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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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好整以暇地看着孙权在逃。
他年轻的主公被理智的杀念和疯狂的爱欲轮番撕扯，徘徊在杀与不杀爱与不爱的边缘。
他只是看着，裂心，挣扎，以嘲讽者的姿态。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孙权肖似他的兄长，情真情切后断垣残壁虚伪繁华。每个深夜抵死痴缠脆弱交心并不阻碍晨鸡初唱后的杀伐果敢雷厉风行。
周瑜因而认为孙权之所以为守成之君不能开疆扩土君临天下，他的软弱与妥协性可见一斑。极强的占有欲，为人刚愎多疑，越是贪念越怕失去，终究画心为牢。
而孙策绝不允许有一个能左右他心智的存在。
周瑜很有理由相信，到最后孙策真的不再浓烈地爱他。自以为是的感情和岁月消磨，支离破碎，从此坠落，余温尽冷。
他放逐他，而他离开他。撤身局外一刀两断陌路无言，他赔进除却生命的一切。
可就是这么一个狂妄到不可一世的人，此刻竟只能躺在这方寸见宽的棺木里，等着江南潮湿的地气将他一点点腐蚀泯没，等着一簇残骸的宿命。
周瑜的手自从下葬那日被乌檀棺木沁冷后再也没有回暖过。
玉旒缭乱后眸光闪烁，云纹白袍下孙权的指尖迟疑间是分明的颤栗。
于是周瑜目光低敛谨守礼数，滑过主座上狰狞而张扬的麒麟图腾，勾勾唇角笑得毫无温度。
“全江东在您身前，而瑜在您身后。”
低低的暗哑的音色突兀地响在耳侧，孙权怔忡的看过去。
周瑜噙着一抹奇特而凉薄的微笑，望住他的指尖。墨发隐蔽了眉目诮厉，眸似漩涡，只见菲薄的唇，透着凌厉病态的微白。
孙权环视一室凛冽肃杀，隔了香霭茫茫忽然透悟。于是毫不犹豫松开手站上主座。
这里的位置实在是居高临下，毫无温度。
孙权微微扬起下颌。几个月前他的兄长江东的霸王美姿英颜的孙郎还站在这里，不是残破的枯骨，而是那么完整的，骄傲狂矜的一个人。
世，事，无，常。
孙权语调悲戚甚为慨叹，立在遍地称颂里，却看见阶下周瑜极轻地笑了出来，恍如那一夜灵前凉透的月光。
无法掌控的无力，孙权憎恶一切不可知的变数。
墨色沉沉乌云遮蔽全无星光的岑寂夜半，有时周瑜会在孙权的眼眸中突然迷失。截然不同的翡翠色却闪着似曾相识的寒冽光芒。
于是忍不住俯身轻吻，然后被狠狠推开。
孙权就靠着一侧，身后织锦氍毹锦被猩艳，仿佛鲜血脉动，不知何时轰然扑出。露出幼兽般尖利的怨毒，自欺欺人的凶恶。
周瑜不以为意的笑笑，拢拢敞襟中衣，撩帘下榻。偏生一容一止，翩翩如玉。
冰凉的脊背被火热顷刻覆盖，似杯盏倾侧，醇烈热酒猝然泼翻在心口，心脉急促收舒的不知是痛还是醉。
年轻的主公紊乱的气息杂然扑在颈侧，湮没了最后一丝久远的余温。
恶狠狠的切齿，似盟誓又似诅咒，破釜沉舟的决然，隐隐自弃的意味。
“不要离开孤，听着，孤爱你。”
削薄的下颌，烛火微影中模糊勾勒，神情柔软好似不知世事，眼眸里有一层做梦的色彩。
悄然无声中十指交缠。
周瑜菲薄的唇微微翕动，唇色偏冷，唇形锋利。
“我就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