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阳光》某人善呓

6、第六章 坚持

　　陆海阳焦急的等在教学楼下，已经快10点了，殷薇还是没有出现。

　　手握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的拨着那个烙印在心里的号码，冰冷的语音始终重复着：“您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陆海阳不敢走开，怕那个坚强的小鸟会找不到自己时会露出迷茫和恐惧。他又想飞奔在盲道上，一路跑到那个傻孩子的楼下，拉着她，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慢慢走过来。

　　盲道一路通到教学楼下，陆海阳一瞬不瞬的盯着绵延的那一端，直到一个孤单的身影一瘸一拐的出现在地球的那一端。

　　陆海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跑得那么快，几百米的距离，就好像一瞬间自己就掠过。

　　“陆海阳…..”殷薇感受到一双手紧紧的握住自己的肩，熟悉的味道，他呼吸那么急促，“对不起……”

　　看着殷薇略带哭腔的撅着嘴，陆海阳满腔话语，一滴都倒不出。

　　多想把你拥进怀里，多想让你远离冷漠孤寂，想让你忘记一切世间冷漠于无助。

　　“陆海阳，我摔跤了，手机摔坏了。”殷薇伸手拽住陆海阳，小嘴厥得老高，一脸不爽，“郁闷死了，一摔跤就晕头转向的，根本分不清方向。”

　　殷薇摔跤了！陆海阳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的一下，微微松开环住她的手。

　　殷薇今天穿了针织毛衣，一条泛白的牛仔裤上，膝盖的位置很显眼的蹭到过地上。

　　陆海阳蹲下身，隔着牛仔裤轻轻的揉着殷薇的膝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不疼了，真的。”殷薇低着头小声嘟囔，“你别这样啊，旁边有没有人看到啊，太丢人了。”

　　陆海阳抬头，周围三三两两路过的学生在不远处偷笑，他也不管别人该怎么想了，起身径直拉着殷薇往教学楼走。

　　“哎哎！你慢点！”殷薇被陆海阳一拽，差点摔个趔趄，陆海阳应该是生气了，力气好大，“拜托，我跟不上的。”

　　“殷薇。”陆海阳猛然停住，声音十分痛苦，“你哪天才能想到我？我在为你担心为你着急你知不知道？”

　　殷薇差点撞上陆海阳宽阔的背，一时气短，嘟嘟喃喃的讲：“我自己行的，不用你一直跟着的。”

　　“你就这样还叫你行的？你行什么行？”陆海阳恨不得敲醒这位迷糊的小姐，“求求你能不能稍微顾及一下别人？我这么担心还不是为了你？”

　　“我没有要你担心！”殷薇鲠直了脖子倔着小脑袋，“我能一辈子都靠你吗？我能一辈子都不摔跤不跌倒吗？我能每次有困难都找到你吗？”

　　殷薇喘着气继续说：“我是残疾，我是个残疾人，但是我不愿就这么没尊严的活下去！我若不能自己独立，那我永远是生活在黑暗世界里的殷薇，没有阳光的殷薇！”

　　“敢情我这么担心你，对你来说都是没有尊严的事情了？”陆海阳怒极反笑，“殷薇，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什么？”

　　“对不起，陆海阳。”殷薇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对不起，谢谢你，我不需要你像照顾残疾人一样的照顾我。”

　　我不要你用看待残疾人的眼光看我，我不愿承受，在看不见的地方，你用那种怜悯、悲戚、哀伤的神情，看着少了你就不能动弹的我。

　　我不要同情，我也不要怜悯。

　　让我独自做自己，若我没有独自站立的勇气，还有谁能拉拔我？

　　陆海阳，我恳求你，把我当作是那个充满阳光的殷薇，而不是沉沦在黑暗边缘的自己。

　　看着面前的殷薇倔强的咬着唇，陆海阳心里一片茫然，原本那只微颤颤的小鸟哪去了？

　　我所求的，只不过是尽我所能，让你摆脱黑暗带来的不便。

　　你今天一切遭遇，都是因为我，虽然你不知道，但我真的想要赎罪，不，赎罪怎么够。

　　你没有了眼睛，我就做你的眼睛；你没有了光明，就请让我为你带来光明。

　　我愿成为你的手你的脚，你的眼睛你的方向，但请你不要拒绝我，这颗被罪孽煎熬的心。

　　两人四下无语，面对面站在，静谧的空气结了冰，僵硬的矗立在两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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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薇这几天很不开心，包括同寝室的学姐，甚至寝室楼看门大妈都能看出来。

　　“薇薇回来了啊？”寝室楼宿管阿姨亲切的招呼她，“今天也是一个人去上课啊？路上当心点慢点走啊？”

　　“知道了，谢谢阿姨。”殷薇咧开嘴一笑，旋即踏上盲道。

　　自从上次自己发了脾气之后，陆海阳再也没有出现过。

　　手机摔坏了，学姐替自己送去修；裤子脏了自己也洗干净了。

　　唯独每天守候在教学楼下的那个人，不见了。

　　殷薇试着不去想他，试着忘记陆海阳这个名字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每次夜里睡不着，辗转反侧，又会伸手去枕头下面原本放手机的地方摸索呢？

　　可是为什么每次走在盲道上，感受着阳光的温度，自己好像对身边的那个人说，今天天气真好。

　　可是为什么每次上课下课，总要等到最后一个走出教室，走得如此慢，左顾右盼，等着谁接过自己手中的书，牵起自己的手带自己回寝室。

　　陆海阳我不想你，一点都不想！

　　殷薇觉得自己很委屈，那天自己脚踩着盲道笔直往前走，她又怎么会知道，盲道当中会有一辆自行车。

　　直直撞上去的那一瞬间真疼，殷薇含着眼泪站起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扑到陆海阳怀里去哭。

　　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懦弱了？

　　殷薇揉了揉膝盖晕头转向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沿着盲道走，当时的自己，一心想走到教学楼下。

　　因为在那边，陆海阳正在等着自己。

　　想着那次的事情，殷薇又觉得鼻子酸酸的很委屈。

　　陆海阳还是不来找自己，自己根本联系不到他，连对不起，也能让他知道。

　　独自走在盲道上，身边不再有熟悉的呼吸陪伴，道路的那一头，也不再有人继续等待。

　　“当心！！”

　　殷薇只听见有人冲着自己大吼，无奈自己只能感觉到那个方向，定定的站在原地。

　　只觉得有人从自己面前一阵风般的刮过，带着熟悉的味道。
　　“打球看着点！”陆海阳一把挡掉向着殷薇飞来的篮球，愤怒的瞪了一眼肇事的男学生。

　　“抱歉抱歉！球跑偏了！”男学生飞奔过来，不停的打招呼，“实在不好意思，我叫了当心了。”

　　“哎！那个不是殷薇么？”另一个男同学跑过来捡球，“姑娘真对不起，上次我们打球时候把自行车停那边，没注意底下是盲道。那告示贴出来之后我们都注意了啊！再没有占道停车了，你放心走。”

　　“我靠！小李，原来上次是你啊！”第一个男学生拍了一把第二人，“都是你闯出来的祸，你小子这么殷情做什么，没见人家有护花使者了吗”

　　等人群散去，陆海阳阴沉的脸像要滴出水来，殷薇就在自己身后，自己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几天，陆海阳很是煎熬，每天徘徊在校园，远远的看着那个脆弱却骄傲的身影来去，从寝室楼，到食堂，再到教学楼，水房。

　　出门怕被楼梯绊了，走路怕被太阳晒了，就连买个饭打个水，自己也怕她被烫到。

　　只能在远处，默默的眼看着她来来去去。有时身边会有她学姐陪伴，可更多的，是她一个人默默的踏在盲道支着盲杖。

　　陆海阳真恨透了自己，无能为力。

　　他每天早晨睡不着，早早的起来守在寝室楼楼下。清晨的校园非常安静，他闭起眼睛，用脚底感受着殷薇每天走过的路，一遍又一遍。他细心的踢开盲道上的小石子，他给每个公告栏都贴上自制的告示，请勿占用盲道，请勿在盲道堆物。他每天打电话给殷薇寝室的学姐，一次有一次，拿起的手机又放下，想拨那个熟悉的号码，却按不下键盘。

　　殷薇会怎么看自己？她会不会一直生气？她怎么才能消气？自己不在身边她会不会渴了饿了累了？她一个人走路一个人上自习，听课会不会有困难？手机掉了她用什么录音？想复习的时候谁读给她听？

　　陆海阳觉得自己快疯了。

　　“陆海阳！”殷薇大声地叫出思念了很久的名字，“陆海阳不要走！”

　　陆海阳猛然回头，身后，那个温婉可爱的女孩子，那个坚强阳光的殷薇，哭了。

　　满面泪水，纵横在红扑扑的双颊，她的眼睛在笑，她叫自己的名字，她让自己留下。

　　殷薇只觉得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环绕，陆海阳的怀抱犹如春日午后的阳光，温暖飘着好闻的气味。

　　“陆海阳，留下来，陪我，别再消失了求你”殷薇哭得满脸是泪，孩子气地将泪水蹭在陆海阳的胸前

　　陆海阳紧紧拥住怀里的人，无声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殷薇，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