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娘子(男生子)》青兰与蜜獾

32、第 32 章

　　延陵昱像平时那样坐在御辇上，被众人前呼后拥着朝议政处方向而去，於菟则忠实地紧紧跟随在御辇旁边。皇帝疲惫地揉着太阳穴，脑子有些晕乎乎的，不知为何，回宫的这几日自己不仅嗜睡，而且还容易感到累，早朝结束后，本想在玉藻宫里稍稍休息一下，没想到，尽然不知不觉睡着了，而且还睡得那么沉。
　　“陛下，等等臣！”抬御辇的人刚出了玉藻门，一个人就从后面赶了上来。
　　“福王，你还没回王府？今天有没有去忠王妃那里？”延陵昱撩开竹帘，做手势让众人停下脚步。
　　“承蒙陛下关心，臣已去过了，母妃一切都好。”延陵时来到了御辇边，回答道。
　　“那就好，等会朕命人去太医局拿几盒上好的珍珠粉和茯苓霜，你代朕送去，就当是朕的一点心意。入秋了，王妃的身子弱，需要细心调理滋补。”
　　“多谢陛下。”延陵时急忙作揖。
　　延陵昱看着他说：“真是难得，你这几日都乖乖地来参加早朝，不会是有什么事来求朕吧？”
　　“陛下英明，”延陵时笑呵呵地说，“臣的确有事相求。”
　　延陵昱想了想，正好自己也有些话要对福王说，于是下了辇，让延陵时陪他步行去议政处。
　　二人沿着宫墙慢慢走着，於菟则紧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待三人远离了御辇和随行的人，延陵昱这才开口：“福弟，八成又是为了女人的事吧。”
　　延陵时笑嘻嘻地说：“臣听说最近侍郎以上的官员按祖制，将他们府内十五岁以上的未婚女眷送入后宫中，让这些小娘子们学习宫廷礼节，不知可有其事？”
　　“对，按老规矩，人就安排在花蕊宫里。”延陵昱皱着眉头说，“前些日子，那些大臣们竟然为此事联名上书，逼朕就范，而如今蓝妃又流产了，他们就更有理了。”
　　“臣倒觉得这是件好事。”
　　“朕又不是你。”延陵昱用眼角的余光瞄了延陵时一眼，只见对方一副好似馋猫看见鱼的样子，心里就已经猜到他想干什么了，却明知故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陛下，那些娘子年纪还那么小，就到宫里来学这些繁文缛节，臣担心她们住不习惯，想去看看。”
　　“看看？”延陵昱白了他一眼，“好你个福王，主意竟打到朕头上来了，你若去了花蕊宫，就好比是饿狼闯进了绵羊群、狂风刮过了百花园。你觉得朕会同意吗？”说到这里，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延陵时委屈地说：“陛下还不了解臣吗？真是冤枉死臣了，臣虽风流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臣确实只是担心那些小娘子而已，再说了臣心里也很明白，那些小娘子入宫可不仅仅是来学习些宫廷礼仪的。”
　　延陵昱想了想，说：“算了，这样也好。朕就封你当个花蕊宫的总管，负责那些小娘子的礼仪和生活。不过，若是你敢越雷池一步，朕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多谢陛下。”延陵时十分夸张地鞠了个躬。
　　见对方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延陵昱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倒是心满意足了，朕的烦心事却有一大堆，蓝妃流产、官家女眷们入住花蕊宫，往后后宫可千万别乱套了。”延陵昱下意识地将手臂挡在平坦的腹前，苦笑道，“对了，还有诅咒的事情。”
　　“陛下不用担心。娘娘虽然流产了，但臣觉得延陵氏的三十岁之难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来的，再说了，就算到时真的发生了，无非是让尚药局的御医们配些药喝，顶多当是吃坏了肚子，难受一下而已。”
　　延陵昱含糊地“嗯”了一声，延陵时这番言论虽说得没心没肺，但也是大实话，以前皇族中的确有人这样做的，延陵昱自然也这样的想过，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他见福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竟心生出些厌烦，想打发他离开，便说：“福弟，你求朕的事，朕既然已经答应了，你还是快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延陵时傻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陛下，其实臣还有一事相求。”
　　“你的事还真多，说吧。”
　　“臣又听说，陛下此次狩猎归来，带回一个绿眼睛的小娘子，臣不由地联想起去年在承欢阁遇到的那个尤物。”
　　“就是她。”
　　“真的她！”延陵时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了，“陛下不知道，事后臣又去了次承欢阁，可那个猫奴儿已经赎身并且离开了叶城，臣也曾派人去找过，只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
　　“以后别叫她‘猫奴儿’了，她叫钟离苦艾。”延陵昱正色道，“她虽从小没了父母，可她也是个正经女子，与风月场上放浪的娼妓不同，去当艺伎也是有苦衷的，这件事朕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告诉你。”
　　延陵时‘哦’了一声，但似乎并没有在认真听，延陵昱见此心中有些不悦，又道：“福弟，朕现在很郑重地告诉你，那娘子是朕的救命恩人，所以她曾在承欢阁当艺伎的这件事，你绝对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朕想要维护她的清誉。”
　　见延陵时点头，延陵昱解释道：“朕可怜她四处漂泊无依，所以才把她接到宫中，等时机成熟了，就为她选个好婆家，让她风风光光地嫁了。若是她当过艺伎的事情传扬出去，朕怕她到时会被男方嫌弃。”
　　延陵时听罢，心思立刻活络了起来，急忙说：“陛下，其实臣知道眼前就有一个最佳的人选。”
　　“谁？”
　　“臣呐！”
　　“你？”
　　“对呀，俗话说‘纸包不住火’，万一哪一天她当艺伎的事情被婆家人知道了，那可就糟了。陛下你想，一个女人一天到晚害怕自己的秘密被自己的丈夫和婆家人知道，那日子过的得多惨。而臣就不一样了，绝对不会因她当过艺伎而嫌弃她，所以还是让她嫁给臣吧。”
　　“做梦也别想，朕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可万一以后那钟离小娘子看上臣了，哭着喊着非要嫁给臣，又该怎么办呢？”
　　“这个你绝对可以放心，一定不会发生的。”延陵昱像是想起什么，说，“对了，你倒是提醒朕了。以后你见到她，必须离她有二十步之遥，免得被别人看见后误会，毁了她的清誉。”
　　“陛下，臣真的如此不堪吗？”
　　“你说呢？”
　　福王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延陵昱见他不说话，又道：“还有一件事，那娘子的性子就像只小野猫，任性得很。朕现在还不想告诉她要为她找婆家的这件事，就怕她知道后，难免要龇牙竖背毛了。所以此事没成之前一定要保密，知道了吗？”
　　延陵时点点头，忽然像是恍然大悟般，暧昧地笑道：“陛下，臣在百花园中游历多年，得出一个采花三字真言。今日特想告诉你。”
　　“哪三字真言？”
　　“厚脸皮。”
　　“你果然说不出什么好话，为何和朕说这个？”
　　“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忽然觉得陛下将那娘子嫁给其他人实在有些可惜了。”
　　延陵昱愣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福王的意思，不高兴地说：“胡扯，当朕和你一样？朕怎么可能对她有非分之想？”
　　“可臣见陛下对她那么上心，也只能这样想啰。”
　　延陵昱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时，跟在他们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於菟开口道：“陛下，看那边。”
　　皇帝和福王二人极目远望，只见在议政处的门前，一个男装打扮的女人和一个穿绯色官服的高大男人正在说话，看上去两人聊得都挺开心的。