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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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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承欢,华阁难掩辛酸;采莲,采莲,浊居怎能洁身。
苦艾双手握着竹箫,心中自语,看着通向二楼采莲居的楼梯踌躇了起来。跟在身旁的冯小田惭愧万分。原本只是指望恩人能为姐姐看看病,开几副药而已,不想却让她陷入这潭浑水之中。他拉了拉苦艾的衣角,小声问道:“苦艾姐,不舒服吗?今天还是回去吧。”
“不能回,不能回,采莲居的客人已经点了你了。”跟着后面的老鸨一听就急了,想起一个多月前,冯小田那个身为艺伎的姐姐因为生病,已经很久没有到承欢阁来了,于是她提醒冯小田,如果他姐再不来表演的话,就要提前讨要他们欠她的债务了。结果在翌日,冯小田就带着这个绿眸子的女人来了,她自称为冯氏姐弟的熟人,在冯小怜的病痊愈之前来替她来当艺伎的。老鸨本想拒绝,但实在是拗不过这个女人的软磨硬泡,于是给她取了个‘猫奴儿’的花名后试用了几天,却发现此女吹箫的本领十分了得,这才决定将其留下。之后又暗中观察了一段时日,发现这个女人待客虽冷冷淡淡的,但也没有太过失礼的地方,而且由于是艺伎,主要还是看吹奏的本领,所以客人们还算满意。但是她至今从来没有进采莲居表演过,而能包下此房间的都是些万万得罪不起的人,刚才自己在情急之下才说让这个女人试试的,可现在老鸨不禁为自己的莽撞决定感到有些后悔了,她见苦艾在楼梯前停下了脚步,问道:“怎么还不上去?”
“没什么,只是在想为了一个死了十多年的花娘写诗,还要花大把的银子来这里缅怀她?这些男人尽做些无聊的事。”苦艾淡漠地说。
老鸨嘟囔着:“他们不无聊,我们吃什么、喝什么?”但她紧接着又道,“猫奴儿,等会儿进了采莲居后,可千万不要再像这样乱说话了,你只管吹箫就行了,其他的事由阿母和姐妹们撑着。”
“苦艾姐。”一听老鸨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冯小田抓着苦艾衣角的手不觉加大了力道。
苦艾轻轻拍了拍冯小田的肩膀,温和地说:“你姐得了骨蒸之症,不是一、两贴药可以治愈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为她治病,其他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说罢她顿了顿,略带讥讽地说:“会来承欢阁的男人还不都一样,不会因为包下了采莲居就变得有什么不同。这些日子都平安的过来了,今晚也一样不会有事的。”
老鸨见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忍不住认真提醒道:“猫奴儿,千万不要不把阿母的话放在心上,虽不清楚那三人的来历,可阿母也是在风月场上摸爬了那么多年。依阿母看,他们不是出生巨富之家,就是出生权贵之家,你还是……”
老鸨的话还未说完,忽然闪出的两个身穿绸缎圆领长衫的男人打断了这一切。那两人一个肥头大耳,好似胖猪,一个身体消瘦,好似瘦猴。
“呀,二位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老鸨立刻换上一副招牌式的笑容,同时好似随意地移动了几步,其实是将她的身体挡在了这两个客人与苦艾之间。
其中的胖客人却把老鸨当成根木桩一般,推开她摇摇摆摆地来到苦艾面前,肥胖通红的脸上有一个硕大的鼻子抽吸着粗气,额头上如同涂了一层菜油。
“好、好标致的小娘子,来、来陪、陪我喝、喝一杯。”一股刺鼻的酒气直冲苦艾的鼻子,那个胖子喝得舌头都大。
苦艾眉头紧锁,脸上如同挂上了冰霜。
“客人醉了。”老鸨回身拉住了胖子的袖子,心都悬到了空中,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很清楚这猫奴儿待人虽很有礼貌,但其实心里傲得很,如果再放任下去,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见苦艾没有反应,瘦客人也走上前,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串由几十颗光洁圆润的珍珠串成的项链在苦艾眼前晃了又晃,炫耀道:“瞧瞧,咱们有得是钱。”
苦艾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依然不理不睬。
“是、是、是。奴家知道二位有的是钱。”老鸨急忙又挡在苦艾面前,笑着说,“实在对不住了,今晚采莲居的客人已点了猫奴儿了,改日奴家一定让她好好伺候两位。”说罢,她向着站在不远处的四个流莺使了一个眼色。四人立刻跑过来缠住那二人,甜腻腻地撒着娇。二人看起来也很受用,于是装模作样地抱怨了几声,随后每人左右手各搂着一个姑娘,喜滋滋地继续喝花酒去了。
看着离开的六人,老鸨暗自松了一口气,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却发现苦艾拉着冯小田已经上了楼。
“猫奴儿、小田,等等。”老鸨赶忙跟了上去。
苦艾回过头,一瞬间流露出的妩媚之姿竟让阅人无数的老鸨看得也有些失神了,她神态优雅地安慰道:“不用担心,儿绝对不会让阿母为难的,儿一定会让他们满意的。”
听了这番话,老鸨方才回过神,无奈地抱怨道:“能不担心吗?进承欢阁都那么久了,还‘儿、儿、儿’地叫,在恩客面前要称‘奴家’,‘奴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