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娘子(男生子)》青兰与蜜獾

34、第 34 章

　　苦艾得偿所愿，心里着实轻松了不少，她步伐轻松地向菡萏院走去，想在没有被人发现前回到卧房。却在花园里迎面迎上了正在四处张望的阿瞒，一照面，把双方都吓了一跳，苦艾尴尬极了，刚想解释几句，阿瞒的脸上却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也不等对方说话，便拉住她的手飞快地往菡萏院方向跑。
　　苦艾被阿瞒拉着一路小跑回了菡萏院，大老远，她就看见院门口停着一顶小巧的、带青色纱帐的步辇，心中不由纳闷，问道：“阿瞒，谁来了？”
　　“娘子，快点，皇贵妃都等了很久了。”阿瞒头也不回，拉着苦艾就进了菡萏院的大门。
　　二人绕过影壁，看见在前院里分成两列，整齐地站着十几个宫女。除了少数几个人以外，其余的人手里都或拿或提着如大布包裹、装水果点心的食盒、梳妆用的盒奁、熏香炉以及摆着茶具的都篮等物件。
　　在厅堂内的软榻上端坐着一位年轻美丽的贵妇人，她的高髻上簪着金花步摇，身穿露肩的月青色绣盘金蝴蝶纹罗裙，外套缬染花草纹大袖披衫，佩着藕荷色点金泥披帛，一双小巧的贴金箔云纹织锦彩履从曳地长裙下露了出来，榻后有两个宫女打着用孔雀尾羽制成的长柄扇子，一个长着双丹凤眼，在双髻上绑着缎带的年轻姑娘站在榻的左侧，穿着打扮与普通的宫女不太一样。
　　贵夫人看着苦艾的绿色眸子，神情变得有些惊讶，不过她立刻就恢复了平静，待二人进了厅堂，便笑着问道：“娘子去花园里散步回来了？”
　　苦艾愣了一下，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站在身旁忐忑不安的阿瞒，点了点头，小心地说：“对不起，臣一时玩性大发，私自溜了出去。却不知娘娘正好大驾光临。”
　　这时，那个丹凤眼的宫女生气地说：“大胆！见了皇贵妃，还不快行礼！”
　　她就是大将军说起过的那个流产的蓝妃？苦艾暗想，急忙按范侍中教导的那样，向眼前的贵夫人行了礼。
　　蓝玉儿待苦艾行完礼，这才慢悠悠地说：“尘儿，不可无礼，钟离娘子现在是陛下的贵客。”说罢，她起身来到苦艾跟前，仔细地打量着对方，笑道：“娘子不用在本宫面前这般拘谨，其实说起来你比本宫还年长一岁呐，本宫还应叫你一声姐姐。”
　　“不敢，臣实在是受宠若惊。”苦艾一边小心回答，一边揣测着蓝妃来这里的原因。
　　蓝玉儿微微皱起眉头，不悦地扫了一眼苦艾身边的阿瞒，说：“真不像话。这些宫女呐，若不对她们凶点，她们就变法地欺负人。你入宫已经好几天了，怎么身上连件像样的衣裳和首饰都没有？”阿瞒在蓝玉儿严厉的目光下，脸色苍白，身体如秋风中的树叶般瑟瑟发抖。
　　“不是这样的，”苦艾急忙解释道，“其实臣刚搬进菡萏院的时候，女官们就送来了熏香用的香丸、衣裳和胭脂首饰等物品。阿瞒虽然每天都劝臣换上这些衣裳，但因为臣要去太医局抄药方、翻古籍，怕弄脏了这些好衣裳，所以才坚持没有穿。”
　　“娘子真是有一副好心肠，不过不用为这些人开脱，本宫明白了，一定是送来的那些东西不称娘子的心意。”蓝妃说罢，拍了拍手，一个抱着包裹的宫女走进来，将包裹放在桌案上打开后便退下了，只见是几件在秋天穿的不同颜色的丝织刺绣宽袖短襦和罗裙。
　　“这是本宫让人整理出的一些本宫自己穿的闲置衣裳，”蓝玉儿拿起一件短襦在苦艾的身前比划了一下，满意地说，“小是小了点，不过还能穿，你瞧瞧，如果不满意，本宫吩咐尚服局新做就是了。”
　　苦艾急忙说：“娘娘，这实在是折杀臣了。臣不知礼数，娘娘来了那么久，竟然连盏茶都没奉上。”
　　“不忙，其实本宫来这里，正是想和你一起煎茶喝的。”蓝玉儿又拍拍手，只见一个握着缀着绿绢的漉水囊的宫女走了进来。
　　“这是去年本宫让人去宫外取来最好的山泉水，已在兰佩宫的翠竹底下埋了近一年，今早才挖出来的。”
　　“那娘娘是否愿意移驾去后院的八角亭中呢？”
　　“也好。”蓝玉儿点头，尘儿见状，向蓝妃行了礼后走出正厅，向前院内的其他宫女交代了几句。
　　于是一群人分成三路前往后院的八角亭，第一路为蓝妃、苦艾、尘儿以及手持孔雀毛大扇和捧着梳妆盒的宫女们；第二路为拿着喝茶用具和熏香炉的宫女们；第三路则是阿瞒带着剩余的宫女前往苦艾就寝的小楼，取出放在一楼的落地屏风、板足案和月牙凳，并将其移至八角亭内。
　　苦艾陪着蓝玉儿观赏了一会养在前院大缸中的锦鲤，然后来到后院，闲庭漫步在乱石小径上，一边聊天一边欣赏着院内的花草树木，过了许久才到达目的地，只见另外两路人都已在亭外候着了，而屏风、茶具、熏香炉等物都已在亭内摆放妥当了。
　　蓝玉儿示意让其他人都退到远处，只留下尘儿在亭内服侍，她让苦艾陪她一起在彩绘月牙凳上面对面坐下，然后小口品尝着摆在案上的水果和点心。一旁的尘儿则将漉水囊中的山泉水倒入由整块楠木掏空而成的红漆水方内，又用紫铜炭挝将上等的木炭敲成小块，放入摆在案上的一只古鼎状的三足双耳银风炉中，待木炭被点燃后，蓝妃让尘儿也退出了亭子。
　　蓝玉儿看着种在亭外才结出花苞的菊花，说：“这菡萏院是仿普通人家二进式小院而建的，郎君在一年之中，总喜欢来这里小住几日，为的是体验一下所谓的百姓生活。娘子来自民间，他将你安置在这里，也是怕你在皇宫的其它地方住不惯。”
　　“陛下的良苦用心，臣明白了。”
　　“是啊，皇帝对娘子还真是关怀备至啊。”蓝玉儿用一种看似随意的口吻说道。
　　苦艾觉得蓝妃话里有话，心中一惊，急忙起身跪下，低着头说：“臣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