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泪舞》夜下低語

76、第 76 章

　　第七十六章
　　“嗯？这里是哪？”
　　司徒媚鸯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的却不是早已习惯的客栈的简陋床榻，四周华美的摆设和客栈迥然不同，却又带着一股熟悉的感觉。
　　“这里…难道是？”
　　“呦，终于醒了吗？”
　　上官无双的身影印入眼帘，证实了司徒媚鸯的猜想。
　　果然，又回到千花阁了啊…
　　“妳啊，喝得烂醉如泥，要不是我实时找到妳说不定就要被别人给拐去了。”
　　上官无双摇摇头，无奈的说道。可是，尽管她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眉宇间的愁态却无法完全的掩饰过去。昨日司徒媚鸯偷听到了她和独孤红霜的谈话，后来，虽然上官无双立刻就追了出去，但司徒媚鸯却早已失去了踪影，待她派出了千花阁的部下出去寻找后，才在一间小酒家里发现了喝得酩酊大醉的司徒媚鸯。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放弃她了不是吗？
　　上官无双直到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即使一在的告诫自己不能继续和司徒媚鸯亲近；即使一在的提醒自己不能继续被她那纯朴豪爽的性格以及应气蓬勃的外貌所吸引。
　　但是，当昨日她看见了醉到伏倒在桌上的司徒媚鸯时，她仍然不顾珊儿的反对，抱着她回到了千花阁，自己的房中。
　　就在她亲手抱住司徒媚鸯不醒人世的身躯的那一刻，那指尖传来的柔软温润和胸口涌上的浓浓眷恋让上官无双终于明白，原来先前那些下定要断绝与司徒媚鸯的连系的决心，只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但是，就算发现了又如何？现在一切都已经迟了，小媚鸯听到了昨天的对话，肯定恨死我了吧？
　　上官无双沉重的想到，是以她直到现在都不敢正眼看向司徒媚鸯。
　　这样也好，居然我无法斩断自己的妄念，那么就由她来下手断绝吧！
　　可是，司徒媚鸯却并未如她所想的破口大骂，而是以低沉的语气，看着上官无双缓缓说道：“为什么…要带我回来？”
　　“嗯？”
　　上官无双没有料到司徒媚鸯的第一句话居然会是这个问题，她惊讶了一会后，露出了惯有的戏谑笑容，凑近司徒媚鸯身边轻佻的说道：“因为我的小媚鸯长得这么标致，与其被别人给拐去了，还不如我自己把妳拐为来…”
　　啪！
　　上官无双的话还没说完，司徒媚鸯却一巴掌将她剩下的话语给打散了。脸颊火辣辣的灼热，让上官无双在下一刻才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她茫然的抬起头，对上的是司徒媚鸯怒火中烧的眼神。
　　“妳这人，永远都是这样只会说些无关痛痒的玩笑话！都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是连一句真心话都不肯对我说吗！？”
　　司徒媚鸯怒吼，声音中除了愤怒外还夹杂着无法抹灭的痛楚。上官无双看着司徒媚鸯勃然大怒的模样，沉默了好一会后才收敛起笑容，冷冰冰的说道：“我就是这样的人，妳不是早就明白了吗？昨天的谈话妳也听见了，我们千花阁…不，应该说是无双宫最大的目标就是要消灭万剑楼，说穿了妳我本来就是敌人，我又何必和妳说甚么真心话呢？妳走吧，要回去万剑楼通报还是要上哪都随便妳，下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就是敌人了。”
　　上官无双冷漠的将这番话说完后便转过身去，她始终不想亲眼看到司徒媚鸯离自己而去的样子。
　　把话到这里应该就够了吧？小媚鸯啊，咱俩就这样分道扬镳，千万别再有任何牵扯了。
　　她在心中，抱持着绝望般灰暗的信念，祈祷着悲伤的结局。
　　“…妳的话说完了吗？”
　　司徒媚鸯看着上官无双的背影，心平气和的说道。
　　“嗯，说完了。妳也可以离开了”上官无双依然保持淡漠。
　　“好，那么接下来，就该换我说了。”
　　司徒媚鸯没有理会上官无双的冷言冷语，而是站起身走到她身后，并毫无预警的将她抱了个满怀！
　　“欸欸？小、小媚鸯？”
　　上官无双身躯一僵，她不明白司徒媚鸯为何会突然作出这样的举动，神色罕见的显得相当慌乱。
　　“上官无双，我已经不想再和妳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了。现在，我决定破釜沉舟的一搏。”
　　司徒媚鸯静静的说着，上官无双身上特有的甘甜香气令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静。
　　“我呢，真的喜欢上妳了。虽然妳这家伙老是爱作弄我又总是谎话连篇，加上还相当的坏心眼，但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喜欢上妳了。所以，我现在只想问一件事情，妳的心里是否也有我？”
　　孤注一掷，如其所言的放手一搏。
　　司徒媚鸯和花夜语虽然在个性上有着相当程度的类似之处，但是在情感的处理上，她却比花夜语还多了一丝的绝然。
　　花夜语一旦爱上了某个人就会不顾一切的苦苦追求，正如她对刑月舞那般。可是司徒媚鸯正好相反，她厌恶着若即若离暧昧不清的状态，所以宁可选择像这样断却后路以单刀直入的方式探就上官无双的心意，若是对方拒绝的话，她也会就此放弃不再回首。爱的彻底、断的坚决，这才是司徒媚鸯的理念。
　　“妳在胡说甚么啊。我不是说了吗，无双宫可是打算要毁掉万剑楼啊…”
　　上官无双语调微微颤抖，她没有想到司徒媚鸯在听到昨日的谈话后，居然还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小媚鸯没有恨我吗？
　　小媚鸯还是喜欢着我吗？
　　她的心底燃起了微弱的火苗，但残忍的现实却立刻掐息了这一丝的希望。
　　“所以，我跟妳是不能在一起的…”
　　上官无双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忍住了不让泪水落下，说着违心的话语。
　　“那是无双宫和万剑楼的事情吧，我在问的是──上官无双究竟喜不喜欢司徒媚鸯，两者是不一样的喔。”
　　司徒媚鸯还未放弃，最后的孤注一掷，她要将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完。
　　“有甚么不一样…我是无双宫的人而妳则是万剑楼的人，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敌人。”
　　“不对，妳说错了。”
　　司徒媚鸯放开上官无双，绕到她跟前，两眼直视着上官无双，将自己最后的筹码打出：“如果是为了妳，我愿意从此离开万剑楼。”
　　“什、什么？”
　　上官无双觉得司徒媚鸯今日给自己的惊吓实在太多了，她一时半刻也无法理解司徒媚鸯到底说了甚么，只是睁大双眼看着司徒媚鸯，观察着那张倔强不屈的容颜，试图看出她刚才说出那番话的意思。
　　“我是说，如果妳愿意承认妳心里也有着我的位置，愿意和我在一起的话。我就立刻回万剑楼，告知他们有关无双宫的打算，然后就这样离开万剑楼不再回去，如果妳也愿意的话，我们就一起抛下这些江湖纷争，过着属于我们自己的日子…如何，上官无双，妳愿意为了我而抛下千花阁和无双宫吗？”
　　司徒媚鸯表面上镇静，但内心也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她害怕再一次从上官无双的口中听见拒绝的话语；害怕自己的一片真心又只能换来虚假的敷衍。她不想受伤，却更不希望将来受伤更深。是以，她开启了现在的局面，用最后的机会来看穿上官无双真实的想法。假使到最后她仍然不愿和自己在一起的话……那么，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当作是一场绮丽的江南梦吧。
　　“妳愿意，抛下万剑楼？”
　　上官无双复数了一次司徒媚鸯的话，仍旧不太敢相信。
　　“是，假使。妳愿意接受我的话，我愿意放弃一切。”
　　司徒媚鸯坚定的点头，毫不犹豫。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上官无双看着司徒媚鸯的脸蛋，忽然莫名的笑了起来。
　　“妳、妳笑什么？”
　　司徒媚鸯被这阵笑声弄得不自在，有些窘迫的问道。
　　“我在笑，妳怎么就这么蠢。我可是千花阁的阁主耶，居然向我提出这样的提议，小媚鸯难道真的是笨蛋吗？”
　　“妳！！”
　　司徒媚鸯瞪大了双眼，双拳紧握。
　　果然，这个人终究不可能为了我而抛下一切吗？
　　怒火渐渐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灰意冷的无奈。其实上官无双并没有错不是吗？就算自己愿意舍弃一切但并不代表她有权力要求对方也跟着舍弃一切啊。对于上官无双来说，她并不如自己那般重视着彼此的关系，只是如此而已…
　　“这就是妳的答案吗？”
　　司徒媚鸯略带哽咽的说道。
　　“……”
　　上官无双含笑不语的看着她。
　　“我明白了。”
　　司徒媚鸯低下头，转身走向房门，她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嗯？妳要走了吗？”
　　上官无双的声音这时从她的背后传来。
　　“不然，我还要留下来自取其辱吗？”
　　司徒媚鸯自嘲的说道，她的尊严和心意才刚刚被狠狠的践踏了一次，这人还想干嘛？
　　“这样啊，那还真可惜…”
　　上官无双故作轻松的坐到桌边，淡淡的说道。
　　“我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了一个笨蛋，结果那笨但却要走了啊…”
　　“欸？妳说甚么？”
　　司徒媚鸯的脚步猛然停顿，回过身讶异的问道。
　　“妳刚才，说了甚么！？”
　　“嗯？我有说甚么吗？”
　　上官无双又恢复了讨人厌的本性，一脸无辜的反问。
　　“妳刚才明明说了！妳说妳…妳喜欢上了…”
　　司徒媚鸯那一个叫着急啊，这人怎么到了现在都还要故意逗弄自己。
　　“喔，看来妳已经听到了嘛，那我也不用再说一次啰。”
　　“我想再听妳亲口说啊！混账！”
　　“这么凶？那我不想说了。”
　　“妳到底想怎样啦？”
　　“不如妳亲我一下，我就说如何啊，小媚鸯？”
　　“上官无双！”
　　司徒媚鸯怒极，直接扑向了上官无双，却刚好被对方给顺势拥入怀中。
　　“小媚鸯啊…妳怎么就这么笨又这么可爱呢。”
　　上官无双紧紧搂着怀中人，宠溺的说道。她实在想不透，自己之前怎么会想放弃这样的好女孩呢？
　　“上官无双，妳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司徒媚鸯虽然脸蛋修红，不过还是强硬的嘟着嘴嗔道。
　　“当然是夸妳啦，要不是妳这么傻的话，我又怎么能下定决心要和妳在一起呢？”
　　上官无双附在司徒媚鸯的耳边，呢喃着，脸上洋溢着平淡却幸福的笑容。
　　“所以…妳真的愿意放弃千花阁的一切，和我一起离开吗？”
　　司徒媚鸯直到现在还不太敢相信，上官无双看着她的模样，笑着说道：“嗯，是真的喔，等妳解决完万剑楼的事情，而我也打理好千花阁的事，咱俩就此离开这两个门派的纷争。”
　　……
　　房内，她们二人温情绵绵的话语，全数落入了房外那一人的耳中。
　　“……”
　　珊儿，上官无双的贴身仕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默默的倾听着房内的所有动静，她带着阴沉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少主，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