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娘子(男生子)》青兰与蜜獾

8、第 8 章

　　苦艾还是低估了老鸨花重金对还原采莲居所作的努力，当她站在门口，看着房内的一景一物，万般滋味涌上心头，结果是人杵在那里，脚如灌千斤。跟在后面的老鸨只当她是怯场，朝她背上推了一下，苦艾一抬脚顺势就进了房间，而门外的冯小田则被老鸨打发着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当房内的三个男人正在打量着这个生着绿眸子的女人时，老鸨笑盈盈地走了进来，责备道：“猫奴儿，实在太不像话了，人都进来了，还不向客人们问好？”苦艾定下神，行了个万福，轻轻道了一句“儿有礼了。”
　　老鸨暗叹了一声，抱歉地打着圆场：“她初来咋到，什么也不懂，还青涩得很，有什么不周的地方，三位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青涩的好，青涩的最好了。”延陵时嘟囔着，双眼死死地看着苦艾，心中的那匹小色狼又蠢蠢欲动了。暗想：好你个老鸨，今天如果不是本王发威，你还想把这稀世尤物藏到什么时候！
　　苦艾默默地看着房内的三个男人，最先引起她注意的是那个身材高大，像松柏般站着的男人，此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薄唇紧抿，表情严肃，五官棱角分明，很有男子气概，身穿一件黑色棉布圆领窄袖袍子，紫铜虎噬鹿带钩腰带，腰间挂着一把鲨鱼皮鞘的短刀，浑身上下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好像随时能把人撕碎一般，与他对视时，竟会让苦艾无端心生畏惧，很明显，这是一个绝对不能得罪的主。不过看情形他的角色应该只是一个保镖而已，没有主人的命令应该是不会随便行动的。而坐着喝酒的两人，其中任何一人身上穿的衣裳的价钱就足够一户中等人家一年的全部花销，他们才应该是今晚真正的客人。
　　只有看过这二人，才会明白为何书中经常用‘玉人’来形容人的美丽容貌。这两人看上去都很年轻，容貌有几分相像，或许是亲戚，都生得是明眸皓齿，五官俊挺，白净无须，却没有像有些男人因为皮肤太过细腻而带有脂粉气，天生一副不是寻常人家的派头。
　　其中一人看上去二十五岁左右，一派文人模样。他头戴镶着青玉的纱制软脚幞头，身穿雪白色丝绸圆领宽袖长袍，盘长结式玛瑙石带钩腰带，从长袍开叉处可以看到一双贴着金箔花纹的牛皮靴，及膝的靴筒上端两侧有扣眼，系带从扣眼穿出，再束在腰带上。这种靴子本不是青鸾国的产物，而是在圣武帝——延陵翔时代，青鸾国的军队出征虎蛮后，从那边传过来的，原本是虎蛮人为了方便骑马而制作的，但到了这里，却不知为何，逐渐成了一些喜欢寻香猎艳的有钱公子的最爱。
　　另一个则年纪稍长，打扮得像是个浪荡公子。他头戴紫金宝石冠，飘逸的青丝随意地披在肩上，身穿银红色织锦大袖长袍，鎏金银盘丝蟠龙带钩腰带，佩着一块带青色流苏的羊脂玉璧，足穿缀有珍珠的绯色云头锦履。不过苦艾却觉得与那个白衣人有些轻浮的眼神相比，红衣人的表情却流露出一种与打扮不符的稳重。而且现场有那么多流莺，此人却表现得有礼有节，就连喝酒时的姿势都中规中矩的，从中可以看出此人平时应该是个很自重的人。
　　看着这两人，苦艾心中直嘀咕：现在叶城的纨绔子弟还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但今天她可没有心思去了解这两人到底是玩得是哪出戏，只想着吹完箫快点离开这里而已。
　　当苦艾在打量三人时，其实延陵昱也在打量着这个被老鸨叫做‘猫奴儿‘的女人，她看上去二十岁出头，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血色很好，五官精致，双眸如同碧绿色的上好翡翠，穿着丁香色短襦和青莲色纱裙，梳着将两股头发在脑后盘结成鬟的灵蛇髻，鬟上只用了一些拇指大的月白色绢花做点缀，脸上没有扑铅粉，只在唇上抹了点檀色的唇脂，也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将全都眉毛剃去，再在眉弓上画出各种眉形款式，只是依照天然的眉毛轮廓淡淡地描了几笔。除了奇异的瞳色外，真是个浑然天成的美人胚子，与刚才的花如梦相比都毫不逊色，不过对于从小生长在皇宫见惯了各色美女的延陵昱来说，猫奴儿虽美，但还不至于达到倾国倾城的地步。然而在这十几个浓妆艳抹，戴满金银首饰的流莺当中，此番淡妆打扮却让她有一种出水芙蓉的舒适之感，让人印象深刻。
　　“不错，就她了。其他人都退下吧。”延陵昱当了多年皇帝，说话时竟不自觉地流露出屏退大臣的语气。
　　“这……”老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被延陵昱说话时流露出的气势给惊到了，却又担心待会苦艾一个人会出什么岔子，结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延陵时见延陵昱已发话了，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听见吗？还不快走。”
　　“还有你们。”延陵昱指了指那十几个流莺，特地强调了一下。
　　“对，对，对，还有你们。”延陵时见老鸨迟迟没有动身，以为她想要钱。便从随身带来的漆盒中捧出些银子一股脑地全给了她，让她自己与其人去分；又取出一支精致的海棠纹镶白玉鎏金银手镯，嘱咐老鸨将它转交给花如梦，当做赔礼。
　　流莺们高兴得连说“谢谢”，老鸨见状也自知不能再多说些什么了，只好担忧地看了苦艾一眼，与兴高采烈的众人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