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泪舞》夜下低語

75、第 75 章[補完後半段]

　　第七十五章
　　“所以，叶雨华其实是冷若兰的名字！？”
　　刑月舞吃惊的脱口而出，花夜语所说的故事，带给她超乎预料外的冲击，这是刑月舞首次听见有关花夜语过往的故事，这是江湖中人所不知道的，属于这名年轻杀手的另一个面孔。
　　“正确来说，叶雨华已经在那场叶家的浩劫中死去了，因为我的无能为力而丧命…”
　　花夜语昂首看着那块写着叶家庄的匾额，眼神中带着点萧然又带着点愧疚。
　　虽早已不复惜年的荣华，但这座庄园的存在，却仍不断的提醒着花夜语，那晚曾经发生过的噩梦还有当时四小姐是如何以她的生命来守护自己。
　　屠灭叶家庄的惨剧，可以说是促使花夜语潜心练武的契机，亦可说是造就了这名江湖第一杀手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
　　“当然，冷姐姐到现在其实都还不知道自己失忆前的身分，她一直以为过去我们俩都曾是叶府的丫环，一直…都这么人为着，不过我想，这样或许也不错吧？”
　　上扬的语尾，其实并非意在询问任何人，而是质疑着自己，当年这般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后来呢…为什么，妳最后会成为天绝城的杀手？”
　　刑月舞看着花夜语昂首抬头，目光迷离的模样，又忍不住继续问了下去，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人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忘了最初的目的，现在的她只想尽可能的多了解这名黑衣黑发的少女一些。
　　这人开朗的笑容、娇弱的身躯下，究竟埋葬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凄苦？刑月舞想知道答案，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股冲动…只能，顺应而行。
　　“后来啊，我就拜了刚刚提过的那个白衣女子为师，在她底下学习武功。”
　　花夜语还是没有看向刑月舞，宛若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
　　“等等，妳的意思是，那个女子就是逍遥仙？”
　　江湖人皆知，会用傲寒心诀这门武功心法，世间上只有二人。一者是天绝城第一杀手花夜噢，令一人则是称霸武林百年难逢敌手的逍遥仙。
　　当花夜语刚开始在江湖上出没时，便已在江湖上投下了一颗巨石。因为，所有人都听见了一个骇人听闻的传言──逍遥仙的传人，终于现世了。
　　逍遥仙一直都是江湖中一个无法动摇的神话，虽然打自三十多年前他就已经退隐江湖从此鲜少插手管过武林中的事情，但他那令人望尘莫及的武学造诣还是为他定立了一个没有人胆敢挑战的地位，如今，世人公认的五大高手，他也始终居于首位，即使按照年岁推算，逍遥仙就算还活在世上也应该早已年近百岁，垂垂老矣…但是，正所谓真正的强者，其风采尽管受岁月年华的摧残，也依然足以让人折服，就因为逍遥仙的“强大”以一个鲜明而绝对的姿态烙印在众人的认知里，是以就算历经了世代交替的传承，这个神话还有伴随着神话的种种事迹，对于现在的江湖中人来说，其威信依然是有增无减。
　　而花夜语的出现，更是让大家确定了一个事实──传说中的武林神话，依然健在。
　　“嗯，是啊。其实武林中很少有人知道逍遥仙是一名女子，毕竟师傅真的太久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了，不过她长年修练的‘天生驻颜术’让她始终看起来就和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无分别，所以就算当真有人看见她了，也不会相信这人就是逍遥仙吧。”
　　花夜语对于有关她那名扬天下的师傅的话题似乎不太感兴趣，匆匆交代几句后，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跟师父学武七年的武艺后，就带着冷姐姐一同下山。本想完成我曾经许下的诺言，带着她闯荡江湖，丈剑而行。可是，我却在这时无意间得知了原来当年叶家那场血案其实是江南冥沧派所为…”
　　“冥沧派？我记得那个门在五年多前就突然在一夕之间覆灭了…等等，难道说！？”
　　刑月舞惊讶的看着花夜语，后者则回过头对她露出了一丝苦笑，点头道：“对，正如妳所想的，五年多前毁掉冥沧派的人就是我。可惜，我直到最后才从冥沧派掌门的口中得知，原来他们袭击叶家也只是受人以重金所托，至于委托他们的人究竟是谁，连冥沧派的掌门也不知道了。”
　　“怎么可能？五年多前妳顶多才十四岁，习武不过七年，即使冥沧派只是个小帮派，妳单枪匹马要与之为敌也不太可能啊…”
　　舞儿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她这时才想起，眼前这人正是从五年前开始，以区区十四岁的年纪，成为了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杀手。
　　她到底是如何办到的？在短短七年间就从一个不懂武功的小丫鬟，变化成一名武艺出类拔萃的高手──刑月舞的眼神中流露出了这样的困惑，花夜语发现后，只是轻描淡写的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自从叶家被灭后，为了能在日后亲手保护冷姐姐的安危，所以日夜不休的练武，再加上师傅用了一些药物协助，短短七年的时间就令我的内功修为足以和武林高手匹敌。总之，先不说这个了…再消灭冥沧派后我本想去调查当年到底是甚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出资想要对叶家赶尽杀绝，遗憾的是，我还来不及找到幕后黑手，那个独孤红霜却在某一天先找上我了，接下来的事情妳也知道了…我成了天鹰营的统领，天绝城的杀手…”
　　“等一下！我不明白！妳为何会愿意做独孤红霜的走狗？妳刚才不是说，妳从小就想当一个女侠，行走江湖，锄强扶弱吗？为何现在做出的事情居然如此南辕北辙？”
　　“那、那是因为…”
　　在刑月舞的质问下，花夜语今晚首次显现出了为难的姿态，左又飘忽的眼神像是在困惑着究竟该不该将真相对刑月舞道出，那犹豫的姿态也自然都被刑月舞看在眼里。
　　“妳该不会…”
　　刑月舞望着花夜语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睁大双眼开口说道：“就是因为冷若兰的性命安危被天绝城挟持才答应她的吧？”

　　“啊？”
　　花夜语听到刑月舞的话后先是一愣，接着又黯淡的笑了笑：“嘛，差不多就是那样吧…”
　　“所以妳就为了保护她的安危而甘愿为天绝城杀人？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和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吗？”
　　刑月舞莫名的感到恼火，在花夜语说出她是为了冷若兰才成为杀手的时候，这股不知打哪来的怒气顺间占据了她的心思。
　　水汐阁中短暂的会面，那名女子清冷的神态和脱俗的容貌深深烙印在刑月舞的脑海中，就是那个如幽竹碧潭般沉静的女子和花夜语有着解不开的因缘，还令她不顾一切的为其奉献自身吗？
　　“花夜语，冷若兰对妳而言就这么重要吗？”
　　语调里多了一丝质问的味道，刑月舞没有发现，她怒气的走向正脱离了应有的轨道。她更没有注意到，一直以来心中长期的某种坚持也逐渐的崩解着…
　　“…嗯，毕竟虽然她不记得了，但是冷姐姐始终为我死过一次，这是我一辈子都亏欠她的。”
　　花夜语也住意到了刑月舞口气中的怒意，却不得其解，只能略带困惑的回答道。
　　“哼，就因为欠她一条命？花夜语妳为了偿还她那一条命，现在又背负了多少的血债！？”
　　刑月舞说完后，转身就要离开，但是却被花夜语抢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
　　“舞儿，等一下。”
　　“放开我！”
　　刑月舞想挣脱她，但花夜语那冰冷的手掌却紧紧的缠上了她，应是让刑月舞停下了脚步。
　　“冷姐姐她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就和妳一样，舞儿。如果是为了妳，我也依然会奋不顾身的去达成任何我可能办到的事情！”
　　花夜语虽然不明白刑月舞的怒气从何而来，但是她隐约感觉得到。有些话，她必须现在说出口，否则很有可能会后悔一辈子，尽管弄不清楚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她仍然选择了将内心最真实的话给说了出口。
　　“妳和冷姐姐，对我而言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个人。”
　　“……”
　　她的话脱口而出后，刑月舞蓦然停止了挣扎的举动，不过还是维持着背对花夜语的姿势沉默不语，花夜语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凝望着刑月舞纤弱的身影，还有那一头如墨色瀑布般流泄的长发。
　　良久，刑月舞忽然开口说道：“对妳来说，我和冷若兰是一样的存在吗？”
　　“不，不一样。”
　　花夜语低下头，看向自己和舞儿牵在一起的双手，感受着从那眷恋的人儿身上所传来的暖意，她浅浅的笑了。
　　当然，不一样了…
　　“冷姐姐是我无可取代的家人。”
　　不知道是从哪里生出的勇气，又或者说是在这片宁静星空下的祥和气氛让她做出了不同以往的举动。
　　花夜语拉着刑月舞的手轻轻一用力，将她拽入自己怀中，两人的脸孔在一个极尽的距离下彼此对望，刑月舞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了，甚至忘记了抵抗，而她这样的态度也正好增添了花夜语的决心。
　　“而妳，是我唯一爱上的人。”
　　一字情深，一句意切。
　　花夜语真切的对刑月舞表白道，接着她缓缓的垂下头，靠向怀里的那人…
　　“欸？”
　　一瞬间，略过了嘴角。若有似无的冰凉触感夺走了刑月舞的意识。直到花夜语将她放开后，也依然没有恢复过来。
　　“呵呵…所以说，妳们两个人对我来说，当然是不一样的啰。”
　　花夜语看着刑月舞傻楞楞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这样可爱的人儿，叫她如何能不去喜欢？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天色这么暗，若是在遇见敌人可就不妙了。”
　　她拉着刑月舞的手，自顾自的走向回去的道路。刑月舞出奇乖巧的任由着这人摆不自己，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两名女子就这么漫步在星空之下。
　　经过了这一夜，某个秘密被揭晓了。某种难以跨越的隔阂，也似乎正慢慢的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