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
-
第二天，还沉浸在睡梦里的司沉被摇晃而醒，他睁开迷蒙的眼，看见面前的有一张熟悉的脸一会儿拉近一会儿拉远——汤斡楠，他在干吗？
汤斡楠扶着司沉的肩膀，见对方还未完全清醒，再一次抓着他的肩前后摇晃。
“别摇了，晕死了。”司沉双手撑在床上，抬起头“你怎么还没走？”
平时汤斡楠都是在他醒来之前就已经不在牢房了，也没有叫醒他的举动，怎么今天就......
汤斡楠见司沉起来，听到他的话，也不回答，默默走到木椅边坐下，然后两眼一动不动看着他。
司沉看出对方在等他，便去浴室洗漱了一番，这回动作慢了许多，汤斡楠叫醒他时才六点，他整理好仪态后才六点半。他挂完毛巾，然后走到汤斡楠身后的木桌旁拉开抽屉。
汤斡楠夺回来的钱不少，司沉仔细数了一下，共有两千三。监狱里犯不着揣着这么多钱在身上，所以司沉想汤斡楠定是搜刮了不少人。昨天乔森也说医务室里躺着好些个人。司沉想到这便看了身侧的汤斡楠一眼，却没想到对方也在注视他，他对他笑了笑，心想这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悍。
他从中取了100元钱，其实他们两人一天用不了这么多，但防范于未然，遇到突发事件有钱总比没钱强。
汤斡楠依旧坐在木椅上，只是侧过身看着身边数着钱的人，见司沉突然递过来的50元人民币，他有些疑惑。
“拿着，遇到特殊事情要花钱才可以花。”意思是不许乱花钱。
汤斡楠扭过头，说了一句不要。他觉得已经有人包揽了喂食的工作，钱带身上便没了用处。
司沉见他又执拗起来，无奈地把钱塞回抽屉，嘴里嘀咕了一句钱是你的，你不要就算了。
两人等了又等，才见狱警来开门。
“你们先去食堂。”狱警说完，便去开下一间牢房的门。
一个个囚犯从开了锁的牢门内出来。司沉走在人群中间想，原来清早犯人“出洞”是这番热闹的景象。狱警只要开了门，就不去管他们，直到开完所有管辖内的牢门才会去一一查看每个房间的犯人是否都出去了。司沉前几天都是落在最后的，便由狱警亲自赶到食堂，所以不知道这种情况也是正常的。
司沉走在前头，汤斡楠跟在他的身后，他慢慢地走着，偶尔用犀利的目光锁定周围的人，因为他看到他们盯着司沉的背影猥琐地笑。汤斡楠有些不悦，加快步伐与司沉并行。
司沉看到汤斡楠走在他身边就对他笑了笑，忽然间，手上攀上了一只手，司沉惊讶，他的身体被快速地拉着往前走。
“走这么快干嘛？”司沉皱了皱眉。
“我饿了，钱在你那。“汤斡楠头也不转依旧大步地走。
司沉被拖着跟在身后有些郁闷——这小鬼刚才自己不要钱的。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
“怪物，你这是投胎去呢，也别拉着小美人啊。”
“哎，这小鬼才14吧，他那玩意能让小美人满意吗？是不是瞧见哥哥们的威武，担心小美人看上我们投怀送抱啊。”
一句比一句难听，汤斡楠突然停下来，向那些说话的人走过去，两侧的拳头捏得很紧，发出咯嘣的声音。司沉站在一边赶紧拉住他：“别管他们，我们当没听见就是了。”
汤斡楠虽然看着有些木然，但又不是白痴，怎么会不明白那群人渣口中污秽的言语，在监狱呆上的时间接近两年，听到的看到的让他早知道男人之间的事，只是，他的身体因为缺少食物而发育不良，到现在还未懂得那种事情带来的感觉。
司沉见汤斡楠还要过去，自己又快拉不住他，便气道：“走啊，不走的话你以后别跟着我了。”说完，便毫不回头地走了。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嘴里嚷着小美人走了，不要小怪物了。
汤斡楠的眸子眯了眯，凶狠的目光扫视了那帮人，然后转身跟上司沉。
难得今天小鬼跟他一同共进早餐，揣摩了他的食量，司沉买回了6个包子，还有两杯粥，司沉拿了一个包子一边啃一边搅拌滚烫的粥，摸了一下杯壁，感觉温度差不多了，舀了一勺，先用舌尖尝了尝——恩，温度适宜。
他将汤勺放进另一杯粥，然后把降温后的粥推到一直看着他的汤斡楠面前。
汤斡楠今天吃饭的样子比以往斯文许多，大概是昨天被鸡腿喂饱了。他一边吃一边看着司沉，直到那杯化去烫意的粥摆在自己眼前。
汤斡楠看了一眼拿过另一杯粥继续搅拌的司沉，然后将包子火速解决掉，在拿起最后一个包子时手犹豫了一下停在半空半响，转而拿过桌上的粥，大口大口地开吃起来。
粥是流食，非常容易消化，担心汤斡楠马上就会饥饿，司沉特意买了6个包子，自己吃一个加一杯粥足够了，剩余的便统统留给他。却没想到那小鬼还算有点良心，还将自己的包子剩下一个给他吃。
司沉开心地笑：“你要去工地干活，需要体力，多吃点。”
而汤斡楠喝完粥理都不理他就走了。
司沉拿起桌上的包子朝他挥了挥，说：“别在工地惹事。”然后在包子上狠狠咬上一口。
于民看了看低头认真工作的司沉，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汤斡楠怎么样了？”
正在缝合布偶的司沉闻言抬起头，说：“他没事，就一些皮外伤。”
“哦，那就好。”摸索了片刻，于民从身上的口袋里掏出一瓶药膏，说，“这个帮我交给他，可以吗？”
司沉觉得更加奇怪了——于民为什么一副关心那小鬼的模样。司沉停下手里的活，好奇地问：“你很关心他？”
“恩？哦，是啊。”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他以前帮过我。”
于民原本是一家小有名气的公司里的小职员，因为相貌出色而经常被派遣出席公司的外交宴会。
那天，因为一个项目关系到公司以后在行业里的发展，于是于民跟着上司到了市里最好的饭店与对方公司的领导商洽合作的事情。
两方谈到最后，于民没有说上多少话，只是替自家上司挡去了很多酒，整个脑袋晕乎乎的。于民觉得奇怪，平时酒量就这么练出来了，今天才这么几杯就已经快要撂倒他了，他认为事情有蹊跷。
摇晃着站起身抱歉地对上司说家里临时有事要回去，于民见上司笑着和对方公司的人点了点头，然后也起身，不过却把他按进原先坐着的沙发上，说公司就靠你了，好好陪陈总，公司会有补贴和奖励。
于民原先糊涂的脑袋在那一刹那有点清醒，他知道自己被下药了，他无力地靠在沙发背上看着上司离去的背影，心里一片惨淡。
那个叫陈总的色迷迷地过来抱住他，在他脸上猛地亲上好几口，于民佯装无力，任对方将口水留在自己的脸上，他们将地点转移到了一早就准备好的卧室，在陈总饥色地脱着床上的人的衣物时，于民用手勾住床边的瓷瓶狠狠砸了对方的头颅。
在看到敌人被自己砸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后，神智不清的脑袋再也无法得到一丝清明，于民沉沉地昏了过去。
之后他醒来就已经被手铐锁住坐在去往警局的警车上了，那帮警察告诉他，陈总因为瓷器碎片扎入要害而死，凶器上检查出于民的指纹，而且当时房门反锁，屋内除了死者，就是有于民一人，所以嫌疑最大的就是他了。
于民无力反驳，听着法庭判案后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声，他惭愧地低下头，心里一阵阵的发紧。他希望他们好好地活下去，忘了有自己这个儿子，幸亏他还有一个在国外留学的弟弟，自己走了，父母不至于心力交瘁。
与父母作了最后一次告别，他呆愣着任由刑警将他带往遥远的桑比亚监狱。
“于民啊，你为公司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陈总死了，我们秘密在他的公司栽培的人手不出几个月便能将他公司‘洗劫一空’，还记得公司说要给你的奖励吗？虽然事情超乎我们的想象，这也不是我们原先的计划，但却有助于了我们的计划快速推进，所以，桑比亚监狱是留给你在人世间的最后的选择。”上司在私下说完这番言论便开了自己的跑车匆匆而去，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昭示了飞黄腾达的明天，而这样的成就却是踩踏在他的生命上进行的。
于民和汤斡楠是同一批入狱的，那时刚进入的于民因为自身优良的条件而被很多人觊觎，如果他有后台倒也没什么事可以担心，但是偏偏就是这样如玉一般的人却连半个自我保护的资本都没有。
幸好典狱长顾虑到他那张惹火的脸，大概是因为当时典狱长新官上任没多久，为了不引起事端，特意让人安排他独自住一间。
即便如此，白天的时候，那群恶心的犯人还是占尽了他的便宜，但于民只能忍耐。直到某一天他被一帮人骗到了放风场的角落，那群人撕裂他的衣服，他挣扎无果，他们将他狠狠按在水泥地上凌辱，一人从他身上笑着起来后，下一个就脱了裤子准备前赴后继。于民记得那时的阳光被云层遮盖，他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后背摩擦的阵阵疼痛早已麻木，他的双目呆愣地看着灰暗的天空，云带很低，仿佛沉沉地向他压下来。
就在他绝望下去的时刻，一个瘦弱的身影窜进众人的视线，于民的眼睛亮了亮，似乎看到了希望。
他看见那个小孩狠狠地将在他身上逞凶的人踢开，然后拉起地上的他，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入下一场战斗。
于民狼狈地穿上衣物，忍住身后那处剧痛，两眼盯着汤斡楠，生怕他因为他出事。
最后的最后，于民记得汤斡楠擦掉嘴角边的血，不屑地扫视了一遍躺在地上叫痛的囚犯，然后看了风中的他一眼一瘸一瘸地往来路走去。于民也是一瘸一瘸地跟在他身后，夕阳落在他们的身后，将地上的影子拉得十分细长。
司沉听着于民娓娓道来的故事，手中的活始终停着，这代表着一种尊重。
他们坐在角落，身边没有其他人，所以不用担心会被其他人偷听到。于民说完后舒了一口气，说：“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司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自己内心真实的感觉，瞧不起是不会的，但带着一点尴尬和一丝同情吧。他摇了摇头，说：“有些时候我们没有那个力量反抗，只能承受，这不是你的错。”
于民释然地笑了笑，虽然还带着稍许苦涩，但能笑出来便已经很好了，他想了一下，问：“中午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吃饭吗？”
司沉笑着说：“当然可以，只要你不介意汤斡楠那小子的吃相。”
于民听着笑得更加开朗，一上午的时间在两个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中眨眼过去了。
汤斡楠下了工，走到食堂两眼巡视四周，当看到司沉身边坐着另一个人的时候，他有些不悦地走过去，然后坐在他们的对面，头也不抬地开始用餐。
“哎，汤斡楠，你这什么态度，看见人都不打招呼的啊。”司沉嚷嚷起来，还用勺子敲了敲他的饭盆。
于民由原先的期待转变为如今的尴尬，他感觉到对面的人明显的排斥他。但看到司沉对汤斡楠作出的一番随意的举动，让于民有些担心，他一直知道汤斡楠不好招惹，凡是得罪过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医务室里躺着的几个便是非常好的证明。但是很多人还是因为看他是个孩子，怀着侥幸心理捉弄他。
“吃饭。”汤斡楠冷冷地说，低着头想了一下，突然夹了一块猪肉放到司沉的碗里，“你吃。”
司沉意外，于民也意外，怎么是这个样子，他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有一个想法逐渐浮现。
“小鬼，你今天有点奇怪啊。”司沉看了看猪肉，没有找出这猪肉有问题，便放心地吃起来。
于民低着头嚼着饭粒，但心思百转，按他平日里对汤斡楠的观察，照理说司沉刚才的一番言行应该惹怒了他，结果却是如此。于民心里有些堵，觉得自己被隔阂在他们的外面。
“司沉，你这菜很好吃的样子，可以给我吃点吗？”于民笑着说。
“哦，吃吧。”司沉吃着猪肉含糊地说。
于民伸出筷子在司沉的菜盘里夹了一些菜，边吃边观察汤斡楠的神色，果然如此啊。
只见对面的汤斡楠狠狠瞪了他一眼，手上有青筋冒起。于民的心里有些疼痛，怎么会是这个样子，难道他忘记他了？还是经过那件事他瞧不起他？
三个人各怀心思吃完这顿饭。司沉不知道的是这顿饭之后除了他，那两个人的心境开始转变，一切都脱离了原先的轨迹。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