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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紫藤酥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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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如剑本来打算多购一马,可琴谣却不擅骑术,所以两人合骑一马。以前琴谣出行自是乘坐马车,何曾坐过马匹,因此坐在马背上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摔落马背。衣如剑见她手足无措,只好用手按住她的肩膀,稳住她的身子。这么一来却也走不快了,回到雨规瓷坊也就五天之后。
衣如剑先翻身下了马,之后搬来张凳子,扶着琴谣离开马背。琴谣对这个陌生的地方依然有些不安,只能寸步不离衣如剑。
衣如剑带着她来到画室,那时沫璃依旧执画笔画瓷,待他们进了画室才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不过当见到琴谣之时,她不由震了一下,本来也算不得什么,不过琴谣的手紧紧抓住衣如剑的袖子却又是大大的不同。
沫璃问道:“衣郎,这位姑娘是?”
听到“衣郎”两字,琴谣的表情也微微生变,只是她在青楼多年,善揣摩他人心思,当下不顾沫璃是在问衣如剑,抢着回答,“我叫琴谣,姐姐好漂亮啊!如剑也常与我提起你。”自一副与衣如剑相当熟络的样子。她当然清楚,论了解,沫璃对衣如剑的了解绝对比她深,但那并代表什么。
走出青楼,她需要一个目标,没有目标她便无法生活,而衣如剑很明显就是那个目标,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人把他抢走,即使那个人认识衣如剑在前,即使衣如剑透着对那个人的爱慕之情。
那八天算什么呢?仅仅是手段?琴谣并不相信,如果没有投入感情,衣如剑无法让她离开那儿,所以一定在不知觉中,衣如剑对她投入了真情,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妹妹过奖了!”与琴谣的心思不同,沫璃倒真没想到其他地方去,她相信衣如剑,这三年并非白过,其中的日子是平淡无奇,只是正因为是平淡才显得牢不可破。
衣如剑也没想什么,也许他有想一些事,只是我们以为他什么都没想,脸上笑嘻嘻的表情总让人觉得他对任何事情都没在意。衣如剑说道:“沫璃,我打算送她去塞北,可能又得离开一段日子了。”
琴谣很适时宜地补了一句,“是啊!听说塞北的日落很漂亮,如剑说只要看过一眼就终生难忘呢!怕他也会让那美景迷住,不回江南了!”她话中有话,已经开始在按时沫璃,她就是那美景。
衣如剑笑嘻嘻说道:“胡说,我哪有说过,小谣可不能污蔑我!”
“有么?”
两人的对话就如情侣之间的交流,半点也不生分,站在一旁的沫璃倒如局外人。
“衣郎,我也去。”不知只是为了气琴谣还是处于其他的目的,沫璃的语气很坚决,“反正画室的工作也尽数完成,下一批要到六月份,我打算趁这段时间到处走走,衣郎把塞外说得那么美,我也打算去看看。”她稍停了一下,一副弱弱的样子,“难道衣郎认为我是包袱么?”
衣如剑表情一收,稍作考虑,“如果你干爹不会责怪我拐了他宝贝女儿而把我给辞了,我可是乐意之极,我说过会带你游遍中原的。”
那种表情,衣如剑仅在认真的时候才表露,对琴谣与沫璃两人的感情孰轻孰重,自是一目了然。只是琴谣没有放弃,因为他的认真也曾为她展露,正是那看似轻佻的坏笑,让她抛弃以往,追寻着衣如剑离开青楼。
只听沫璃道:“干爹那边我会与他说的,衣郎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小谣身子单薄,不能连续赶路,就在瓷坊休息一晚,明日出发吧!”
对于衣如剑的建议,两人倒是没意见,琴谣当晚便在雨规瓷坊住下了。本来沫璃打算给她安排一间屋子,不过琴谣却要求与沫璃住在一起,引得衣如剑有些不大好的想法。
第二日一早,衣如剑起了个大早,他回到那间画室,只是琴谣也在,她大概是睡不惯陌生的床,所以早早起了床。琴谣指着一个瓷坯,“如剑,你会画吗?”
衣如剑笑着,“我都当了三年的画师了。”
“教我。”说着便抓起一支毛笔来,只是她并不谙此道,抓笔的姿势便是十分怪异。衣如剑走到她身旁,掰开她的手指,让琴谣的无名指抵住笔杆下方,中指与拇指由两侧夹紧,食指半弯曲抵住笔杆上端,硬让她这么握着。
“这么握画得了么?”琴谣似乎对此很有兴趣,她随手拿起一个瓷坯,随手画上几笔,只是完全控制不了力道,瓷坯上多了几处污痕便没其他了。衣如剑轻笑一声,握住她的手,在瓷坯上添上几笔,立即化腐朽为神奇,将刚才的污痕串联起来,化为一棵墨竹。却见竹叶飘荡,竹杆挺直,是为迎风墨竹图。
琴谣忍不住赞叹,“你究竟还有什么神奇的本事没施展。”
衣如剑也没回嘴,依旧一副不为意的嬉笑。
琴谣的目光却飘到衣如剑身后,“姐姐,你早。”嘴角微微一翘,以胜利者自居。衣如剑松开手,说道:“如若你对此道有兴趣便让沫璃教你吧,我当时也是她教的。师父在上,小徒有礼了!”说着便做作地向沫璃行了个礼。
沫璃听着脸上露着微笑,“衣郎,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吃完我们就可以上路。马车我也着人备好,妹妹就不必太担忧路上颠簸。”
琴谣也学着衣如剑向沫璃行了个礼,“多谢姐姐。”
“妹妹客气了!”
假如有第四个人在场,一定会觉得气氛很诡异,虽然两个女人在“姐姐妹妹”叫着,但总有股寒意冒了出来。可衣如剑还是那一副表情,不知是真没觉察还是没有表示。
待吃过早饭,三个人便出了雨规瓷坊,由于同行两人都是柔柔弱弱的女子,衣如剑便当了一回车夫。只是赶了一半,琴谣却由车厢中走了出来,就坐在衣如剑旁边。
“怎么不在里面待着?”衣如剑大概只是因为无聊随口问问罢了。不过琴谣却答得正经,“想吸一下外面的风香,你果然没骗我,和你送我的香味是一个样。”她轻拍衣如剑的肩膀,指着路旁的小草,“是‘垂怜’!对了,为什么要叫‘垂怜’呢?”
“你还记得?根本就没这个名字,草大概都差不多,那些只是我胡说八道的。”他对着琴谣笑了一下,“没想到你还记着。”
“记着,我都记着,你的话。”琴谣本以为她会很平静,毕竟比这再肉麻的话她也对其他男人说过,不过她脸红了,那时她才明白,因为不是真心所以才会那么平静,就因为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即使衣如剑没听出东西,她的心也是狂跳不已。
衣如剑却不大懂风情地回应,“那可就麻烦了,我的话不少,全记下来,有难度!”
此时车厢之内幽幽传来一声叹息,里面仅有沫璃一人,不是她却还有谁。衣如剑问了一句,“怎么了沫璃。不如你揭开车帘,外面的景色很漂亮。”
“不了!”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无人可撼动的坚决。
马车就这么走着,反正衣乘风也没要求衣如剑什么时候把人带回去,他也就没急着赶路,悠着悠着。等到快天黑时才急急赶到附近的小镇。
几人投了店,沫璃与琴谣一间房子,而衣如剑住一间。待晚饭过后,衣如剑转回房间,却见沫璃已在他房内等着他。沫璃手里拿着一只酒壶,而桌上摆着两只酒杯,意图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沫璃倒了一杯“酒”,那紫色的液体透着一股神秘。衣如剑不由得哑然,“紫藤酥?”他将酒杯举了起来,口中又道:“想起它的苦味,倒是不大敢喝它。”
他将酒杯举到嘴唇,却喊了一声,“谁?”只见一个黑影掠过窗台,他心下急转,放下手中酒杯,对沫璃道:“小心些!我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说着身形一闪,从房门冲了出去。
琴谣走了进来,问道:“怎么了?”
“有些突发的事情。” 沫璃的口吻有少许微妙的变化,尽管那声音依然轻柔。
“哦!”琴谣却已觉察沫璃语气的变化。
“妹妹,喝这紫藤酥么?”说着她拿起一只酒杯,将其一饮而尽,跟着眉心一皱,似乎也忍受不住其中的苦味,“据说心中越是有牵挂,那苦味便越是入心入肺。妹妹不想一试么?”
琴谣盯着刚才衣如剑拿着的那杯紫藤酥,又看了看沫璃,脸上微微一笑,将那杯紫藤酥举了起来,一饮而尽,“哦!难怪我感受不到其中的苦味呢!”
沫璃抚了抚鬓发,“那是自然的,因为那杯紫藤酥我下了毒,你自然喝不出苦味。”她从怀中取出一根羽毛,“鸩羽,将这羽毛浸入任何液体中,那便成了最毒的毒液。”
“那你不是中毒已深。”琴谣脸无惧色,因为她揣摩人心。尽管她对沫璃认识不深,但她有把握,她这杯紫藤酥里面绝对不会下毒。
“你想杀他!”他自然指衣如剑。
“因为他带你出来。”也许这个理由是一个借口。
“嫉妒?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有自信的人。”
“你不明白,你真当我愿意叫你妹妹吗?妹妹,你不想知道父母是谁吗?谁会凭空出世呢!” 沫璃依旧玩弄鬓发,却与一开始判若两人。
“他想让我见一个人,那个人……”
“你父亲,也是我父亲。他是当世大侠,光环、荣耀全绕着他,你觉得万一‘衣乘风小女儿流落风尘这中话在江湖中传开,他这种着名重誉的隐士能活下去吗?”
“所以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只能……死”不知是否因为无情,沫璃在“死”字上加重了语气,却依旧玩弄着她的鬓发。
“所以你要杀了他。”琴谣正努力揣摩她的心思,只要到了她的内心深处,她才会明白沫璃的真正意图。只是那女子将自己的心扉紧紧锁闭,或许除了那个男子,她不对任何人开启。
“我不忍,我不愿,但我只有一个父亲。” 沫璃停止她的动作,就那样看着琴谣。
“可你也只有一个他!”琴谣朱唇轻启,“那个人姓什么?”
“衣,我叫衣沫璃,你是衣琴谣。”
“他却是衣如剑。”
“算是命运吗?” 沫璃盯着琴谣。
“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