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迷花》阿提訇

3、第二章

　　第二章

　　佩芷从小被夫人教导光明磊落，然而她现在最喜欢的就是路过方府时向里面偷看一眼。偶尔看到方少爷拿着一册书坐进他家的车子上学，有时候看到方夫人会急匆匆赶上塞一个东西进少年的手中，她便觉得今天格外的满足。

　　佩芷长的太过美丽，明明是李家的车子来接，却又姓柳，大家不太瞧得起她，在学堂并没有什么朋友，只好把时间都花在功课上，各科的老师却因此非常喜爱她。她的英文尤其好，英文老师常常让她领读，夸她圆润温柔的嗓音，就另同学们更加讨厌她。即便家世相当的女孩子想要接近她也不敢了。读了两年学堂，她却更加孤僻。

　　李府已经一日不堪一日，大老爷要嫖赌，二老爷要延医，偌大的家业没有主人照管，下面田庄铺子的管事们也敢糊弄。渐渐竟然有些拮据，裁减了些家仆，大老爷于是不常出门，在家喝酒，伺候着得丫头们也越来越少。王嬷嬷被儿子接走了，柳姨娘不善管家，锁住了大半内院，把佩芷接到了自己住的小院。

　　佩芷前两年已经上了教会女子中学，她穿着蓝黑的制服轻盈走过，夏日的喧嚣都会因为她令人晕眩的美丽安静，空气也仿佛会停止流动。隔壁的方少爷听说已经被学校的外籍□□推荐到美国的有名大学，再过一年就可以去大洋对岸的自由国度深造。佩芷的成绩再好，家里也不可能送她出国，更何况大老爷总拿暴戾的眼光看人，她并不敢跟大老爷说话。李府就像一口深深的井，阴冷、潮湿。

　　教会女中的玛丽嬷嬷与教方瑜瑾的外籍□□交好，得知方瑜瑾的成功后，请他来给无心学习的女孩子们上一堂化学基础课。女校罕有男生来，此地的圈子并不大，方瑜瑾俊秀的长相早已同他的家世一并传开，那堂化学课，除了看惯其人的佩芷，几乎没什么人听进去。然而下课后，连佩芷都崇拜他了，这么难的化学竟然如此生动简单，他的脑筋真是太好了。真是让人羡慕，父慈母爱，家境殷实，头脑聪明，前程远大，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幸福。

　　满怀对方瑜瑾的羡慕，十四岁的佩芷双瞳闪亮，脸颊红润得回家，打算先做平日最讨厌的化学作业。进到柳姨娘的院子时正好撞到大老爷身上，大老爷今日更加阴沉，眼却异常的打量了她，怕得佩芷低垂头，微微颤抖起来。大老爷哼了一声走开。佩芷放下心进屋，听到旁边柳姨娘又在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