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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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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伍昊空断了联络后,安歌一改曾经的风流态度,彻底变作个安分守己一如表面的人。原本找那许多情人就是为了填补伍昊空的空缺,而现今安歌连找他的替身的力气都没了,仿若什么都能够不在意似的,心间充溢着不曾有过的异样的轻松,一个人两个人有什么差别,反正过不了多久该走的该留的都会一个不剩,一个劲沉溺眼下倒显得不知趣。
四月初的一个周末,被云修平以替联谊凑人数的借口拖出家门,明媚的春光都像是毒药,蛰得安歌半晌睁不大眼。
说是联谊,到了现场才知压根就是几个富家公子的聚会,不消想其中必有陈涵煦那孽障,其余几人不怎么认得。正当安歌纳闷云修平怎么能跟这号子人玩到一起,一散发着铜臭味的纨绔子弟就贴了上来,“我听陈涵煦说过你的事。”
安歌瞥他一眼,“怎么?”自认天生跟这类有钱人八字不合,安歌也提不起精神好好应他。既然是陈涵煦那家伙外传的,八成不会是好事。
果不其然,对方接下去,“你挺会玩的?”
冷冷回他一眼,安歌干脆不做声,别过身去。
云修平赶忙靠上来,“你怎么了?”
“你是被哪家的蚂蚁绊了还是给路边的电缆劈了?你怎么跟这堆货色混一起了。”安歌看也不看他。
云修平赶忙解释:“陈涵煦知道你跟那谁分了,他特意叫我把你带过来的。”
“陈涵煦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你还把我卖他?啧啧,我还真不认识你了。”
“我怎么能是卖你呢,我看你一天到晚阴沉得不行所以才想……”
抬眼,安歌瞪他:“得了吧你,我现在过得好得很,阴沉什么的你少给我乱扣帽子,我想怎么地还碍着你了?”
两人争执不下时,罪魁祸首的陈涵煦冷不防道了声:“既来之则安之,安歌你就识趣点成么?”
“你们要怎么随你们,别拖上我我就谢天谢地了。”呛他一句,安歌抬脚就走,又被人扣住手腕。
本以为是云修平,安歌用力甩手,对方却攥的更紧,眉心一皱,安歌回头看去。
抓住他的是个颇有风度的青年男子,见他回头,手下的力道松了些,只静静凝视着他。
容貌身材气质均属上等中的上等,一看就是匹种马的类型,换句话形容,就是基本没几人能抵挡其光芒的天作之物。
刚刚匆忙的一瞥并未留意到那几人中还有此等耀眼的存在,不过耀眼归耀眼,对现在的安歌来说这种人最大的价值只在于欣赏而已,其余压根不做多想。
见这一幕,陈涵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嘻嘻地打趣道:“陆文曜,你这该不会是……?”
全然不顾他的讪笑,男子松了手,定定直视安歌,正欲开口,安歌却不耐烦地摆摆手,“得了,我跟你们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走出几步,又听那人在背后叫了他的名字,安歌丝毫不为所动,干脆逃离那处是非之地。
之后云修平自是没少挨安歌的骂,何况他自己也有那么一点小心思,要是安歌真被哪家的谁谁谁拐走了,他心里才不舒服,于是作为安歌极少数亲近的友人之一,他几乎不再带安歌出席外人的聚会。
安歌还是那个安歌,一点不变。
几周后的一个清早,迎着窗外璀璨的朝阳,安歌懒散地窝在床上摆弄手机,一旁的厨房中不时传出滋滋声响,皱了皱眉,安歌对厨房喊了声:“你到底做什么搞这么久啊?”
“来了来了。”端着两只碟子走出厨房,用脚带上门,云修平一边把碟子放在茶几上一边脱下围裙。
冒着热气的两盘炒饭映入眼中,安歌不悦地丢下手机:“大清早的吃这个啊?”
“少抱怨了,你以为是因为谁才会剩这么多饭啊?”
“唔……”撇撇嘴,安歌不做声地端起其中一盘,将混着肉末的炒饭呼啦呼啦地刨进嘴里。见状,云修平温和一笑:“你吃慢点,过会我去买菜,中午给你做点好的。”
“不用了,中午我去明轩那。”放下筷子,安歌抓起手机,按了几下递给云修平,“你看,是他叫我去的哦。”
荧屏上显示出明轩刚刚发来的短信“有空的话过来一起吃午饭,云修平也来。”
看他一脸宛若孩童般的笑容,云修平轻笑着摇头:“这点事就把你高兴成这样。”
“谁让明轩他是世界上最帅最可爱的弟弟啊。”说罢,安歌三下五除二地将剩余的炒饭一扫而空,站起身:“要穿什么去才好啊?”
“……”懒得坏他兴致,云修平默不作声地吃完自己的那份早饭,然后收拾了碗筷。再次走出厨房时,安歌却以怀抱一堆衣服的姿态,靠在床头呼呼大睡。
像是习惯了似的,云修平只悄悄收拾了他身旁散落的衣服,又给他披了件外衣,转身去收拾房间。
窗外的日头升了又降,直至远空一片红霞,安歌才迷迷糊糊醒来,边揉着惺忪的睡眼,意识到已日落西山,就顿时清醒,慌张地跳起来。
“我跟明轩说过了,你要还困的话就继续睡好了。”一旁传来云修平冷静的声音。
安歌即狠狠地瞪过去:“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起来啊?”
“你要我怎么叫?”靠在沙发中的云修平以微微仰视的角度看向他,“你以为你最近都几点才睡?难得有空好好休息,你就少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近来,安歌一口气找了三四份兼差,几乎每天都要忙到半夜一两点,唯一知道这事的云修平还被他下了封口令,自然连明轩都不知晓。
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云修平都心疼他,身体也好别的方面也好,看不过去他这么折腾自己,云修平曾想劝他,但一想他的脾气,只得作罢。
表面看上去安歌淡然得很,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忘了伍昊空,云修平除了在一旁默默守着他,别无他法。
云修平知道为什么安歌不会选他。甜言蜜语他能说的比谁都好,但他骨子里就不是那种能始终如一的人,待朋友他能两肋插刀,待情人他能插对方两刀,也亏了安歌懂他这点,两人才能以现在这种方式交往下去。某种意义上说,他爱安歌也恨安歌,那是种不离不弃相濡以沫的情绪,比单纯的爱意或者憎恨都来得深刻。
要是安歌一辈子单身就好了,那他就能一辈子照顾他,以不同于任何情人的方式白头偕老。他想过这种事,然而安歌的耀眼之处正在于他就算是坐着不动都会有人找上门来,总有一天他会跟什么人一起离开自己,那人是不是伍昊空跟云修平无关,他只是一想到未来的事实就会觉得心痛。
此刻,在夕霞映照下,安歌的身影更显单薄落寞。
“……我的事你少管。”撇下这么一句,安歌扭过身去望向窗外。
看不见他的表情,凝视着他那被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包裹住的身体轮廓,云修平的喉咙有点涩。
微沉的暖意在窄窄房间中肆意缭绕,云修平忽觉得视线不是那么明朗,安歌伏在窗边的身影渐显朦胧,仿若就这么消散而去,也无可厚非。
而安歌并未消失,窗外的光线逐渐黯淡,待屋内被一片寂静的深蓝色笼罩,安歌默然叹了口气,转回视线:“开灯吧。”
于是这扇小小的窗中投出淡黄色的温暖光线,汇入千千万万夜色中的灯火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