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ternal Chaos（永远的混沌）·～》凰_Xiner

7、7.朱诺的记忆

　　嘹亮的钟声响了十二道，正是正午的报时，预示了一天的工作已可暂做停顿。朱诺的学者及求学者们对时间的安排极为讲究，每个时刻的行事必须根据日程表的安排来，或有出入者也得补上些心得体会，才不枉时间的流逝。
　　“一下子，街道上的人多了起来呢。”伊亚跟随奥路埃尔穿梭在巷道之间，对于奥路埃尔的不回答，他也渐渐习惯，只好自己寻找些话题。
　　“是不是穿了宽大的袍子看起来就像个学者了？嘿，下次我也试试～”
　　“这个地方还挺大的啊……哇，走这么远还能看到那图书馆！”
　　“诶诶诶，刚才那边那个学者姐姐看起来好有气质，那个学者妹妹也好可爱呀～”
　　“……你可以安静一点了，我没事。我……怎么说也算你的前辈……哪需要你这种充满孩子气的话来安慰。”奥路埃尔好像并不讨厌伊亚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反而因为伊亚而变得没那么紧张与不安，“我……有自己要去做的事……就算没有办法改变……至少也要知道真相，也要尽力去弥补……”
　　二人不知不觉已走到了朱诺的边缘，奥路埃尔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到那因年久失修而颓败的房屋，石筑的房屋形同战士的头部，头部镶嵌蓝色宝石已经失去了光泽，大门犹如战士的口，碎石遍布、尘土厚重，没有一扇完整的门窗，一旁月亮路灯也是锈迹斑斑，想来几百年来都不曾住过人。
　　“这里是……？”伊亚隐约猜到这是什么地方，但还是想要从奥路埃尔口中听到回答。
　　“这里是……我过去的住所……但是在那次大灾之后，应该已经完全塌陷了，恐怕是有人后来依着原样复原的吧……”
　　奥路埃尔走了进去，伊亚却怔怔地站在原地，奥路埃尔回头问：“一直跟我倒现在，你不想进来看看吗？我的过去……”
　　伊亚仍旧怔怔地站着，深吸一口气，小心地问道：“那个人……是离开你的那个人吗……我在你的身体里看到的回忆……”这个问题也许会触到奥路埃尔的痛处吧，经过了千年仍旧留在身体里的回忆，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但是伊亚想要知道真相，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开导这个自大但又内心封闭的前辈，想要他承认、面对朱诺的现状，想要他不再用口头上那些理由当成再次逃避的借口。
　　“呵……是么……你看到了我的记忆……他……海洛伊，是我曾经……唯一的挚友……但是，他离开了我，也放弃了朱诺。”
　　“我想看到的是你的现在，而不是你的过去……我会在外面等你，等你放下过去。”
　　“……随便你。”奥路埃尔眉头微皱，好不容易他才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的过去告诉他，可是走到这里，伊亚却不愿再进一步了。既然如此，这一路上他又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奥路埃尔想不通，他想不通的有太多太多了，好像这一千年沉睡以来，自己什么都没有想透彻，只是陷入对朱诺的悔恨之中。“海洛伊……你告诉我要怎么办……”奥路埃尔扶着石墙，垂下了头。
　　“伊亚呀伊亚……你为何突然改变了新意？”伊亚伫立在外，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自言自语，“我应该……是想要救赎奥路埃尔才对……为什么不与他一起承担过去的回忆……是因为自己没有记忆，所以也不想看到别人的记忆吗……我为什么会变得自私起来了呢？……我，不是一个牧师吗……不是应该怀着一颗虔诚的心才对吗……”他走向残垣的边沿，那是这所天空之城的边际，云雾在眼前飘摇，四周清凛的感觉仿佛若有神明，“正如我们一直处于神明的注视下，尽管能够虔心向善，但依然抹不去罪恶的行为。”不知怎地，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被留在《牧师法则》上的那句话，那句署名是伊亚的人留下的话。“为什么脑海里会浮出这句话呢……喂……那个伊亚……真的是前世的我吗……你指的到底是什么……”
　　伊亚在屋外徘徊，古老的石墙有着深刻的纹路，好似魔法阵的刻痕，他好奇地去触摸那墙面，手指滑过纹路的缝隙，再一眨眼便看到了不同的景象……
　　周遭仍是朱诺千年不变飘摇的云雾，眼前是颓败的残垣，那是彻彻底底的废墟，石屋倒塌不成原型，依稀能看到大石块下被压垮的木制书架，零散一地的纸张被尘土覆没，连路灯都被碎石压得变形，只有蓝色的宝石兀自闪耀着透彻地青光。
　　那个男人疯了一样跑来这片废墟，尘土被吸入他急促的喘息中，地面还在晃动，他用自己双手一块一块地将石头搬开。“奥路埃尔！奥路埃尔！奥路埃尔！”他呼唤着。他此生都未必能想到，自己居然有如此大的力量，建筑用的石头虽说没有千斤重，交错被积压在一块也并非那么容易搬开的，早知道自己以前就不要加固这个建筑了——反正它也根本没有抗受住朱诺这场大灾。嘶啦，碎岩摩擦破他的外袍；咔嚓，铁尖划破他的双臂；哐铛，积石扭伤他的骨头……远处妇女与孩子的哭喊声此起彼伏，他仍是一边移开倒塌的石块一边用更大的声音嘶喊着，“奥路埃尔，你可在这里？！回答我！回答我啊！我回来了啊！如同约定那般，在朱诺上升的这一天回来见你！”
　　那一天的朱诺没有日夜，闭眼即是地面鸣动、建筑倾塌之景，睁眼便是一片黄蒙蒙的尘土飞石，没有哪一天比那一天更糟糕了，亲人失散、家园尽毁。
　　不知过了多久，震感逐渐消失，朱诺终于平静了……
　　那个男人，他尽然真的将那残垣搜索遍了——没有任何人影。
　　最后，他只有捡起一沓沓文献拿在手里一行、一行、一行地看下去，忽而惊诧、忽而锁眉、忽而点头、忽而甩手……然后，牙关紧紧咬着嘴唇，几乎渗出血来。
　　伊亚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的手还按在墙面上，心中惊讶地念道：“那是海洛伊……？”他移开手掌，除了纹路外，那块石头留有岁月的痕迹，泥印、刀痕、刀痕……伊亚尚未阖上那因惊讶而微张的口，继而又将另一只手也按在墙面上……
　　仍旧是在朱诺边沿这一隅，空气清澈了许多，此处也没有那日的破败之象，海洛伊已将石块堆砌成房型。
　　“这一次，又是我将你们建起来……”他在对石块、对建筑说话，“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奥路埃尔回到这里还能看到你们，看见你们像过去一样守护着……他的一切。”海洛伊将蓝宝石镶嵌在屋檐，仔细检查固定处之后便纵身越下。
　　一头绿发的小姑娘手持一帘卷轴，跟随在海洛伊身后问道：“海洛伊大人，图纸上面门两边的两排石柱有什么作用？它们并不是固定的轴呀。”
　　“呵，丽芙，你觉不觉的那两排石柱像胡子？这个房子像个勇士的头颅？”
　　“呀……真的，原来这房子是按头的模样建造的……那窗户就是眼睛，门就是嘴～奥路埃尔大人的设计可真奇特！”
　　“奥路埃尔以前说，这是奥丁的勇士凯旋归来的模样，把家建成这个样子，就能守护他……有奥丁的勇士在守护的他，一定不会那么轻易死去，一定会有回来的一天。”
　　“恩！奥路埃尔大人有奥丁的勇士守护，海洛伊大人就由我来守护！就连海洛伊大人对奥路埃尔大人的这份思念我也会一直守护下去！”
　　……
　　奥路埃尔迈入大门，他没有料到此刻的心情竟会如此平静，这个地方应该本是一片废墟才对，他就是在这个地方抱着遗憾失去了生命。
　　那一天，所有的魔法阵已经布好，奥路埃尔就在这里——朱诺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念下最后一串咒语。
　　顷刻间，朱诺大地一片晃动，云雾在眼前沉淀下去，分明是已在升天，突地，一丝不好的念头闪过奥路埃尔脑间，经不得多想，便听到轰隆作响声，继而被碎石狠狠砸中……他中断了咒语的念唱……失败了……朱诺下坠了……在意识朦胧间，他想要念怒雷强击的咒文，想把那些碎石化为齑粉，想让伤害降到更低，但是咒语却始终唱不出来了……
　　他的耳畔、他的身体、他的意识，都被嗡嗡作响的声音侵占了。
　　他的世界开始变得只有一片黑暗，在黑暗之中，还充斥着另外的声音：奥路埃尔·N·古内希落，此乃汝之名讳，侍奉奥丁的子民啊，汝已归于N氏古内希洛门下，此生将化作不老不死之鬼身，永不得转世轮回。
　　奥路埃尔猛地一头栽倒在地，大声的喘息着，如同又一次经历了死亡……他与别的鬼类不同，他拥有死前的记忆，也拥有成鬼时的记忆，别的鬼即使接近了自己的过去也浑然不知，而他走近过去便让记忆中的事情都变得清晰明朗了。
　　“这里有……我的过去……我的一切……”他低语呜咽。
　　屋内的陈设一如往昔，就连那凌乱也同过去一样——鎏金嵌错的八角吊灯蒙上灰尘依然华丽，客厅的壁橱堆满了瓶瓶罐罐的药水，地上是一张张散乱的文献，拄着神杖的奥丁神像立在走廊庄严肃穆，墙壁上挂着天地树女神的油画像……“奥丁主神与天地树女神定然不会想到，有着各自信仰的子民居然是朋友，还将他们的信仰置于同一处……”奥路埃尔不禁默默感叹道。
　　走廊中央的一道门是由厚实的钢化玻璃制成的，地面也贴了厚厚一层铁皮，房间的中央有一所大型的宝蓝色仪器，周围是由钢化玻璃围成的培养槽，海洛伊就是在这里开始了对人工生命体研究，奥路埃尔也是在这里，执行他一生最后一个实验，没有了研究者和研究课题的现在，实验室形同摆设。
　　向卧房内走去，仍旧是零散了一地的文献，书桌、书架也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奥路埃尔拿起书桌上的书，灰尘的厚度已能将标题完全覆没，他掸开封面上的灰，《人工生命体意识形态研究学》，“海洛伊……这可是我的桌子啊……谁让你擅自使用了……都特意将这里恢复得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至少也该放一本《魔法学导论》才是……”他随手掀开一旁的桌布，想看看还有些什么，下一眼便是那本《魔法学导论》……“海洛伊……”奥路埃尔收起书，又向别处寻去。
　　在房间的一角，奥路埃尔俯下身子摸索着，地面的砖块沉了下去，显出内藏的暗格来。奥路埃尔拿出暗格中所藏的一堆文献，阿修罗机械战士制造书、基尔格雷计划、机械娃娃工厂图纸……全部都是海洛伊与他的研究成果，奥路埃尔一页一页翻开，渐渐回忆起那些与海洛伊一同的时光。“这是……日记？”一本没有标明主题的书本夹在文献之中，封面有着漂亮的纹路，署名写着海洛伊，奥路埃尔翻开几页，页眉标明了日期。
　　A.W 4　6月3日晴
　　今天是朱诺下坠后的第三天，周围的空气已恢复如常，尽管仍有人惶惶不安，但大家还是齐心协力重振家园。然而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朱诺城外好像有什么生物在躁动着，甚至半夜里还能听到古怪的声响，希望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奥路埃尔原本设下的防御法阵已经失效了，现在的朱诺经受不起侵袭。
　　A.W 4　6月4日阴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城里发生了一些骚乱。有的年轻人想要离开这里，说什么“反正都坠下来了就放弃这里算了”，还有一些侮辱奥路埃尔的话，然后气冲冲的走出了朱诺大门，下午就连滚带爬地回来了，还没到晚上，朱诺城被魔物包围了的事情就传开了。
　　A.W 4　6月5日阴
　　城外的魔物越来越多了，我在朱诺城门上看到身着银色铠甲的战士首领停在城下，那战士散发着一种死寂的感觉，绝非人类。
　　回到住所时，居然见到了谣老师，当时她脸上的惊讶一点也不亚于我，就好像我比她更不应该出现在此处似的。
　　“一直喧闹的死灵骑士，他带着许多已经死亡的魔物出现，从没有生命的世界过来，只要看到周围有生命的东西，就会主动攻击，把他们带领到其他世界。”谣老师这么说，“你不用担心，他们马上就会退去了。”
　　谣老师如从前一样神秘，身为她唯一的学生，我却始终不能够理解她内心想法。
　　我时常在想，成为她的学生的应该是奥路埃尔，她和奥路埃尔一样会对奥丁神像行一种特别的礼，她和奥路埃尔在行为上也有种相似的感觉，她今日来这里是不是以为会看到奥路埃尔？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心思就已经被谣老师看穿了。
　　“海洛伊，你永远是我引以自豪的学生。”她这么说。
　　谣老师，您也是我最尊敬的老师。
　　A.W 4　6月6日晴
　　她……竟然还活着，我的丽芙。
　　但是，就为了延续她的生命，朱诺才招致……这……是我的错……根本就不关奥路埃尔的事……
　　A.W 4　6月7日晴
　　正如谣老师说的一样，死灵骑士带着魔物们退去了，在他们离去的背影中，我依稀看到谣老师……我甚至不敢去猜想，谣老师为什么会与死灵骑士同行……
　　A.W 4　6月8日阴
　　丽芙睁开了眼睛，也开始吃东西了，嘴里发着咿咿呀呀的声音，还不能说出完整的句子来。
　　我……无法下手再去剥夺她的生命。
　　A.W 4　6月9日阴
　　这几天，我多么地想要忘掉那件事，但我无法忘记，更没有勇气去承认……所以，我将那天的所见记在这里，如果有一天会被另一个人看到，请将怨愤的口水吐在我的墓碑上。
　　三天前，谣老师将我领至朱诺图书馆地下深处，丽芙就在那里，与朱诺的核心——伊美乐的心脏连接在一起。丽芙，是我在企业之都与谣老师进行实验时造出的第一个人工生命体，不过数天她就因心脏衰竭而死亡了，我在那时提到过一个依靠朱诺的核心重振丽芙心跳的方案……朱诺的核心就是伊美乐的心脏，是控制整个朱诺的中枢系统，也是一个储蓄力量的容器，在奥路埃尔的朱诺上升计划中预料了朱诺震荡的因素，届时产生的冲击力一部分会通过防御魔法阵来削弱，一部分会靠地力吸收到伊美乐的心脏中储积，再靠这股力量向下界释放来推助朱诺城的上升……一切的关键就在于——伊美乐的心脏，而谣老师就如我所想的方案那样，将丽芙与伊美乐的心脏连接在一起，启动丽芙自身的保护机制，阻断了伊美乐的心脏与地气的连接，独占提供的能量，从而活了过来。
　　我那随口说说的计划……明明是漏洞百出，明明是有着太多不值得的副作用，明明是连我自己都否决了的……居然真的成功了。
　　……
　　“谣老师……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也知道伊美乐的心脏是朱诺的核心！是轻易动不得的！所以、所以我们才放弃了那个方案不是吗？！”海洛伊见到丽芙的欣喜只有一刹那，几秒后就什么都理解了，如果不是为了丽芙，如果能让伊美乐的心脏维持正常运转，朱诺不一定会遭此大劫。
　　谣轻抚丽芙脸颊，理顺丽芙绿色头发，就好似一个母亲在照顾她唯一的孩子，嘴角处却展露出一个意味奇特的微笑……谣的心情，海洛伊能够明白，可即便人工生命体的实验再怎么重要，也抵不过朱诺城上百条真实的人命。
　　他的谣老师本是有着如同天地树女神一样绿色长发、有着如同天地树女神一样的神采眼眸、有着如同天地树女神一样的慈悲之心……然而这一刻，海洛伊却有一种好像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谣的感觉。
　　“对于炼金术师来说，即使知道代价深重也会义无反顾。”
　　“难道说……谣老师你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不……不会……这不是真的……您难道不是教导过我，伤害他人性命的事有违真理、循环有报吗？！”
　　“那我现在就教你另一条道理，世间有事已成注定。”
　　“什么是已成注定？朱诺下坠是已成注定？召来死灵骑士是已成注定？谣老师，你把人类的力量当成什么了！奥路埃尔本应成功……朱诺本应在欢乐的围绕之中……如果不是我提出了那该死的计划、不是我将朱诺的情报都交给了你、不是我离开了奥路埃尔而去企业之都研习，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海洛伊摊软在地，双手抱着头，不想再看到谣与丽芙，只想躲起来再也不要见到任何人。
　　“海洛伊，即使没有你的如果，命运也不会改变发展的方向……”谣走到海洛伊面前，露出微妙的表情，好似严肃又好似舒了一口气，“只是我一直理解错了一件事，原来你的信仰之神并非奥丁……死灵骑士会带着跟随他的灵魂离开，朱诺会重获安宁。海洛伊，我唯一的学生，如果是你……或许还有机会用自己的力量改变命运。”话罢，谣已消失在海洛伊眼前。
　　伊亚的手掌贴在墙壁，他闭着眼透过手掌感受传入脑海的画面，一步一步围着房外墙走着。画面结束了，伊亚睁开眼看去，自己手掌下面的似乎是老旧的机器人的残骸，它镶嵌在房屋外墙上面，好像要守护着这里一样。“阿修罗机械战士……刚才那些画面……是这座房子和你的记忆吗……”伊亚喃喃道，“曾听伊莲姐说过，没有生命之物也拥有记忆，它们的记忆就是如实将发生在它们周围的事情记录下来，只是若不经人的执念灌输，记忆不会轻易显露在人的面前……说的就是这种吧，海洛伊相当在乎这里，这些记忆大概是想分享给奥路埃尔……朱诺下坠之后，他还一心相信奥路埃尔会回来，本身这份执念就很不简单……”伊亚不禁感叹起来。
　　伊亚自问完全不了解奥路埃尔，只是单方面地觉得他与自己很像，从一开始不愿意接受成为鬼的事实，到后来不愿意放弃生前的记忆，但是自己已经做不到了，奥路埃尔或许还有找回记忆、找回真相的可能，所以才想要帮助他、救赎他，仿佛他实现心愿了，自己也就了却遗憾了。可是，伊亚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像海洛伊那样执着地相信奥路埃尔，他甚至有点嫉妒海洛伊，嫉妒他拥有自己已无法再获得的名为信任他人的情感。
　　奥路埃尔收起海洛伊的日记，身体摇摇晃晃已经站不稳了，好像自从他踏入朱诺的第一步起，就已经无法抑制内心的惶恐了……如此一来，算是找到朱诺下坠的真相了吧？算是找回以前的回忆了吧？但是心底还是空空的……再也见不到海洛伊了……再也回不到过去的生活了……再也承受不起毁掉朱诺的骂名了……奥路埃尔靠在墙内，光线从窗户射进一角，他缩在阴暗的一面，伊亚背靠在同一扇窗的外墙，沐浴在光芒之下。
　　虽说是鬼，N氏家族的人并不像传说中会惧怕阳光，不过是习惯了尼芙菲姆的黑夜。
　　“奥路埃尔，你放下过去了吗？”伊亚问道。
　　一扇窗户隔在两人中间，光与暗、明与晦、白与黑，本是同类的两人逐渐找不到共通的点，想要诉说与无法诉说、想要接受与拒绝接受、想要理解与不能理解，平面上看起来相交的线转换了空间就变成了平行，不论如何延伸长度，总有一段距离隔在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