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娘子(男生子)》青兰与蜜獾

33、第 33 章

　　苦艾和林刺史显然对皇帝会步行来议政处的举动感到吃惊，行过跪拜之礼后，延陵昱让二人起身，他看着苦艾的一身行头，心里直嘀咕：难道女官没给她送衣裳，怎么还是穿成这样？
　　苦艾还是第一次见到穿着皇袍的延陵昱，只见他头上戴着以细若人发的金丝编织成的嵌珍珠高冠，丝绸的玄色宽袖上衣和朱色下裳上用百鸟羽毛以及金银捻成的线绣出了飞翔的三尾鸾鸟、那那岐和岐岐那的神像、日月星辰和斧钺等十二种不同寓意的图案，阳光照耀在这些图案上，如宝石般散发出夺目的色彩。
　　在皇帝身旁站着一位看上去有些面熟的男子，但苦艾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了，这人戴着羊脂玉冠，穿了件织锦的暗纹紫色小团花宽袖圆领袍，颈上戴着黄金灿烂的浮雕蝴蝶牡丹纹项圈，如意云型的挂坠上还镶嵌了一块如深湖般碧绿的上等翡翠。至于站在二人身后的於菟，他的打扮与在金锁镇时的没什么两样，而且依然是双唇紧闭，一副凶巴巴的表情。
　　延陵昱看着林尔雅，有些心疼地说：“林爱卿，脸怎么变得那么黑？贞河州果然是个棘手的地方，治理起来一定很辛苦吧。”
　　“为国为民，臣不敢说辛苦。林尔雅正色道。
　　延陵昱欣慰地笑了，然后问苦艾：“你怎么会在这里？”
　　苦艾虽然如愿见到了皇帝，但这可不是她想要的‘单独见面’，于是她想了一下，说：“臣这几日承蒙陛下恩典，所以想来表示感谢。只是到这里时，陛下还未到，反而是遇到了林刺史，就聊了几句。”
　　“你们聊天的样子看上去倒挺高兴的。”延陵昱淡淡地说，然后话锋一转，“你若真想感谢朕，就该换一身好看的衣裳，在后宫里穿成这样，实在不成体统。”
　　“虽然不成体统，但还是别有一番滋味。”一旁的延陵时忽然小声嘟囔了一句。
　　延陵昱看了福王一眼，自忖：再这样下去，非给林爱卿看出什么破绽来。便主动介绍道：“钟离娘子，这是忠亲王府的福王，你们可是第一次见面哦。”说罢，他朝苦艾眨了下眼睛。
　　被延陵昱这么一介绍，苦艾倒是想起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去年陪皇帝来承欢阁的白衣人，她虽然明白能陪在皇帝身边的人来头一定不小，但没想到此人居然就是那个因“好色”而早就‘臭名远扬’的福王，顿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同时疑惑地想：明明不是第一次见面，为何皇帝要这样说？不过苦艾马上就想通了，皇帝一定是不愿意让林刺史知道她与他们在一年前就已经在那种地方见过面了。
　　“福王千岁，儿有礼了。”苦艾顺着延陵昱的意思向延陵时行了个万福。
　　“娘子，快快免礼。”延陵时边说边想上前去扶她，却听见身旁的皇帝轻咳了一声，记起了刚才答应的“二十步之遥”的承诺，只好缩了缩脖子，悻悻地作了罢。
　　“娘子的心意朕知道了，朕和林爱卿还有国事要谈，你先可以回菡萏院去吧。”延陵昱说。
　　苦艾却不愿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于是灵机一动，说：“皇恩浩荡，臣无以回报，所以这几日，心中一直惶恐，寝食难安。臣在以前曾习得一些‘熏香’之道，所以想请陛下今日抽空能到菡萏院，也好让臣将这份技艺献给陛下，以表感恩之心。”
　　“钟离娘子，礼部的范侍中应该教过你，陛下是不会接受这样非分的请求的。”於菟冷冷地替皇帝回绝了苦艾。
　　“不行就不行嘛。她也是一片好心，别对人家那么凶了。”延陵时为苦艾辩解的同时，不由暗暗感叹：小娘子，你未免也太主动了吧。其实此时福王已猜到苦艾是偷跑出来的，但他做梦也想不到对方偷跑出来见皇帝的真正原因。
　　“陛下，钟离娘子此举虽不合礼制，但也是为了诚心报答皇恩所致，请陛下不要怪罪。”林尔雅也在一旁为其行为开脱。
　　“林爱卿，没想到你与她才聊过几句，就能为她求情了。”延陵昱看着林尔雅，心里竟觉得有些发酸，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被他故意忽视了。刚才他见苦艾身边没有跟着宫女时，也已明白她是偷跑出来的，现在又听她这样说，想必是找他有事相谈，熏香之类的只是个幌子罢了，于是便说：“‘熏香’是吗？若朕今晚无事，倒可以过来瞧瞧。”
　　“陛下，此做法不妥。”於菟急道。不知为何，他不想让皇帝与苦艾有过多的接触。
　　“於菟，钟离娘子在宫中比较熟悉的人就只有朕和你了，有空去菡萏院小坐片刻，也是应该的。”延陵昱故意忽视了在一旁指了指自己鼻子的延陵时。
　　“多谢陛下，那臣今晚就恭候陛下的光临了。”苦艾松了口气，起码到现在为止，她的目的算是达成一半了，看来自己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便跪了安，回菡萏院去了。
　　一直等到苦艾走远了，延陵昱才开口问道：“林爱卿，你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
　　“钟离娘子为人和善、待人有礼又颇有见识。”
　　“她是个孤女，以前跟着她师父学习医术，如今她师父去世了，就一个人四处漂泊行医。”
　　“真是位奇女子。”林尔雅不禁感叹地说。
　　“而且也是个大美人。”延陵时插嘴道。
　　“对了，爱卿，你今年多大了？”延陵昱又问。
　　“启奏皇上，臣二十有九了。”
　　“娶妻了吗？”
　　“还未娶妻。”
　　“你年纪也不小了。”延陵昱含糊地说，看着仪表堂堂的林尔雅，心想：这林爱卿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反正朕也有将他招回叶城的打算。
　　延陵昱却没有当众说破，而是一脸轻松地笑道：“看看，被这小娘子一闹，连政事都给耽搁了。林爱卿，快随朕去书房，商议一下下个月紫鳌国的白泽太子来访的具体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