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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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艾瑞克番外
一千个灵魂飘荡，好像雪花，那样美。
阿伦……阿伦，你看到了吗？
对不起。
“艾瑞克.斯林维先生，恭喜您，一千个纯洁的灵魂终于集齐了。”微笑着拍手的恶魔执事，彬彬有礼的声音犹如碎冰一般可以刺痛人心，“不，事实上是一千个毫无意义的灵魂。”
我花费了如此多的时间和精力，我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和牺牲，如今终于集齐了足够的灵魂，可是……最后一个纯洁的灵魂，来自于阿伦。
长久以来我为了治疗阿伦的“死亡荆棘”而搜寻所有我能找到的资料，却毫无所获，直到元旦联谊我抱着睡去的阿伦回到他的住所时，听见他睡梦中的呓语。以一千个纯洁的灵魂消除死亡的诅咒，从没有杀过人的我，迈出了拯救阿伦的第一步，从此，万劫不复。
但，我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一切会是这样结束。
一千个灵魂，或许真的能如传说中那样将阿伦从“死亡荆棘”中拯救出来，但是却不能让他死而复生。在我费尽心思逃过死神派遣协会的同事的时候，在我想尽办法回避中国修罗夜鸢的调查的时候，在我寻找一切可能掩饰自己堕落肮脏的行径的时候，我却没有停下来想一想，如果阿伦先行一步，我的所作所为还算得上是什么？
为什么要去救夏尔.凡多姆海恩？只要杀了他灵魂就可以集齐，我就可以救你了啊！
怀中的阿伦安静地合着眼，仿佛是初到人世的婴儿，天真，且不解世事。而我看着这样的阿伦，毫无办法，只能紧紧地揽着他，然后让自己绝望的眼泪浸湿他的衣襟。
“那么想要灵魂的话，就把我的也拿去吧！反正也已经是将死之身！”
经过水晶宫的屠杀歌剧，我又收集了近七百个灵魂，在这样成功指日可待的时候，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开心，因为阿伦，他亲眼看见我在水晶宫的行为，他喊出的一每句疑问对我来说都是痛苦的凌迟，阿伦甚至想要贡献出自己的灵魂企图让我减少一个杀戮的无辜对象。
多么愚蠢啊，如果阿伦死了，我所做的一切就都变得没有意义了。即便是一个荒诞得像是童话一样的方法，那也是我唯一找到的能够救阿伦的途径，我别无选择，就算在渺小的可能性，也只有依靠它。
死神永恒的生命，是黑暗。阿伦是其中仅有的一点点光明，我可以做扑火的飞蛾，化为灰烬也要让他继续明亮下去。因为没有人知道，遇见阿伦，是多么的难得。不堪的事情，就都让我来做吧，只要能够留住阿伦。
“我不会再让你杀人了。”拉住我的手臂，阿伦认真而坚定地说，“但是，在我的□□消失之前，请让我与你并肩通行吧。这样，就算我死了，就算那道光已经淡薄如残像，它也可以为艾瑞克照亮前路。”
不敢相信这样的我还可以有资格和清澈的阿伦站在一起，而阿伦只是笑着摘下眼镜说，果然死神是大近视啊，现在连你的模样都看不清了，还说什么罪孽呢。
阿伦，我也是在摘下眼镜以后，才看出你居然是这样一个固执的死神。
“艾瑞克前辈为什么一定要跟来啊？我一个人也可以啦！”
不满的阿伦不知缘何在我看来可爱得很，而他自己大约不知道，因为他正为了我方才向威廉要求跟他一同做本次的任务而发脾气。不管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前辈了，阿伦有的时候却还是孩子一样。
这许多年以来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你的水平高低么？毕竟我们可是死神派遣协会里的黄金组合啊，难道现在想要把我丢到一边去么？阿伦这小子真是翅膀硬了，想单飞了？不过，最终阿伦还是扛着自己的死神镰刀跟在了我的身后。
说起来因为协会里来的那个修罗，我和阿伦已经很久不曾像这样在一起活动了，搞不清楚那个瘦瘦小小的夜鸢有什么样的魔力，将阿伦吃得死死的……阿伦不喜欢我这么说，上一次我不小心这样说了他还跟我闹脾气。明明就是啊，虽然说是男人，却柔弱得像女人一样，威廉还说实力很强，真是，哪里看得出来！
“夜鸢啊，其实很脆弱的，别看他整天冷冰冰的，难道艾瑞克前辈看不出其实他蛮依赖罗纳德么？”阿伦提到夜鸢的时候居然是笑得很温柔，这小子，是不是皮痒了？不过既然他说夜鸢很依赖罗纳德，也就算是放了我一半的心。
欸？为什么我要放心？
活见鬼！
“试想某天去到一个地方，然后你就会毫无预警地死在那里，是多么可怕而又无可奈何的一件事啊！”
新来的死神，属于自己的眼镜和镰刀还没有用习惯，却学会了这种多愁善感。虽然听起来与死神身份相悖，但在他之前，我竟然找不出怀有这样想法的同僚，果然，这个小家伙是个难搞定的角色。正想回头说两句什么，却发现那个名叫阿伦.汉弗瑞兹的新进死神坐在死亡预订者的宅邸台阶上，已经泪流满面。
在为死者而哭吗？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死神呢，居然会替那些不值一提的人类担心忧虑，甚至是为了带走他们的生命而忏悔。
最终让阿伦恢复心情的不是我，而是庭院里那种我没有见过的紫色小花。阿伦说那花名叫石楠*，花语是孤独。我打断了阿伦忧伤的论调，从心底，我觉得他不该这样难过。生生死死都是人类的事情，一个死神操什么心呢？还说什么孤独，可那石楠花不是成片成片开得很好么！人生来都是单独的，可是这个世界却都是大群大群的人在一起啊！
“艾瑞克前辈你啊，有时候还真是爱耍酷呢！”看着阿伦尽管转悲为喜却还红着眼圈的小脸，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耍酷什么的，偶尔还是要有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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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利刃刺入我身体的声音，我感觉到金属冰冷的温度，我知道那是塞巴斯蒂安用阿伦的死神镰刀洞穿了我的胸膛，而我所能想到的竟然不是反抗，我仅仅在为自己肮脏的灵魂而羞愧，因为临死之时，我居然还要玷污阿伦的东西。
对不起，阿伦，对不起。还以为可以救你，而最终却是因为我，让你失去了生命。记得你曾说我收集灵魂是为了你在加重我自己的罪孽，其实，在我看来只要能够与你共同分担苦痛，无论什么代价我都舍得。只可惜，我根本不像我想的那样强大。
阿伦，你不是说人类孤身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与他人相依为命么？那么我想，我之所以流连在这世界上，大概就是为了与你相遇。所以阿伦，在遇见你以后，请让我改变这种寂寞的命运吧。在这黑暗得连自己都要被堙没的永恒里，我想与你同路，与你相伴，与你携手并肩，因为你就是我一切的向往。
意识伴随着剧痛逐渐模糊，我凭着最后一点力气俯身，轻轻吻过阿伦冰冷的脸颊，淡淡地扬起微笑，这样的触碰，只要一次我就满足了。
面对死亡，我心甘情愿，因为我知道，这一场荒谬的救赎，终于落下帷幕。
呐，阿伦，我们去远行吧。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任何地方都好，既然我们的命运已经重叠在一起，那么就让我们的孤独也重叠在一起，这样才不会显得难过。阿伦，我不想看你再为人世间的生离死别而忧伤，我想要让你微笑，纯净如同美丽的石楠花。
倒在阿伦身边的那一瞬间，不知缘何，我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阳光温暖的早晨，一个有着柔软的茶色头发和清秀的白皙脸庞的新人走到我身边，清澈见底的眸子在镜片后向我腼腆地笑着：
“艾瑞克前辈，我是阿伦.汉弗瑞兹，请多关照。”
接着，世界暗下来，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呐，阿伦，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