得悲伤。
“这潭水底下还有这么一个林子……哈哈,真有趣。”她是想问问风祁夜,这是什么鬼地方。
“有趣?”风祁夜转回头来打住步子,段绫嫣庆幸的拍了拍胸口……终于能休息一下了。
“这地处并非寒潭下。”他似笑非笑,目光环顾四周,“而是冥土。”
“冥土……?”
“也就是冥界和人间的交界处。”他说着这些让她头顶电闪雷鸣的话之时,就像在介绍某个风景名胜,那么淡然无谓,“如果我们在一个时辰内没走出这里,你看……”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团团飘渺的红光,然后就听到了风祁夜淡淡好听的声音。
“我们的身体就会被冥土吸收,变成这些游离的孤魂野鬼。”
“你一定知道出去的办法的……对不对……大师兄……”她又没出息的被他吓哭了。
“不知道。”风祁夜耸耸肩,“刚刚你不是觉得有趣么,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来走这一趟。”
“我想……”抽出你背后的剑然后宰了你。
“我想大师兄那么厉害,才不会被这点困难打倒,呵呵……”
对于她的恭维风祁夜没有一点表示,比如没问题,比如放心啦……他只是继续无视她。
“对了,那树上结的是什么花……?”她老毛病又犯了。
“别碰!!”
“为什么……啊……”
太迟了。
从花心而出的蔓藤速速攀爬在她的身躯,将她牢牢紧紧的束缚,很快段绫嫣失去知觉,表情渐由原本的惊恐,转为微笑,眉间浮出一抹淡淡的幸福。风祁夜拔出的剑举在半空,忽而停下动作……
血陀螺。是一种以安详灵魂为养分的树妖,它会用蔓藤上的锥刺来吸收的人的美好记忆,变成梦境用以浇灌猎物的灵魂,在灵魂变得最为饱满安详之时,再一点一点的吞噬掉。此类树妖因为级别低等,并非,很快能很快取人性命。若她真是魔子转世,这短短十四年,她又有何深刻美好而言……?倒不如,观之而后行。
温泉水倒映出一潭揉碎的月华。
腾腾缭绕的乳白雾气中,两个朦胧身影,时而传来银铃笑声,这月下一幕,的确美若仙境。
“哥,你帮人家看看,最近胸口肿了两个包……好痛……”
“傻嫣儿,这是正常的啦……”
“哥你很想吃馒头吗?……”
“对了,哥哥有句话要告诉你……这辈子,只许跟哥哥一起洗澡,也不能让别的男人偷看你的小馒头哦……”
……
风祁夜捏紧拳头恨恨的背过身,怎堪料到会撞见如此春景。该死的……胸口无可抑制的涌上一阵血气,面颊热辣辣的,像是点着了一团火。但小丫头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看来,是不能再等了。他便不再犹豫,速速拔剑斩断了攀爬在她身的蔓藤。
“起来!!”风祁夜很不客气的用脚踹了踹趴倒在地面的段绫嫣。
“你别踢我了……很痛……”小丫头虚弱的说,面色完全没了之前的红粉霏霏,白的跟面粉差不多,该是被血陀螺吸走了不少精气。他却还深陷于那阵未完全消褪的懊恼中,仍是不理睬她,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待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
“荒唐!”只留下这二字。
“喂,你很奇怪……你干嘛骂我……?还有,你干嘛等我失去知觉之后才救我……?”她觉得莫名其妙愤愤不甘,便不死心的紧跟在他身后,非要问个明白。完全清醒后她以为他又会不耐烦的将剑抵在她的喉咙……他却没有,只是沉默。
一路景色任如何吸引眼球,她都不敢再随意触碰,也不再吵闹不休,心里面默默不断的念着哥哥的名字,这才有了些勇气和冷静注入空虚摇摆的身体中,想着,一定要为他撑下去……
她随风祁夜停下步子,只见前方大树上靠着一个人,定睛一看,却又不像是人,那白刺刺的双目中,眼珠仅有一点红,耳朵虽长在人耳的位置,形状却修长,他手执着纸扇,乌黑的唇角轻扬着笑意,便转了头,直直看过来,她着实被那模样给吓的心里一窒,下意识的躲在风祁夜的背后,伸出两爪缩在他的双肩上露出个脑袋。
风祁夜果然不是段绫烬,他很快的悄无声息的摆脱了她的爪,这次他算够仁慈,没有像上次那样一掌将她推到地面坐着。
“两位,可想问个路?”那红眼妖怪开口了,声腔尖利得吓人。
躲在风祁夜背后她交叉双臂,凶神恶煞的做了个“杀”的动作,红眼妖怪瞧见了,极不屑的哼了一声,扭捏着身子就调了头。
“慢着。”风祁夜居然喊住了红眼妖怪,她感觉风祁夜用余光厌烦的瞥了她一眼。
“怎么个问路法?”
“嘿!还是您懂规矩!知道我是谁吗?”行动缓慢的红眼妖怪这会儿飞快的转过身,好似就在等风祁夜这一问。
“我就是这冥土里的冥司长生,所有到来这里的人,若是想成功渡过三界河,去阎罗王那里报道讨要个正式名分投胎转世,可都少不得我长生大人的指引。”长生仰头一番吹嘘,手里的纸扇也是越摇越起劲。
“快说吧。”在他大力宣传过后,风祁夜的表情仍然无动于衷,长生的脸拉长了一些,不,不是夸张的形容,他那张四四方方的妖怪脸,下巴真的拉到很长,泄露了些许失望。
“得留下您的宝物,自然还是得我长生大人看的上的。”长生收起了扇子,眯起眼睛后内里只剩下可怕的眼白,那岑人的目光扫过来了这边,上下打量,渐渐,眼中有了目标。
“这丫头挂的铃铛,我收下了吧。”长生说的勉为其难,却目露光彩,伸手就向她的腰间摸去。
“不可以!!”她赶紧用双手护住一心铃退后几步,竖起全部警惕的将他瞪着,“一心铃绝对不可以给你。”
“哦?”长生拧紧的眉头很快舒展,倒也没怎么生气,只是面色多了一层饶有趣味。
“仔细看,你这丫头还长的蛮标致可爱的,不如做我长生的老婆,长伴我在这孤独的冥土吧。”
“什么!!?”段绫嫣气的把眼珠子一瞪,“没错你说的前半句的确句句属实,但我可不愿意做你这个臭妖怪的老婆。”说完还朝他做了大鬼脸。
“没的选择!”长生收起受伤的表情,因为斩钉截铁,目中两簇红跃跃而跳,像是燃烧的火焰。
“就选一样吧。”
他话语极少,但只要一出口,就能立刻让她气的半死。
“留下一心铃,或是留下来……再给你一点时间考虑。”风祁夜淡而无味的说,眼风滑过她无比震惊的脸蛋,仍如清风,无痕无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