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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梦里梦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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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的脸模糊难辨,声音却是低沉好听。
“如果那样,我会选择忘记。”
灼灼的桃花下,少女的笑颜堪比那绚烂的桃花。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就化作那五夜香天天缠着你,看你还敢不敢把我忘记!”
……
冰冷的剑锋刺过来,仿佛能听到血肉撕裂的声音。漫天漫天的血色,某种液体脱落眼眶直直坠入黑暗中。铺天席地的痛几乎让人窒息……
洛红绫猛地惊醒,眼角还挂着残泪,满身都是虚汗。
她看看窗外,窗外已是大亮。
小南推门而入,捧着铜盆看她满头虚汗,问怎么了。她只是摇头不语。只是个梦,醒来却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圣姬从最基础的开始教洛红绫,她也学得颇为认真。
夕阳西下,整个沉香楼都淹没在金色的光辉里。夕辉透过蔷薇阁的天窗,洒向了汗湿的背影。
艳狸给她压腿,却惊讶于她的柔软,实属跳舞的奇才。
艳狸低头想了想说:“想学《夕梦雪》?”
“恩!三个月能学完吗?”
艳狸的回答不留余地。
“不能。”
她转头看她,心想不就一个舞吗,三个月还学不完?
“那可是连我师父都跳不了的舞,这世上或许只有那个人会跳了吧 ……”
“师父?你是说玉先生吗?那个人又是谁?”
艳狸看着蔷薇阁前的霓裳树,脸上竟是向往的神色。
“夕舞。”
“夕舞?夕舞大会?”
“是以她名字命名的。”
“那她人呢?”
艳狸转身系上披肩,整了整裙摆说:“不知道,已经失踪二十年了。”
“今天就到这儿。”
艳狸向外走着也不管她怎么说。
那个时代她不曾经历过,只是在师傅那里听说过歌舞天下的传奇。
夕阳的光辉最终消逝在霓裳花瓣间。艳狸看着满院满院的霓裳树想着,这些花也该要谢了。
洛红绫收拾了一下,一出蔷薇阁就看见路过的紫裳。紫裳看到她,手不自觉地揪紧裙带,脸上依旧是温婉的笑容。
“我还以为月舞不来学舞了呢,原来在这儿开小灶呐!”
她走下蔷薇阁的石阶,跟紫裳一边走一边说:“没办法啦,没基础又跟不上你们,只能另学了。”
“圣姬肯教你?”
“呵呵,还不是我死皮赖脸地求她,她没办法才教我的。你呢?你去哪里?”
紫裳垂下头,淡淡道:“去挂牌。”
洛红绫有些尴尬地转了话头,她几乎忘了沉香楼不只是天下第一楼,还是天下第一青楼。
回到住处,小南说花少找她。她问什么事,小南只说不知。
她简单地沐浴了一下,换了件衣裳才慢吞吞地去向主楼的包间。
沉香楼可以说是青城最繁华的地段,尤其是霓裳花开满的夜晚。
当大大小小的灯笼挂起,灯光透过琉璃瓦发出朦胧的线路,暖风轻纱垂落,这雄伟壮丽的沉香楼在温柔的光晕下隐去了白天的棱角,脱了胎换了骨,疑似误坠凡尘的仙境。
她站在包厢的窗前,品着微甘的菊花酒,望着眼前纸醉金迷的世界,如迷路的小孩儿般带着不知所措的神情。她知道,她不属于这样的世界,可是……她又该属于哪儿?
虽然无声无息,但洛红绫还是闻到了那有些熟悉的花香,不似其他香浓甜腻,反而夹有淡淡清新。她转头,看见不知何时进来的花落影拿着酒壶悠然自得地倒酒。
他看着她将脆弱的神情收得彻底而干净,嘴角便不自觉地微微翘起。
“舞儿,独饮伤神。”
说完向她举了举杯子,便自顾自地喝干了杯中酒。
虽不是很熟,但这种亲昵却并不让她感到反感。
花落影一身华服锦缎,如墨的青丝依旧松松垮垮地绾在脑后,很是随意。细致而白皙的肌肤,一对含情的桃花眼,带着一种超越性别的美展现在这浓烈而繁华的夜幕中。如此妖孽何处寻?
他走过来与她一并站在窗前,一起俯瞰一派醉生梦死。
“找我有什么事?”
他用受伤了的眼神看着她,话中尽显可怜。
“没事不可以找你吗~~?”
她的眉角抽搐了一下,杯里的酒差点洒出来。
他从怀里抽出一封信在她眼前晃了晃,笑得很是奸诈。
“孟姨的信哦。”
她伸手没抢过他,看着他把信举得高高的,歪着头看他要干什么。他晃着手中的信件,不怀好意地说:“我都给你当信差了,总得给点儿好处吧。”她又伸手,可惜没他高,抢不过他只好气氛地说:“要怎样?”
“就是……”他抬起她的下颌与她四目相对,眼波流转间缓缓地靠近。即将触及时她只是灿烂一笑,笑容天真无害。
“你说,孟姨回来会不会扒了你的皮?”她又摇摇头,眉目间尽是怜悯,“不不不,扒皮太轻了,我想应该会阉了吧?”
他像被捏到七寸一样气焰一下消了下去,赶忙跳开来干咳了几声。
“喏,给你。”说完把信递给了她。
她展信看了看,只是些报平安的话。
花落影好奇地刚一凑过去,她便利落地收了信。
“孟姨说什么?”
她看看他,笑容依旧无害。
“想知道?”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谓的男人的第六感?
他忙摇头:“不想!”
她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菊花香缠绕在唇舌间,很适合女子喝。花落影见她安静地喝着酒,也不说话。
只剩淡淡的花香萦绕在二人周边。
洛红绫轻嗅了一下问:“你身上,应该是什么花吧?”
“冰凌花。花期在一月份最为寒冷时,花也很小很难看。”
“哦。”
花落影斜斜地靠在栏杆上,看着灯光透过红色的纱帐落在她的发间,泛起不一样的光泽。
“舞儿。”
洛红绫抬头看他。
“恩?”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漂亮。”
“能入花少的眼,我应该说谢谢吗?”
她想,不愧是有名的风流公子,真真无处不留情。
“听说最近有一场竞画大会?”
最近花落影忙上忙下地布置着会场,迎接一年一度的竞画大会。不过,此次竞画大会因为画圣北孑的绝笔之画──《醉人间》压轴而空前隆重。以前楼里的事一直都是孟歌在打理,此次孟歌去天胤国他没办法才赶回来撑场面。
“恩,怎么了?”
她轻轻摇头:“没什么,这几天觉着闷,正好可以解解闷儿。”
“你不是在跟圣姬学舞吗,怎么会觉着闷?”
“是啊,除了跳舞没什么事可以做啊。”
花落影轻抬她的下巴,眼神魅惑。
“寂寞了?”
她笑了笑,笑得很无害,然后抬起手“啪”的一声打落下巴上的手。
“去~死!”
“啧啧,女孩子要懂得温柔好不好。”
说完又斟了杯酒,一饮而尽。一直喜欢浓烈的火霂子的他,第一次觉着这清淡的菊花酒也别有一番风味儿。
紫裳是沉香楼里的舞魁,竞画大会的开场舞由她来跳那是当之无愧的。因此,她也经常出入蔷薇阁,就算授课结束也会在旁边看着洛红绫学舞,然后再跟圣姬探讨关于排舞的见解。而且她还每天跟舞先生排舞、练舞,看得出来对这场开场舞很是在意。
而她,越往后学越愚笨,每次总是被艳狸骂得想要自我了解了。她说,她可能真的不是跳舞的料。艳狸看着她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依旧用没有情感起伏的声音说:“那当初为什么要开始?”说完便甩袖而去。
她以为艳狸生气了,可第二天艳狸依旧准时来给她授课,什么都没说。
紫裳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这种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时间总是不经意地跳过故事的长河,让人无措地迎接着陌生的相遇与撞击。
一夜暴雨,霓裳花瓣全部凋零,是梦中,还是梦醒?
……
“绫儿,喜欢跳舞吗?”
空荡荡的空间里,一直回响着这空灵的声音。
霓裳花瓣飘零,交错间现出女子绝世的容颜。
她说:“绫儿,喜欢跳舞吗?”
小女孩儿脆脆的声音响起:“喜欢!”
女子解下腰间红色的似玉非玉的铃铛系在小女孩儿身上,眉眼间满是笑意。
“既然喜欢,那这个红铃就送给绫儿了。”
小女孩儿摇了摇红铃,听着清脆的响声笑着说:“它也叫红铃,娘!它的名字竟然跟我一样!”
……
“姐姐……”
小男孩儿用漂亮的黑眸看着她,眼里是止不住的伤感。
……
好冷,好冷,仿佛冻得整个身子都麻木了。以为就要这样死掉,可一个温暖的怀抱从后面拥住了她,耳边是让人安心的声音。
“绫儿,有我在,不要睡,不要睡……”
……
她最近总是整夜整夜地做梦,早上一醒来也记不大清楚做了什么梦,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来。
随着竞画大会临近,二楼的雅间除了花落影的特定包房,全部都在大会开始前就预订出去了。竞画大会当天,一楼更是爆满,座无虚席。
她和花落影站在包厢的半圆形窗台上,看着被装饰得华丽非凡的舞台。花落影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笑着,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像小猫一样品着菊花酒。
洛红绫凑到花落影面前嗅了嗅问:“花花,为什么你一个大男人身上会这么香?”
花落影怔愣了下,后知后觉地喊道:“花花?”他敲了一下她的头,“小丫头,跟哥哥不能这么没上没下的。”
她好似微醉,只是傻傻地笑着。
花落影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孟姨把这个丫头托付给他,还真是个不好办的差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