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红绫》醉醒边缘

5、第四章 竞画大会

　　随着一阵流畅的琴音，一年一度的竞画大会，在紫裳的一曲《柳娜（ｎｕó）》中拉开了帷幕。
　　华丽的舞台上，紫裳穿着浅绿与白色相间的云衫裙，头发绾成精致的发髻，柳眉红唇、白肌雪肤，宛若误入凡尘的仙子。
　　伴舞都着着鹅黄雪衫，脸上围着淡黄色纱巾，烘托出春天暖洋洋的感觉。
　　琴声婉转，仿佛在诉说着春天里美丽的邂逅。紫裳随着琴声腰肢轻缓地摇摆着，就如此曲的名字，如春风中的柳枝般婀娜多姿。
　　被鹅黄色包围的她，犹如在翻飞的柳絮中用舞蹈来诉说那场美丽的邂逅，那么投入、那么迷人。
　　琴声渐逝，柳也淹没在铺天的絮中，像是故事中无法避免的结局。
　　舞台已谢幕，前一刻还鸦雀无声的厅堂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掌声。她好一会儿才从紫裳的舞缓过神，震惊不亚于那些一楼厅堂上的人们。
　　“你说，那么大的一个舞台，又那么多人，紫裳站在那上面会不会感到紧张呢？”
　　她不似在等着他的回答，只是自言自语。
　　“会吧?如果是我，肯定会紧张。”
　　比起紫裳的舞，看着她被灯光模糊了的侧脸，听着有些落寞的声音，花落影恍惚间坠入梦中。一场不愿醒也不愿打破的梦。
　　她看着舞台上还在飘落的花瓣，好像触动了什么。
　　“落影。”她转头看他，笑容在灯火中晕染成美丽的画作，“我想跳舞。”
　　灯光迷离，红纱摇曳，他猛然吻住她，只是想要品味那最纯粹的笑容。
　　掌声雷动，花瓣翻飞，谁都没有留意二楼那一幕，那是一场比《柳娜》更唯美的故事。
　　她看着他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颤动着，脑中一片空白。
　　嘴上柔软的触感已离开，空留缠绵后的温度。她依旧愣愣地看着花落影，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仿佛能听到对方的心跳。清新的香味萦绕着，只缱绻淡淡。
　　她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
　　他只是看着她。
　　她正待发作，隔壁窗台上有人开口说：“花少真不愧是风流居士，得此红颜知己真真羡煞旁人啊。”
　　花落影猛地一惊，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隔壁窗台上有人，是他大意，还是此人武功太高？
　　纱帘内只隐约看见一名男子身影。
　　花落影折扇一挥，隔开两个窗台的红纱被撩到一边。
　　男子手抱一只碧眼黑猫，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捋着黑猫的身子，向他们露出妖娆的笑。她从没有想过男子也可以用“妖娆”来形容。
　　花落影看着他，脑中搜寻着有关的资料。
　　“请问阁下是？”
　　男子轻笑出声：“在下在江湖上只是是个无名小卒罢了。不过，此次想要麻烦花少些事。”
　　男子挥手一扔，速度之快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便被花落影横手接住了。花落影摊开手，手中是一朵红色的蔷薇花。
　　花落影只装糊涂。
　　“不知阁下什么意思。”
　　男子依旧捋着黑猫的毛，不愠不怒。
　　“千晓。花少是个明白人，这里耳目繁杂我就不点破了。只是希望你帮我查个人，或者，找个真相。”他伸出五指，“当然，酬金不会少于这个数。”
　　花落影看着手中的红色蔷薇，沉思了一会儿说：“找谁？”
　　男子看他不反驳，便扔过来一团纸。
　　“我想请你查清楚有关她的事。”
　　“好说好说，我们本来就是敞开门来做生意的，有钱赚什么都好说。不过，至少告诉在下一声阁下的名姓啊。”
　　男子笑了笑，亮了亮腰间银灰色的符令，便转身消逝在红帘深处。
　　花落影愣了好一会才笑起来。
　　“原来如此！”
　　他摊开手上的纸条，赫然写着被灯火氤氲了的三个字：洛红绫。
　　她看他在那儿发疯也不理他，瞪了他一眼继续看大会上的画了。
　　那些伴舞拿着一幅画，从舞台上下来，展开了画轴。现在展示的是无名的《梦回城》，可画上的主物却是半山腰上的一处草坪，一树一草画得极为细致，然而主题中的城在画中却是远处依稀的一个粗犷的轮廓，犹如雾里看花、镜花水月。
　　洛红绫低低的呢喃：“梦回城，梦回城……是落丹城？”
　　“无名应是天胤国人，这里画的应该不是落丹。”
　　她回头一瞅，看见花落影紧凑在身旁，想起刚才吃的亏便一脚踩了下去。
　　花落影无辜地看着她说：“舞儿……”
　　“离我远点儿，否则我阉了你！”
　　说完也不理他在那儿做垂泪状，自顾自的看着大会上的名画。
　　无名的画在整个四域里也就只有五幅，而在今天却有两幅展出，可见此次竞画大会的规模。不只为这两幅画，在座的大部分人是冲着画圣北孑的绝笔之作而来。
　　坐在这天下第一楼的坐席上，左右相伴的是沉香楼有名的美人，尝的是西署第一的美食，品的是那陈年的菊花酒，要说唯一的遗憾便是那北孑的《醉人间》此次仅供赏析，不对外竞卖。
　　洛红绫不自觉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菊花酒，像贪杯的小猫。结果还没看完整场大会就先倒了下去。
　　花落影抱住她下滑的身子。
　　看着她脸颊微红，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暗淡的光影，他轻轻吻住她的唇，辗转品尝着那清甜得菊花香。
　　她难受地呻吟了一声他才放开她，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笑容煞是好看。
　　“小家伙，要不是孟姨护着你，早把你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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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你不要贪杯，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他的手指按压着她的太阳穴，很是舒服。他有一双温暖的大手，仿佛能包容一切……
　　“绫儿……没事的……真的……”
　　那是怎样一个忧伤的眼眸啊，怎么可以忘记，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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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红绫猛地惊醒，发现她在自己的房间。
　　她走下床喝了杯醒酒茶，可脑中一直挥不去那双忧伤的眼睛。她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她知道，她忘记了很重要的人和事，重要到只要看着那人伤心就很难过很难过。就像现在，眼泪不自禁划过脸颊划出了伤心的痕迹。

　　小南给她绾了一个简单又漂亮的发髻，使得一直不怎么打理自己的洛红绫有了不一样的味道－－精致又干练的感觉。
　　“小南，千晓是什么东西？”
　　小南一边往她头上抹上发蜡，一边说：“千晓？呵呵，他怎么能是东西呢。他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百晓生，什么事都知道的。”
　　“那他现在在哪啊？”
　　“这个就不知道了，他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她点点头，依旧对前一晚的事一头雾水。千晓是吗？
　　前一晚，自从那名男子出现后就能感觉得出花落影那小小的兴奋，也不大留意竞画大会的进程了。
　　她想起昨天的吻，有些愤愤。
　　那家伙，孟姨不在，本性就露出来了。哼哼，以为本小姐好欺负。
　　小南看着镜中的洛红绫笑得那么阴森，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小姐，怎么了？”
　　“呵呵呵呵，没什么没什么。”

　　花落影斜靠在榻椅上，长长的黑发根根垂落，细长的手指来回抚摸着夜光杯的杯口。
　　　　“怎么样？”
　　底下跪伏之人只低低道：“没有查到。”
　　花落影扫下桌上的茶盏，看似怒不可遏语气却淡然。
　　“已经过了六天，养你何用？”
　　茶盏碎裂在夏玉兰的跟前，茶水渐在脸上她却不敢擦.。一向最为疼惜女子的花少对手下是毫无怜惜的。其实她可以说自己的苦衷，在天胤国那边没有足够的人手，人脉也没西署国广，进展明显地被拖慢了。但她知道，这在花少面前就只能是借口。
　　旁边的邢蔷薇给他递过手帕给他擦手。他拿起手帕一边擦一边冷冷地笑着说：“玉娘，不要给赤花抹黑。再给你十天。查不出来别来见我，直接去领罚。 ”
　　“是，阁主。”
　　夏玉兰磕了个头便出去了。几个丫环围过来收拾着底下的狼藉。
　　花落影瞅了眼站在身后的邢蔷薇，只淡淡道：“月舞是什么人？跟孟姨到底什么关系？”
　　他知道，孟姨一知道月舞参加竞画大会，就暗中私自购藏了一幅无名的画。其实，他本对她没有多大兴趣，不过平时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孟姨弄得如此神秘，总不免有一些小小的好奇。
　　邢蔷薇不卑不亢地说：“孟姨说是孟姨的侄女，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了。”
　　花落影看了她好一会儿，最终轻轻笑起来：“呵呵，不愧是孟姨教出来的人。”他最终饮下夜光杯中的火霂子，半闭着双眼品味着舌尖的快感。
　　“蔷薇，天胤国那边，你安排下去。”
　　“是，阁主。”
　　邢蔷薇福了下身，也出去了。
　　她闯进来的时候，花落影举着夜光杯，看着杯中胭脂色的酒发愣，不知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呢？”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一把抓过眼前的手往怀里一带，顺势抱住了她。脸对着脸，他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拿眼瞪他，挣开了他的怀抱。
　　“混蛋！”
　　花落影双手垫在脑后躺下来。
　　“舞儿，女孩子要懂得温柔。”
　　洛红绫磨着牙恨不得真把他给阉了。
　　“花落影，你知不知道千晓公子在哪儿?”
　　花落影抬眼看她。
　　“问这个干什么？”
　　“只是问问而已。”
　　花落影坐起来，靠在榻椅的靠背上说：“跟千晓见个面费劲得要死，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就可以了。”
　　“随便问问而已。不过还真有要问你的，你说五夜香是什么东西？我查了好多书籍都没有查到。”
　　“五夜香？你从哪知道的？”
　　“你就说知不知道。”
　　他摇摇头说：“改天我给你查查。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上了？”
　　她只说，记得在某本书上看到过，现在却想不起来了。
　　花落影也没追问。
　　她说要去练舞，然后便从花落影那出来，去了蔷薇阁。
　　如所预料，紫裳也在那。紫裳跟艳狸说着什么，见她过来就忙上前打招呼。
　　等练完舞，从蔷薇阁出来已经是日挂西边了。紫裳陪着她在园里散步。
　　紫裳说：“孟姨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夕舞大会的时候应该能回来吧。”
　　紫裳说：“呵呵，孟姨不在，还真有点想她。现在快到雨季了，以前她这个时候老范风湿的，不知道出门在外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哦？风湿？”
　　“恩，五六月的大热天还得拿着小火炉驱寒。记得去年这时候，正好我受了寒病得很重，孟姨捧着小火炉坐在床边给我喂药呢。时间过得真快啊……”
　　她应了一声，没说什么。
　　她们顺着廊子走，走到她的楼前就分开了。紫裳去主楼挂牌，她回屋子换衣裳。
　　等她沐完浴、换完衣裳、吃点儿饭，已是夜深了。
　　她坐在卧房的桌前，看了回史书便觉困倦。熄了灯起身正待关窗，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窗口窜了进来。来不及尖叫，一把生冷的东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